只是太虚观三清并未就此北上,反而找一处僻静之地坐下来详细分析这一切。清虚、玉虚真人听完师兄话语后皆觉得不可思议。之前众人推断杨湛种种作为,皆不过祸害武林而已,而现在他竟然把触手伸到官府去了,着实让人想不明白。
“我听那捕快说,昨日杨湛提着一盒礼物进了王府,而那王钟吕正是吃了这盒有毒的糕点才毙命的。”灵虚真人说道。
但清虚真人却有些困『惑』说道:“我见那杨湛也是有些气概之人,他纵然要杀王钟吕,恐怕也不会选择这种下作手法。”
玉虚真人亦是点头赞同。的确,武林大会上敢只身对抗群雄的杨湛,若要行事起来,是根本不会忌惮什么的。
“但问题却在于杨湛送去的不过是一盒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糕点,这个食惯山珍海味的王大人却为何这般有兴致的去吃,而且还吃了小半块之多?”灵虚真人却直追现状的问道。
“看来这个糕点应该大有来头。”清虚、玉虚真人同时说道。
灵虚真人随即点点头,但此时既然算到杨湛头上,他们也很想了解清楚,看看这个事情究竟是杨湛所为还是和其他事情一样另有隐情。
要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必须亲自去一趟王钟吕府上。太虚观三清于是来到姑苏城中,但此刻王钟吕的宅院已经挤满了各路官员,衙差也将府里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起来,平民百姓根本靠近不得。即便如此,宅院外还是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他们就像过节一样交头接耳的欢快议论,一颦一笑皆见得意洋洋之『色』。
“贫道乃王大人故交,今日过步太湖,惊闻老友遇害,遂前来拜访。”灵虚真人故作悲痛的说道。
但门口衙差却根本不理会他们,反而一再警告闲杂人等勿要靠近。灵虚真人吃了个闭门羹,只得退了回来。玉虚真人见衙差如此态度,便灵机一动的拉着师兄上前说道:“这位道长乃太虚观观主灵虚道人,先皇御封的蓬山真仙,亦是王大人在京时候故交。还请多多通融。”
玉虚真人的话顿时让对方迟疑起来,另外一位衙差听到这话后,便连连上前劝他放行。
“天下有谁敢冒认陛下封赏之人?这些道长所言必定属实。”这位衙役在他耳畔说道。
如此,那衙差才进去禀报,并放行了事。
太虚观三清进入府中后,放眼便见着墙上被内力损毁的字画,再加上院中无端折去的奇花异草,他们已经能猜到杨湛入府后的怪诞行为了。
三人刻意保持低调,逢人只点头一笑即过,待来到内堂时,一群官员正围着王钟吕的尸体细细勘察,并不时问询下人事发时的情况。太虚观三清随即一边听,一边四下打量起来。
关于来者身份,下人只说杨湛是奉滁州裘监军之命前来送礼,除此之外,却再无其他发现。但这对于太虚观三清来讲却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因为桌上这盒糕点,正是滁州特『色』蜜绒糕,这说明杨湛的确是从滁州而来。
却在此时,清虚真人却『插』话对下人问道:“这位滁州的裘监军可是裘光寒大人?”
下人当然答不上这个问题,但在场的官员却凝神细思起来。
“裘光寒裘监军确实与王大人同朝为官,曾经也颇有交情,如果杨湛的确是受他之托前来,倒也说得过去。”一位年长的官员说道。
这位年长的官员所说的情景清虚真人也知道,因为他早年参加义军之时便结实了裘光寒,后者搭救王钟吕的事情当时在军中传为美谈。但这些事情过去许久,一般人根本不知道,而裘光寒归隐后又闭门谢客,杨湛是如何得知这些的呢?
清虚真人认为杨湛应该确实去滁州见过了裘光寒,而这盒蜜绒糕也极可能就是裘光寒托他送来的。但问题是谁在这蜜绒糕里下毒毒死了王钟吕呢?难道是裘光寒?他为人刚正不阿,历来痛恨贪官污吏,莫非他是得知了王钟吕在姑苏大肆收受贿赂而要痛下杀手?如果不是他,那杨湛会在糕点中下毒吗?他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这种种困『惑』在此刻看来都是有可能的,清虚真人于是再往深处继续想,看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灵虚真人见清虚真人如此费神思考,大概也猜到他是有所发现了。只是有些话在这里不便讲明,灵虚真人遂拉着两位师弟离去。
三人还未来得及走出大门,便见一群青年痛哭流涕的跪拜在府门外,却是看的四周百姓皆面面相觑起来。这些人正是城中结义社成员,因平日多做救助贫苦义举而被时人称颂,但他们却为何跪一个死去的贪官呢?
见周围百姓对王钟吕一番痛骂,结义社成员更是痛心不已,这才将王钟吕多年支援结义社的举措一一说来。在场民众多有受过结义社资助,自然不敢怀疑他们所说,但就算这位王大人有过捐献之举,仍旧无法抵消这些年他在姑苏大肆收受各处贪官贿赂的事实。如此,众人却也依旧冷眼相看。
结义社的人见民众如此麻木,唯有将王钟吕每年资助的明细翻了出来,若按账本上面记载看,王钟吕一年两度的捐献俱是倾尽家财。其实结义社的都明白王钟吕愿意结交各路贪官的用意,无非是要用自己的名声来铺设一条桥梁,将那些贪官收刮的民脂民膏归还于民。只是他生前再三要求大家保密,所以外面的人看见的只不过是一个终日与贪官为伍行乐糊涂官员。如今他已去世,结义社之人又岂能再让他背负这些难听的骂名?
结义社于是将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讲来,又澄清王钟吕虽收其他贪官财物,却从未帮他们办事的事实。现场不少官员听罢随即面红耳赤起来,但众目睽睽,他们也都不敢太过张扬,只得一遍遍的咒骂王钟吕诡诈不讲信用。
众人这才相信过来,便个个后悔自己日日诅咒这位大忠若『奸』的好人,不多久,门外原本看热闹的民众皆纷纷就地跪拜起来。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出于感激,总之王钟吕死后终于得到公允评价。
太虚观三清看了这样的场景,便明白那糕点中的毒并非裘光寒放置。因为以二人『性』格和交情,王钟吕此举必定会暗中知会与他,否则岂不连最好的朋友都要失去?但这糕点上的毒既然不是裘光寒所下,那会是杨湛所下吗?对于这一点,太虚观三清心中是否定的,道理很简单,以杨湛个『性』,要杀一个人绝不会这般费事。更何况如果自己亲自送来的礼物毒死了王钟吕,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却在此时,清虚真人隐隐听得在身后走廊上有官员询问案发最后场景,下人虽答得和先前差不多,但却提道与杨湛同来的女子离开后又返回府中的奇怪情景。只是这一来一去皆是匆匆之举,便让听者、说者、问者皆稀里糊涂起来。
太虚观三清离开王钟吕府院后,便在城外一处荒郊重新回想此事。三人将自己设想逐一说来,虽不能揭开事情真相,但却也理顺了一条路子。
“很明显,杨湛是从滁州来。他一定是拜会过裘光寒,然后才受他所托送礼给王钟吕。送完之后杨湛便来到太湖边上,正巧遇到太湖四友。两者不知何故大打出手,使得太湖四友皆受重创。最后便由另一个人下手了结了四人『性』命。”清虚真人说道。
灵虚真人、玉虚真人随即点点头,如果事情是这样发展的,便就说明当下两桩直指杨湛的命案皆是与他无关。但目前情况毕竟还是三人推断,唯一的证实方法就是去一趟滁州,如果三人见了裘光寒,便能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姑苏离滁州还不算太远,我也打算去见一见这位铁骨铮铮的监军老友。”清虚真人说道。
灵虚真人却另有心思的沉『吟』片刻,稍许才谨慎说道:“此去一旦证实杨湛只是代他送礼,便说明武林中是有人刻意要陷害杨湛。所以我们一定要保密行踪,切不可轻易泄『露』。”
清虚真人和玉虚真人皆点头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