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身后传来脚底摩擦树叶的声音,他眉头一皱,扭头看去,是那小孩?
瘦小的身影,略显宽大的衣袍,蓬头散发,看不清面容。
此时竟跟在了他的身后,见到叶滔停了,他也停了下来,低头看地,也不言语。
叶滔见状,转身走出树林,上了大道,往线索所在的江岸走去。
片刻之后,他不得不再次停了下来,因为那小乞丐牛皮糖似的还跟在身后。
他已走走停停往复几次,甚至还加快速度,这人还是跟在后面,哪怕是跑着。
“你是何人?一直跟着我做什么?”他终是不忍,皱眉轻声问道。
那小乞丐低头不语,伸手在衣服里掏掏摸摸,终于拿出一物,竟用一个白色的丝巾包着。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摊在手心,面露迟疑地递了过来。
“麦芽糖?”
叶滔定睛一看,差点闪了腰,随手帮了一把手,倒也没图什么回报,只是这黄褐色散着香味的糖,却是让他心头一暖。
伸手接在掌心里,端起来闻了闻,不由笑了笑,再抬头时,见那小乞丐也咧着嘴笑,竟露出这一口细密的白牙,看来是入这一行不久啊!
抬头看了看天色,回头又看了看横江方向,天马上就要黑透了,再看看身旁的小孩,不由纠结起来,过了半晌,他终于拿定了主意,就当是看在这糖的份上。
江城小栈。
客栈掌柜四十来岁,百无聊赖地喝着茶,时不时翻一翻账本,倒也惬意,老板娘在一边擦拭着栏杆。
见到叶滔回来,正要打招呼,却见他身后竟带着一个小乞丐,话又收了回去,欲言又止。
叶滔见状,递上了一块银子,让他帮忙找两件合适的衣服,再弄些热水帮着洗个澡拾掇一下。
小乞丐在后面一脸惊慌地摆手,仿佛不愿洗澡,叶滔见状没说什么,硬是安排了下来。
掌柜的欢天喜地地应下,拍着胸脯打着包票,绝对帮他收拾得清爽利落,接过银子便准备往怀里揣。
一只手从旁伸过来,一把拿走了银子,也带走了掌柜的最后一丝激情。
老板娘笑眯眯地保证安排妥当,正要回头招呼老伴帮忙,袖子已被一只小手捏住了便不松开,她一时间不明所以,指着自己问道。
“是要我来帮忙吗?”
那小乞丐一张花脸竟笑了出来,头急忙点个不停。
叶滔交代老板娘帮忙收拾好,然后给这孩子弄些饭菜,送到房里,暂时就在自己房间安置下来,又交代了小乞丐几句,等他回来再说。
横江,南岸。
一道黑衣人矗然而立,头戴黑色面具,腰挎长刀,仿佛融入了黑暗之中。
昏黄的渔火随风晃晃悠悠,艄公背靠着船舱打着盹,忽然,只觉船身微微一晃,他猛然惊醒,一看,船头竟站着一人。
那人黑衣黑面,随手扔来一块碎银子,背着手立在船头。
“过江!”
艄公狂喜,点头哈腰地谢了,赶紧掉头往对岸划去,水势不急,波光粼粼,只是时而跃出水面的大鱼,显得一切并不平静。
横江,北岸。
下了船的叶滔,沿着江岸探查了起来,竟发现了好几处大户人家的私宅,青石片瓦,碎石小径,显得颇有格调。
继续往东走去,未见异常之处,正欲转换方向往北,忽然发现一处临水的府宅,外围竟垒砌了石墙,隐隐有金铁交击声传来,听不真切。
叶滔猫腰窜了过去,脚步一点跃上了石墙的一处凸起上,这一落脚就感觉不对了,这墙上竟布有绳线,不远距离便穿着一个小铜铃铛。
他暗自警惕起来,隐隐约约觉得这次应该是找对了地方,刚刚这一下好险触动了绳子。
稳住身体定在这里,向着里面看去,这一看又是一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里面竟然还有一道石墙,就像是京城的内城外城一般,两道防护。
他左顾右盼观察起来,忽然眉头一挑,发现这府宅的西北角竟有一棵高大古树。
只见那大树参天而立,枝繁叶茂,目测有二十丈之高,空气中隐约有樟脑味传来,应该就是香樟古树了。
叶滔小心跃下围墙,沿着府宅外围向西边方位而去,到了那边,如法炮制,上了一处石墙的凸起,这种地方往往难以布置线绳。
从身后小包里拿出爪钩,瞄准一处伸出的粗壮分枝,“嗖”一下甩了出去,爪钩飞至最高点自由下落,叶滔看准时机,手腕一带,那边已紧紧抓牢了。
借着绳索的拽力,腾空上跃,往复几次,已飞身飘上了枝头,选了一根伸向宅院的大枝,右脚一点,运转轻功闪身飘了过去,片刻之后,他已消失在枝叶之间。
宅院内,一柄长剑上下飘飞,灵巧不凡,剑法飘逸却又带着一种凌厉,“叮叮当当”声时不时传来,可见争斗之激烈。
此剑的主人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令叶滔感到震惊的是他的对手。
“獐子?”
看着那迅速蹿跳躲闪的身影,他陷入了沉思,头上无角,形似小鹿,上齿外突而成獠牙,这不就是獐子吗?
不知何故,那人竟和一头獐子对战得平分秋色!借助步法和剑法,数次点在那獐子的身上,显然并无伤口。
而那獐子,也非传说中的生性胆小,竟不时靠着身体的腾挪靠近,企图用那獠牙突袭。
他眼神凝重地想到,这莫非是?
变异獐子?
顺着枝叶向下观察,叶滔眼神一缩,这宅院里,此时或坐或站人数竟接近二十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场间的对决。
意外的是,其中一人他居然认识,之前在小川村领头的黑衣人。
被他伤了手腕,缴了剑,最后逃脱的三人之一,没认错人,因为他手腕还包扎着伤口。
那么,这些人,武馆?门派?
再看这场地,也颇为不凡,竟有种小型古罗马斗兽场的感觉,中间是一个凹下去的战斗平台,四周有高高的围墙,场地角落隐约可见暗红色的血迹。
上方安置有一些座位,众人或坐或站,俯视着下方的战斗。
“时间到!”
叶滔正看得入神,一道声音传入耳中,只见那场间的剑客一个撤步,借力腾向墙边暗门,早有接应的弟子迅速完成了开门关门的切换。
这一幕,只看得叶滔目瞪口呆。
接下来有年长者对着那人一番点评,那人躬身行礼站在一旁休息,已有弟子跃了下去,接替了他刚才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