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重城知道群雄现在只去道观围他是碍于其朝廷册封的灵真大国师的身份,倘若那些大臣集中弹劾于他,在朝中毫无人脉的司马重城必定要被追究一番。司马重城于是想起诸多大员都极力巴结的赵承宗,便想只有他出面才能让那些高官压住此事。
赵承宗当然办得到,但凡事总有代价,司马重城如果不具备利用的价值,那赵承宗又何必多去浪费自己的人情关系?司马重城再落魄也还是红莲教的教主,而红莲教自从脱离天尊教后也一直未有归属尽忠堂,如果能以此收服红莲教,可谓好事一桩。但赵承宗又知道司马重城乃出尔反尔之辈,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信不得他。
“你所说的事情乃是朝中事务,我一介布衣如何干涉的了?”赵承宗为难的说道。
司马重城却不这么看,因为他知道六部尚书中至少有三四人会买他的账,至于其他品阶的官员,也都乐于送他个顺水人情。如此,又岂能说忙不了呢?
“官员问责治罪归刑部和吏部管辖,赵盟主只需与这两部尚书说说情便可,二位尚书都是迎龙山庄的贵客,您只要开口说一声便能救了我的命。”司马重城急急说道。
赵承宗见司马重城对自己府中来客了解甚多,便也不好再以此推脱,遂为难的说道:“他们来迎龙山庄做客是赏光于我,但并不代表他们就会听我的建议。何况我只是区区平民一个,如此左右官员办事乃是重罪,万一朝廷由此查到我的头上来,却谁能救得了我?”
赵承宗说的也是实情,但司马重城也算在朝堂待过的人,关于圈子的问题,他还是心知肚明的。既然那些官员都极力巴结赵承宗,显然就不会落井下石的去出卖与他,何况赵承宗还因救过当朝天子而手握御赐金匾,就算天大的罪责也落不到他头上。
司马重城只觉得赵承宗是要见死不救,但目前除了他就再无人能帮到自己,难道这一次自己真的就要命丧临安了吗?司马重城可不想死,情急之下他便屈膝跪倒在赵承宗面前,却是老泪纵横的哭诉道:“我得到朝廷册封,可谓给红莲教挣足了面子,如果这一次朝廷要治我的罪,想必红莲教万千教众都要受到牵连,实在于心不忍。便求赵盟主帮我向诸位大人说说情,我若得救,从此愿受赵盟主驱使,做牛做马也在所不辞。”
司马重城以花甲高龄作此乞求,便就是赵承宗看了也觉得心有不忍。赵承宗虽然信不过司马重城,但如果顺水推舟徐而图之,也能一步步将红莲教收为己用。
赵承宗于是费神的思量起来,便任由司马重城屈膝在面前。或许他认为司马重城这样忘恩负义之人就该受到此等羞辱。但司马重城一心求生,却根本不在乎这些。若果赵承宗能答应救他一把,便就是再屈辱、再下作的事情也能做出来。
“要我去向两部尚书说说情也可以,但你的事情整个江湖都知道了,只怕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呀。”赵承宗忧虑的说道。
司马重城听到赵承宗松口,便破涕为笑的说道:“管他初一十五,只要这段时间没有官员找我的茬,我便尽快辞去这大国师的名头,从此远遁深山。”
赵承宗只觉得司马重城实在太无心志,一遇到挫折就只想潜逃,便冷冷笑道:“司马道长以为躲到山中去就没事了吗?如果朝廷要追究,你就是到了天涯海角也要被翻出来。到那个时候,红莲教就是窝藏罪犯的地方,不仅观内弟子要受罪责,其他分坛也会被一一取缔。”
赵承宗这番话指的是朝中万一有人旧事重提,司马重城仍旧难逃一死。对此司马重城也是信以为然的,毕竟朝堂上有太多相互利用和相互攻讦的事情。
“所以我去说情只能救你一时,却救不了你一世。就算我能救得了你,却未必救得了你红莲教。”赵承宗说道。
司马重城之前一心求活,根本没有想这么远,如今听到赵承宗这般分析,便顿时万念俱灰起来。
赵承宗斜斜的睨了司马重城一眼,便不急不慢的说道:“其实到有一个办法可以在救你的同时也保住红莲教,只是不知你是否有此等勇气和魄力。”
司马重城却是二话不说的答道:“只要赵盟主能救得了我,便就是任何事情我都答应。”
赵承宗点点头,这才严肃的说道:“若想日后无人翻你旧案,那就必须得有两部尚书的支持。吏部尚乃蔡家之亲,你只要重点打点好其中一人就行了。”
司马重城连连跪谢道:“多谢赵盟主提点,我这就去准备财物孝敬两位尚书。”
赵承宗却不以为然的说道:“二位大人位高权重,什么金山银山没见过?何况此次是要他们长久的支持,你总不能别人检举一次,你就送一次财礼吧?”
司马重城稍稍一想,却也觉得事实如此,便为难的问道:“还请赵盟主明示。”
赵承宗于是把自己的方法说了出来:“前段时间吏部尚书曾于我闲聊,说他有一外甥,天生聪慧资质却无心家国之事,终日研究神仙之道,却是好让他苦恼。”
司马重城听不懂赵承宗的意思,便困惑的望住了他。
赵承宗看得出司马重城并未理解自己说话的用意,便只得再直白一些的讲道:“吏部尚书未出仕之前,全仗他姐姐接济读书,如今功成名就了自然要报这个恩情。但是他这个外甥却偏偏不肯走官道,着实让他一家子都苦恼不已。但既然他心志不在家国社稷,何不顺他所愿让他学道深山?”
赵承宗说道这里,司马重城才算明白了些,便兴奋的说道:“你是说让他到我红莲教来修道?这有何不可,我甚至可以收他做红莲教的首席弟子。”
赵承宗却摇摇头说道:“人家出身尊贵,肯定不想屈于人下。何况吏部尚书根本就不想这个外甥只是修道了此一生,他只是想借红莲教这个平台让自己的外甥复得高官厚禄。”
司马重城却有些为难起来,因为赵承宗说此人连红莲教首席弟子的位置都看不上,那不就只有教主才能满足他了?司马重城于是假装不明的问道:“赵盟主的意思是?”
“如果你能收吏部尚书的外甥做入室弟子,并将教主之位传与他,如此就算了却了吏部尚书的心愿。你想,他的外甥是红莲教新教主,红莲教肯定不会有事。而吏部尚书要记你的情,自然也会力保与你。岂非一劳永逸之举?”赵承宗坚定的说道。
若按赵承宗所说去办,司马重城岂不落得孑然一身的下场?而一旦自己一无所有,他又能拿什么去应付后面的事情?如此,司马重城便犹豫不决起来。
赵承宗知道司马重城必定难做取舍,便不快的说道:“此乃救你和红莲教的唯一办法,你若不同意,便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罢,赵承宗便起身欲要离去。司马重城知道赵承宗这一走,自己必将大难临头,遂狠狠的说道:“贫道年事已高,也该找人继位。他既是吏部尚书亲戚,必定能为红莲教争取不少好处,让他做新任教主却也再好不过了。”
赵承宗见司马重城如此答复,便缓和说道:“司马道长有此等智慧和魄力,我这次若不救你,实在有愧于心。来,你快起来吧。”
司马重城见赵承宗决定帮自己一把,便也心中宽舒起来。但赵承宗却不想司马重城在迎龙山庄多做停留,便把明日事情简简交代一番,并要求司马重城务必不能食言。
原来赵承宗打算明日就引荐吏部尚书的外甥与司马重城会面,届时司马重城不仅要收其为入室弟子,还要现场传位与他。至于公告天下之事,司马重城只要修书一封,其他自然会有人代劳。
司马重城只觉得这一切太过仓促,但赵承宗却根本不想再多费口舌心思,便脸色一沉的说道:“司马道长难道不情愿?”
司马重城见赵承宗如此反应,却也担心他临时改变主意,唯有故意面堆笑容的连连答道:“心甘情愿,贫道心甘情愿。”
赵承宗却依旧严峻的说道:“届时吏部尚书大人会先与你会面详谈此事,所以明日你务必要到场。”
司马重城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便连连点头道说到:“你放心,明日就算天塌下来,我也绝不食言。”
赵承宗这才眉宇宽松起来,便说道:“你现在太过显眼,还是少出来为妙,但有什么事情,我会差人联络与你,切不可擅自做主的来此找我。”
司马重城听了这话虽然心里不好受,但也只得强颜欢笑的点头称赞。赵承宗见司马重城已经会意,便连告别都不作的回身府中去了。司马重城倍觉冷落,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蹑手蹑脚的潜出迎龙山庄,回自己道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