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祖的客厅里,周光祖夫妇,周懿之,刘氏,主次有序,谈论着什么要紧的事。
刘氏的声音很不可以:“大哥,这孝珏回来了,是不是以后就不走了?”
周光祖点头:“直到嫁人。”
大家的猜想得到了印证,也都没说话,就刘氏不干:“大哥以为咱们家还是当年吗?您说留下一个人就留下,这吃穿用度都用钱,咱们家哪有闲钱养一个外人。”
周光祖蹙眉。
张氏明白丈夫不好跟弟妹一样的辩解,道:“孝珏也不是外人,不是宝儿的女儿吗?”
刘氏一撇嘴:“宝儿都死了这么多年,何况这人她姓林,咱们家都已经给林世泽养一个孩子了,难道两个都养着?那咱们家算什么?嫁个女儿陪了命不说,还得帮着带拖油瓶,说出去也太好欺负了吧?”
周安宝的死就是一家人的痛,刘氏句句捅心窝子,张氏还是先看了丈夫一眼,然后道:“那弟妹你要跟谁说去?”
众人:“……”
刘氏也听不出嫂子是在讽刺她爱传闲话,总之大房就算说出天花来她也是不会同意林孝珏留下来的。
刘氏道:“一个云锦都够花钱的了,要供他吃穿还要读书,以后再加上娶媳妇,现在又来个孝珏,那嫁妆钱谁给?我看她还带回两个丫鬟,咱们家这些人加一起才八个丫鬟,她们一下子就来了三个人。反正啊,人留下来也行,吃喝我们是不负责的。”
张氏就纳闷:“家里开销本也没用弟妹负责啊。”
刘氏一瞪眼睛:“大嫂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大哥被扣了俸禄。这几个月家中的开销,不都是公中的吗?”
周光祖被扣了俸禄是因为周敬之淘气,摔了太医院的太医,周家又不是早年的周家,哪有什么公中财产,这几个月家中用钱,都是张氏典当了首饰支撑的。不过这些年折腾。张氏也没有什么了,在有二十天过年,办完年货。张氏就再没什么好卖的了。
周懿之是知道周家的难处的,但还是觉得刘氏想的不对,道:“母亲,孝珏是姑姑的女儿。现在既然都离开了林家,如果咱们家再不收留她。你让她去哪里呢?”
去哪里关她什么事?刘氏眉心一怒:“你们都能当好人,就我是坏人,那我问你,林家不要她。可与我们有关?是我们家害得?现在你们都来指责我,到好像我的错。”
周懿之无奈道:“一家人哪有什么对与错?再说,归根结底。小姑姑也是我们家连累的,现在孝珏无家可归。我们是她唯一的亲人,就应该留下她。”
刘氏毫不客气的道:“你小姑姑风光的时候可也是沾了咱们周家的光,现在说连累,那当年她得到的好处也别要了。”又道:“明明是他林世泽没有良心,自己儿女都不顾,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周懿之还要再说什么,身旁的旁氏忙给他一个示意,她心道,婆婆就是心疼钱,说那些陈年旧事也没用。
周光祖见刘氏不依不饶,弟弟又没在家,而且在家也没用,弟弟是甩手掌柜的,他终于忍不住了,沉声道:“弟妹你放心,今后孝珏的一切费用,我出,绝对不会拖累你跟二弟的。”
“那行,在个屋用度都不变的情况下,您一个月给孝珏出多少钱,家里的这些孩子,没人也都要填补上去。”
周家最大的支出其实不是吃喝穿用,也不是周敬之和周云锦的学费,而是周光辉的兴趣,周二老爷有三个爱好,画画,斗蛐蛐和交朋好友。
哪一个爱好都是钱在陪着,就在周家最落魄的时候,周二老爷还跟人卖了一直大元帅蛐蛐,花了一千两银子,周老太太手里最后一个院子的地契就是这么没的。
虽然现在他没钱买蛐蛐了,但淘颜料和画纸可不手软。跟狐朋狗友吃饭也尝尝是半夜才回来。
且周光祖如今就剩一个女儿没出嫁,周光辉却一大家子人,这都是周光祖在养活啊。要非算清楚的话,他周家二房这些年一直在占周光祖便宜。
张氏对弟妹的贪得无厌十分反感,道:“咱们也不是大户人家,就图个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家中财产都没有什么,还有什么好争的,二弟妹若是不喜欢孝珏,那今后让她离你远一些就是了,至于不让她留在家中的事……”张氏看了一眼丈夫,十分有地气的道:“老爷是一家之主,这事还轮不到别人做主。”
周光祖给妻子一个谢谢你的眼神。
刘氏一看老大家的拿长幼那一套来压她,嚎啕大哭起来,道:“想当年你周家败落,是我爹不嫌弃你周家穷困,把我嫁给我家老爷,自打进门以来我一直相夫教子,还给你们周家生儿子,现在可倒好,你们周家每一个拿我当人看,这么大的事你们说决定就决定了,凭什么不跟我商量。”
张氏见她越说越离谱,也不敢跟她硬碰硬了,给坐在下首的旁氏一个颜色。
旁氏忙坐到刘氏身边安慰她:“娘,您先别哭,您说说,大伯要留下孝珏,您差什么条件?”
还是旁氏最了解自己这个婆婆,刘氏一听旁氏的话,放下帕子看着周光祖道:“大伯要是非留下孝珏也不是不行,孝珏应该比我们家清池大一岁,今年十六,就算她呆在家里四年再出嫁,三个丫鬟,花费少说也得二百两,只要大伯给我们二百两做补偿我就同意她留下来。”
怎么就欠她二百两了?怎么就四年再出嫁?张氏道:“孝珏今年都十六了,都到了议亲的年龄,你再让她等四年都二十了。”嫁给谁去?
刘氏道:“不是我让她等四年啊,我是说少说也得四年。”她伸出四根手指:“你们也知道她的情况,怕是四年也嫁不出去。”
周光祖皱了皱眉,用厌恶的眼神看她。
张氏则是一噎,林孝珏已经到了议婚的年龄,怕真的会耽误,但怎么也不至于二十还结不上婚,她心里已经暗暗决定,过完年就给她张罗一门亲事。
刘氏见老大一家的都不说话了,嘴角一歪:“总之,二百两,不然大伯上哪都说不到理去。”
周光祖一年的俸禄是二两银子,还是用粮布折算过来的,二百两银子,再等二百年能凑齐。
张氏眉心不悦:“二弟妹,咱家什么样你不是不知道啊,上哪给你二百两银子去?”
他们家之后是挣不来了,但之前有啊,刘氏听张氏的语气有些松动,破涕为笑道:“大嫂若是真想给我,你那不是还有老太太给的一对镯子吗?我打听人问了,值二百两。”
张氏的那对镯子是周家长媳才可以继承的,是老太太当年跟老爷子征战山西时得到的,据说是蒙古王爷脱脱的王妃的心爱之物,是老太太的战利品,也证明了当年周家对朝廷的贡献,根本不是钱能衡量的。
刘氏这一说完,大家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没等张氏拒绝,周光祖斩钉截铁的道:“不行,那是周家的家传之宝,以后要留给懿之他们呢。”
周懿之是长子,可刘氏的亲儿子是周敬之,给周懿之她又得不到什么好处,周氏冷冷一哼:“那我就不同意。”
“你……”周光祖正拿这无知妇人无奈,外面传来周懿之独子周若林甜甜糯糯的声音:“谢谢七呱呱……”
什么七呱呱,众人都往门外看,旁氏站起来往门口处走:“吉祥,是你带小少爷在外边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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