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我早膳都没吃就离开了驿站,拿着之前百里七夜让我去买礼盒剩下的钱去成衣馆买了一套男装,然后又买了男人穿的靴子一类的东西。
“掌柜的,这衣服和靴子我先存放在你这,等下午的时候我再过来取。”
“可以可以,您随时来都成。”
这出来的有些太早了,北溪肯定还没出府,我估『摸』着趁着这个空挡可以去看一下玉衡,不知道他之前醉成那副样子现在好些了没,我可得多关心关心他,他现在可是我这边唯一的帮手啊。
这样想着我便在街上买了包子和油条大饼,然后去了玉衡的府邸,却不料玉衡的管家告诉我,玉衡现在已经不在府上了,说是皇上召见,已经一夜未回了。
“冷侍郎是一个人去的宫里还是青王一块去的?”
“你这小姑娘打听这么多做什么?”可能是我问的问题有些敏感了吧,这管家便有些谨慎起来,我忙笑着解释,“别误会,只是我家王爷如今对眼疾一事很着急,特意派我前来问一下冷侍郎,而青王之前同我家王爷也是有些渊源,我这才顺嘴多问了一句。”
“你说的倒也在理,青王的确和我家老爷是一块入的宫,但是为的何事就不知晓了,你可以下午再过来看看。”
我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上还用油纸包着的油条大饼给了这管家,随即我找了个地方洗手,想着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
对了,我不是有假人皮面具来着,我可以先易容然后去凌府看看顾染啊,现在时机不成熟,我还是不要以我的真面目去见顾染了,毕竟凌国公现在和燕北凊可是两头的,不是我不信任顾染,而是我害怕我的出现会连累到顾染。
找了个酒肆的茅厕,我将易容水和面目给戴在了脸上,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可是用起来还是得心应手的,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贴合上了。
改头换面之后,我便去了凌府,只是现在凌府没有什么红白喜事,我这么个生脸要是想混进去倒也是个难题。
不想我等了一下之后,这凌府大门居然走出来几个人,这走在最前面的可不就是我心心念念的顾染,她身旁跟着的估计是伺候她的婢女,另外她的手上还牵着一个小人,这是顾染和凌海的儿子。
我见她身旁的那个婢女手上拎着两个盒子,而且在盒子上还系着两串黄纸,这是去祭拜谁?
见她们坐上了自家的马车,而我只好赶忙跟在身后,现在是在城里这马车速度不能太快了,可一旦出了城门口怕是我连追都追不上了,这样想着我便抄小道去了城门口,正好看见现在有小摊贩在拉着一板车的新鲜蔬菜进城。
“大哥,你这菜怎么卖啊?”我上前将这人给拦了下来。
“姑娘,要买菜的话你可以去城东菜市场,我这菜是拉过来准备批发卖给城里的商贩的,不散卖的。”
“多少钱,我全要了,可是你等会得拉着我去一个地方。”
一听我说全要了,这大伯满脸不信,“姑娘,我看你也不是骗子啊,你可别糊弄我老实人。”
再和这人东拉西扯下去,怕是顾染的马车马上就要到城门口了,我到时候就更没法追上她了。
我把先前兑换的所有散银子全给了他,“这些够了吧,足够买好几车蔬菜了,现在你得给我赶车,等我办完事了,车和蔬菜你都拿走。”
见我如此大方的给了银子,又说事后马车和蔬菜都要还给他,这人又不傻自然是愿意的。
就在我和他商量好之后,顾染的马车从不远处驶了过来,而我立刻坐上了这板车的甲板上,“帮我跟着刚刚那辆马车,记住别跟丢了啊。”
就这样我这一菜车就缓缓的跟在顾染的马车身后,好在现在是城门口进出最热闹的时候,多得是进出赶集和做买卖的人,我们的车即使跟着顾染他们也不会起疑。
我身旁的这小摊贩做事也老练,他驾着车徐徐的跟着,但是又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姑娘,那车上的是谁啊,你要这么费劲功夫的跟着啊?”
这八卦果然是每个人的本能,“那车上的是我的相公,他每天天不亮就出门,然后很晚才回来,我怕他出事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法子跟踪他。”
顾染,我对不住你,转眼你在我的口中就成了一个不守夫道的相公,这小摊贩听到我的解释后一脸同情的目光看着我,仿佛我的头上此刻有一顶绿帽子似的。
就这样跟着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前面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然后顾染和里面的人都走了下来,随后我见顾染身旁的婢女同那车夫说了几句话,之后顾染抱着她的儿子同那婢女一起往山上走去。
基于先前看到的种种情况,我脑海里就推断出了一件事情,顾染是来这里祭拜谁的,能让顾染这般重视的估计是小箪了吧。
可是小箪是埋在这地方的吗,我后面没有参与过小箪的葬礼,所以并不清楚小箪到底是葬在何处了,但是有一点很奇怪,小箪走的时候并不是这个季节啊,小箪明明是冬季的时候去世的,不过祭拜不一定非得是忌日才可以来。
“我说你是不是看错了呀,从那马车上下来的可是个女的啊?”我这头还没理清楚头绪呢,在一旁的摊贩大哥突然出声说话。
我有些汗颜,不知该如何解释,结果这大哥一拍大腿气氛道,“姑娘,你家那位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居然在外包人连私生子都有了!”
额,这脑回路也是够狗血的,我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跳了下来,“大哥,谢谢你了,你走吧,赶快回去把这车菜卖了吧。”
说完我也顾不得他的神情,便自顾自的往顾染她们刚刚走的那个方向去了。
顾染她们带着小孩自然是走得不会很快的,不过一会儿我便追上了她们,只是我远远的跟在后面,尽量不要被她们给发现了。
或许我今天临时起意来见顾染就是个错误,不知道会不会耽误晌午的时候我同北溪的碰面呢,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我还是继续往下跟着吧,这人呐最经不起的就是这四个字,来都来了。
跟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顾染她们总算是停下了脚步,而我也发现眼前的视野开阔了起来,顾染她们果然是来祭拜某人的,我在远处看着顾染她们把随身带来的东西放在了地上,我放轻脚步跟了上去,结果一个不小心压倒了一旁的灌木。
“谁?”
顾染虽然武艺不精,可是距离这么近我又发出了声响,她想不发现都难了。
“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们了,你们继续,我也是来祭拜的。”说着随手一指指了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坟墓,然后顾染她们也就没再理睬我了。
我走到了自己刚才随便瞎指的一个坟头前,蹲下身子同这墓碑说着话,“爹啊,我好想你啊,你怎走的那么早啊。”
这时候一旁的顾染她们已经将祭品都摆放好了,随即我听到顾染对她的儿子说道,“这是娘亲第一次带你来这,你不要怕,在这里面的是最疼你的干娘,快给南鸢娘亲磕头。”
南鸢娘亲!刚才走得快我也没敢随便『乱』喵,我以为顾染她们前来祭拜的是小箪,却不想她来祭拜的人居然会是我!
“南鸢娘亲好。”见这孩子粉嫩细琢的很是可爱,他这小小的肉团子软糯的跪在地上,不知怎的,我的鼻头一酸,心中满是感慨。
“南鸢,你这一走都三年了,有时候我常常怀念还在康王府的日子,那时候你和我都还是少不更事的孩子,可现在我做了母亲,你却不在了。”
顾染说的话让我本来就已经很酸的鼻子更加酸涩了,我想同顾染相认,我想告诉她,她的南鸢还活着,现在已经重新回来了。
“少夫人,可以回去了,要是待久了,老夫人该不高兴了。”
我这刚准备起身的步伐被这婢女的一句话给狠狠的拽住了,凌母居然会对顾染来祭拜我而不高兴,凌母以前还是我名义上的娘亲呢,而且我记得那个时候她对我是极好的,怎么现在不过短短三年的功夫罢了,就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我知道母亲同父亲现在对青王是恨之入骨,我何尝不恨燕北凊,他杀死了我的夫君,让我的孩子没了爹爹,可是这些事情同南鸢没有关系,母亲若是要责骂,那便让她责骂吗,每年我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来见南鸢一面。”
顾染的话信息量太大了一些,我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燕北凊杀了凌寒,怎么可能,凌寒和凌国公不是一直都是燕北凊的人吗,燕北凊怎么可能自断臂膀,可是凌国公现在倒戈相向成了燕子拓的人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到底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我觉得一层又一层的『迷』雾绕在前头看不清了。
最后,顾染也没继续呆下去,她准备走的时候我出声叫住了她。
“这位夫人,不要太难过了,斯人已逝,珍惜当下才是。”
顾染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可是她没有接话,只是带着孩子和婢女快速的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