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们很快纷至沓来。
“欢迎各位大驾光临,主人正在沙发上等候……”男仆杰孙用轻快的语调发出深沉的声音,谁知却被为首的女子厌恶地白了一眼,另一个年长的女子也跟着轻哼一声,随后三名女子很是急躁地走向了沙发。
薇尼奥雅使了个眼色让杰孙退下,暗自展开了隔音结界。
“我们准备了休息的区域,各位远道而来,想来很疲惫,我可以给各位揉揉筋骨,好不让美腿生出赘肉。”悦耳稚嫩的女声吸引了三人,却是特蕾丝,她跟着三人来到沙发,毫不害怕地和她们对视,露出甜甜的微笑。
“哪敢让特蕾丝小姐给我们揉腿呢,”较年轻的那个开口了,“我是拉弗朗丝.洛林,我见过你的舅舅,他是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常跟我说你是个温柔的姑娘。”
“哦!”特蕾丝惊讶了一声,“您认得我,真是件令人开心的好事,我小时候也曾听闻过洛林先生在商场上大展身手的事迹,让我一阵激动。”
“看来你们相见恨晚啊,坐吧,多聊聊,多认识认识呗,哈哈。”薇尼奥雅始终挂着微笑,实际上她早就绷不住了。失意酗酒的落魄糟老头都变成了风流倜傥的美男子,这小姐情商实在是高,不像这位……
“您想必就是施密尔夫人。”她望向了那个白眼女人,对方头上黑发高马尾,肤色极其白嫩,让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薇尼奥雅知道她的实际年龄:36岁,但看上去没比自己大多少。
她用高傲的眼神看向薇尼奥雅,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紧接着,她问道:“我听说你这里是以‘新‘为主题的沙龙,所以我也准备了新衣裳,可没想到,你的新意原来是在一个臭烘烘的奴隶上,让他来送我们进门是吗?”
“杰孙并不是奴隶,他是原先应聘男仆的仆人,在‘仆人之家‘有他的信息。我想,谣言止于智者。”薇尼奥雅不卑不亢地回怼道。
“呵呵,这是你的品味吗?”施密尔夫人阴笑了一声,“这里没有男人。是不是他的那根很让你舒服啊?”
“只有愚者和滥情的站街女会讲这么粗鄙的笑话、编造污秽的谣言。”
薇尼奥雅云淡风轻地讽刺道,表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但她已经知道对方绝对不可拉拢,下次不能邀请她。
还有就是……复仇对象又多了一个?
“别调侃这位还未出嫁的小姐了,罗莉,她年纪小、脸皮薄,”最年长的女子出来打圆场,“夏洛蒂,听说您居然成为了一名法官?忙于各种各样的文本?”
罗莉.施密尔背过身去,专心吃起了水果、喝着红茶,而薇尼奥雅则是耐心地向年长女子解释道:“确实如此,但大部分的时间是空闲的,只有一些关键的案子我才需要出面,下周二就有我的一场。”
“你可真有能耐啊,要是结婚的女人也能随心工作就好了,不像我和罗莉都是家庭主妇,每天都那么无聊,丈夫又总忙军事或者政务,导致我们得天天找其他女人玩才能磨去光阴。”达尔朗夫人吐槽起自己和罗莉的生活,羡慕地说道。
“话说,你有心仪的人了吗?”
无论国内外都有大妈对吗?“暂且没有。”
“没有就好,千万不要急着结婚,乘年轻多去耍耍,不要像我这样24岁就宅在家里养孩子了。”达尔朗夫人唠叨着道。
看来,达尔朗夫人和罗莉.施密尔一样,都是来这里玩的,也许真的丝毫没有对政治的兴趣,毕竟一个上来就得罪了我,一个则是附和着说着废话……就看这位拉弗朗丝小姐了。
“嗯,我也打算多享受年轻的生活。”薇尼奥雅认真地回了一句,然后就看向了正在高谈阔论畅谈人生的特蕾丝和拉弗朗丝。
“特蕾丝,虽然你的舅舅在金融界不幸失势,但你大可不必上完大专就来做女仆,如果有什么经济上的问题,我大可资助你接着上学、考取本科毕业证。”拉弗朗丝侃侃而谈道,“罗塞尔大帝曾经说过:‘哪怕是二流本科,比大专多出来的知识也能彻底改变一个人。’”
“呦呦呦,拉弗朗丝小姐,你居然挖起我的墙角来了,看起来下次不能邀请你了,”薇尼奥雅半开玩笑地端着红茶,突兀地坐在了两人中间,“我需要澄清一点。她是我的管家,并非是我的女仆,只是因为她耐不住寂寞,想出来招待大家,她才跑出来的。”
“呐,道理是相通的,你自己决定吧,”拉弗朗丝噙着笑容,向拉弗朗丝说道,然后转头看向了薇尼奥雅:“我想去趟盥洗室,请问哪里走?”
拉弗朗丝小姐长得只能算普通,眼睑上各有一颗痣,鼻子附近更是有细小的粒粒雀斑,远不如薇尼奥雅或者夏洛蒂.德.安提柯这张脸白净。
但她是此时对薇尼奥雅最有好感的受邀请者,所以薇尼奥雅也不会吝啬自己的善意。
“我带你去吧。”
走至走廊尽头,卫生间的门前,拉弗朗丝忽然使了个眼神,然后就将一脸懵的薇尼奥雅拽进盥洗室。
薇尼奥雅刚想问些什么,却见拉弗朗丝念念有词,打开了隔音结界。
“长话短说,我需要你和背后的多索雷斯的帮助,我想这也是你们想看到的。”她的声音变得沉稳而沙哑,跟之前那副活泼的姿态判若两人。
“我和我的父亲现在被指控有贿赂罪,相信不久之后父亲的那些敌人就会举报,对我们提起公诉,他们掌握了充足的证据。”
“所以,你们有没有贿赂?”薇尼奥雅思考了一会儿,问出了一个她本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新兴实业家想要介入发达产业,这是难免的,不然怎么对抗那些老资本家的联手呢?”拉弗朗丝反问了一句。
“所以,你希望我们能把这件事压下去?给其他煤炭实业家一点利益?”
“我们自己会在矿产上暂且让步一小部分,直到他们满意为止,不劳你们费心了,”拉弗朗丝回答道,“你们要做的就是无视那些举报,把公诉变成他们的自诉,或者拖延一小段时间。”
“我知道了,”薇尼奥雅点点头,“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是名普通的法官,多索雷斯虽然是议长和总统,也未必能决定,这毕竟牵扯到特里尔大法院那里。”
拉弗朗丝苦笑了一声:“我们才应该是盟友的,你看罗莉.施密尔这个傻瓜和达尔朗夫人这个闲女人,她们虽然对政治不感兴趣,但如果她们背后的人和你有结盟的意思,就一定会因为丈夫的叮嘱而去与你接近,可现在她们并没有这个行为。”
议员和海军将领都不支持变革党,不,或者说不支持多索雷斯……是他们想要的战争被遏止了吗?实业家们则不希望自己的生意因为战争受到冲击,所以无论是新兴的那些还是原有的那些,早晚都会找到多索雷斯求助,贡献他们的选票……
“确实,”薇尼奥雅点点头,“我们如果选择帮助你,请一定要贡献足够的选票。”
“我们会的。虽然其他实业家还在观望,但我们一定会下注多索雷斯议长。”拉弗朗丝信誓旦旦地承诺道,薇尼奥雅看着对方认真的面孔,不禁莞尔一笑。
“我们待在厕所的时间有点长了,恐怕沙龙都要结束了。”
拉弗朗丝也终于露出了解脱的笑容:“那就让我们跳一个交谊舞吧。”
薇尼奥雅遗憾地摇了摇头:“我跳舞不算好。”
“这没关系,你可以跳男性的那部分。”拉弗朗丝率先走出盥洗室,对薇尼奥雅笑了笑。
好吧……薇尼奥雅随后牵着对方的手,在客厅里面无表情地和对方翩翩起舞……
……
沙龙总算结束了。薇尼奥雅一不小心就靠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了起来,几个仆人都没能将她叫醒。
很显然,薇尼奥雅又做梦了,这种状态的她靠凡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叫醒的。但仆人们不知道。他们最终关上了灯,留他们的主人躺在沙发上。
血色十字架的影子极为淡薄,但它仍旧地矗立在狂风中,丝毫未动。
被倒吊着绑在十字架上的薇尼奥雅被风吹醒了,看见了这令人窒息的一幕,毫无办法的她只能幽幽叹了口气。
她闭上眼睛,想要忍住痛苦,但还是被流血的钉子扎得发出一声声极其细微的呻吟。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了些什么。
那是一条半透明的、有着十二节圆环的蠕虫,圆环像是钟表般有着三根指针。它们逆时针飞快旋转着,在薇尼奥雅的惊愕中,将她逐出了梦境。
“咳咳……咳咳咳!”她看向周围,在一片黑暗中,茫然地站起身来,像是被操控的傀儡般,一顿一顿地走向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