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夏季,比之往年更加闷热。
而之前流传整个京都的郦长亭被易江易河掳走一夜未归的消息,也发生了巨大转折。
对此类事情一贯低调处理的朝廷,这一次却是公开审理易江易河两兄弟,引来众多百姓在京都府尹的衙门外围观。
整个过程全都听了个详细明白。
越是如此,越是令人信服。
那些说什么欲盖弥彰或是心虚的传话也就少了很多。
毕竟,在这节骨眼上,如果还有那样的传言,无疑是跟朝廷对抗。
一贯铁面无私的京都府尹一开口,将那些人通通抓来,到时候一番仔细调查的话,牵扯出来的就不是一点两点了。
有些传话的只是那人钱财与人消灾,不会为了那么点银子就得罪了京都府尹。
更何况公开审理,一众百姓都有眼睛都会看,都去京都府尹那里看了,谁还有功夫听传来传去的话。
再者,长亭在凌家书院学习的事情也是众所皆知,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审问过程中,并没有提到长亭是被易江易河挟持了一夜,只说很快的时间,就由督尉长和石风堂联手将人救了出来。
普通百姓一听说石风堂大名,都是瞠目结舌。
连朝廷都忌惮三分,威震整个边关的石风堂一旦出手,那些杀手还有何活路?
这也算是间接为长亭澄清了清白。
不利的传闻逐渐淡去,众人讨论的话题也重新回归到长亭拥有的那些巨额财富以及即将入驻的傲月山庄。
郦长亭之前遭遇不测,也是因为树大招风,试问整个京都,除了公主郡主,还有哪位千金小姐能得到一座山庄的赏赐。既然现在人没事了,众人关注的焦点自然是再次回到那传说中奢华恢弘的傲月山庄了。
……
京郊钱家
阳拂柳听完钱碧华的话,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面色苍白如纸,牙齿不知何时咬破了嘴唇,自己都没察觉到。
“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之前明明……那么多人都相信了的,为何……”阳拂柳断断续续开口,面色愈发苍白,她捂着耳朵,不想再听任何话语。
她不相信此刻发生的一幕,如果还是停留在几天前多好。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蛋了!之前圣尊说了,这是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还是不行的话,就……就再也不管我了……我这以后可怎么办?没了圣尊的帮助……我……”
钱碧瑶摇着头,目光呆滞,反应都变得迟钝。
“圣尊?什么圣尊?碧瑶,你别这样啊!谁能料到啊,京都府尹竟是如此帮着那小贱人,还公开审理,这在京都多少年都没有过的事情了,涉嫌平头百姓的案子,公开审理的倒是不少,可关乎皇亲国戚或是皇商的,多少年来都没有过啊,偏偏京都府尹的名声一贯又好,什么铁面无私刚正不阿,他这么一说,谁还会怀疑啊!
若是有人再说怀疑的话,那就是跟京都府尹作对,还不是要吃官司的!真是没想到啊,那小贱人……难道就整不死她了?!”
钱碧华气的直拍桌子。
她现在也没心思多问圣尊是谁了,因为听钱碧瑶的话,经过这次之后,那圣尊八成是不会再帮忙了。
这要以后都指望她们三个女人的话,可就一点希望都没了。
“该死的郦长亭!!贱人!贱人!该死的贱人!!”
钱碧瑶尖声喊着,扬手掀翻了面前的桌子。
面上的疤痕愈发狰狞凶恶。
她明明都算好了的,一步步如何走下去,在她预想中,郦长亭这次是死路一条!!
试问,京都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若是被人掳走超过一夜那都是名声尽毁,再也不可能嫁人了,更何况还是如此出名的郦家。
可京都府尹出了这么一招,这不明摆着是帮郦长亭吗?
还有那个神秘可怕的石风堂也跟着凑热闹,她还有什么话说?
就算圣尊想对付郦长亭,事已至此,也跟撕破脸没什么分别了,而圣尊却始终有顾念的因素在其中。
“没想到,我们千算万算到头来,还是棋差一招!不仅是京都府尹帮忙,连石风堂都……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帮助郦长亭呢?他们这是在害人啊!郦长亭做了那么多坏事,却还是那么高高在上,她还有一个傲月山庄……这都是为什么?”
阳拂柳捂着脸,呜咽出声。
纵然不想相信,事实却如此。
木已成舟。
“郦长亭!郦长亭!!你去死!去死吧!”钱碧瑶发狂的喊着,拔下头上发簪狠狠地刺在身后的锦被上,仿佛那揉成一团的被子就是长亭。
“碧瑶!别这样……别这样,为了那个小贱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不值得了。你坐下来,坐下来!”钱碧华看到钱碧瑶如疯妇一般,也是吓坏了,急忙上前抱住了她,担心她再闹出更大的动静。
之前阳拂柳不是说过吗?这里四周都是探子,可别让那些探子再听到什么就不好了。
“那个尽余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八成就是跟郦长亭有一腿呢,所以这次才会如此帮忙!还有那个京都府尹……”
“不!京都府尹和尽余欢都是幌子,都是幌子……真正帮助郦长亭的另有其人。”阳拂柳喃喃低语,打断了钱碧华的话。
钱碧华愣了愣,诧异道,“怎么个另有其人?”
阳拂柳苦涩一笑,低声道,“京都府尹再有能耐,不还是要听朝廷的吗?公开审理这一出,没有朝廷点头,京都府尹也不敢擅自做主,至于尽余欢,他是有一个大将军的父亲,可大将军不在京都,他大哥尽龙城也即将出发离开京都,尽余欢若是在这节骨眼上出了岔子,临安郡主能保他一时,也保不了一世。
况且,以尽余欢的能力也做不到在朝廷呼风唤雨。之前,不是提到有肖寒出手相助郦长亭吗?那个肖寒的确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可他也是太后部分老臣的眼中钉肉中刺,若这法子是肖寒提出来的太后那边势必会有所阻拦,不会如此快的达到目的。
最后,就只剩下石风堂了。而结果,也不言而喻。石风堂出面,就连太后也不敢多说什么。”
阳拂柳的话让钱碧瑶和钱碧华面面相觑,待想到石风堂的手段,具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后背冷汗冒起,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石……石风堂?那可是整个中原大陆的土皇帝!什么京都,也不过就是石风堂的一颗棋子罢了。”钱碧华颤着声音开口。
她在北辽的时候就听过不少关于石风堂的传说,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人胆战心惊。
天呢!难道她们这是招惹上了石风堂了?那可真的是大难临头了!
“石风堂?好!好!!太好了!”
这时,钱碧瑶突然一拍大腿,蹭的一下挣脱了钱碧华,站了起来。
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钱碧华一跳,还以为她是不是中邪了。
“妹妹,你这是作何?”
“作何?姐姐,实不相瞒,暗中帮助你妹妹我的圣尊也是大有来头,原本不想告诉你的,只不过,事到如今,也不好隐瞒你了,圣尊自是有圣尊的法子,一旦确认郦长亭跟石风堂有关,那么圣尊眼中就更加容不得她了!
圣尊首当其冲的敌人就是石风堂个!一旦石风堂倒了,圣尊就是这片大陆的王者!现如今,我们虽然不能对付了郦长亭,却是更加肯定,郦长亭跟石风堂关系密切,既然石风堂为了郦长亭都不惜将这一关系抛出来,那我们还忌惮什么?我就不信,圣尊还能容忍郦长亭继续耀武扬威下去!!”
钱碧瑶握紧了拳头,眼底是浓浓恨意和杀气。
阳拂柳缓缓抬头,看着面目狰狞扭曲的钱碧瑶,这一刻,心下暗也多了自己的算计。
钱碧瑶的话提醒了她,越是如此,她们越加不能放弃。如果就此放弃了,那就彻底的被郦长亭踩在脚底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她们一定要撑住!一定要坚持下来!
郦长亭!你等着!我阳拂柳还会东山再起的!
……
书院上午的学习才将结束,因着长亭还在恢复当中,所以禧凤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下午都留在院子里休息。
长亭才将回了院子,午饭还没吃几口,曦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小姐,您知道谁来看您了吗?”曦儿在长亭耳边小声说道。
长亭一顿,“先让我喝口粥压压惊,你再告诉我。”
“小姐,您还有心情开玩笑呢!是您父亲,郦家老爷。”
曦儿此话一出,长亭一口热粥差点喷出来。
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呢!
郦震西竟然来了!
从她受伤到现在,也快一个月了,郦震西还是头一次露面呢!如果不是郦震西自己过来,长亭几乎都要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极品父亲呢!
“他怎么说的?”长亭是真心不想见郦震西,心想着看找个什么合适的借口打发了他就行了。
“提着一堆补品,说是特意过来看您的。”曦儿的话让长亭面色更加难看,脑海中自动出现了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年画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