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楚浩天跪在皇帝面前,嚎啕大哭。动情之处,高公公都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皇帝看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青年丧妻,老年丧妾和小女,更何况,小女儿肚子里还有个皇孙。
要说这人间悲痛,一辈子摊上一件,都能心疼的半夜流泪。
更何况,这些都被楚浩天将军摊上了。
皇帝看他哭的悲痛,缓缓说道,“你也不要太伤心,小心身子。这满朝文武,朕有些事,也只能和你唠唠。你那妾室和庶女殁了。可你还有儿子和女儿。你那儿子很不错,冲锋陷阵,很得朕心。女儿自从嫁进皇家,治好了雍王爷的腿,还给雍儿出了很多好点子。那军士基金和嫂嫂摊,百姓都夸赞。”
楚浩天抽噎着,“老奴才知道,知道皇上垂怜。可奴才就是心里难受,又不能给孩子们说。可老奴才只有他们这些血脉相承的了。老奴才憋闷在心里难受,也只能向皇上您,哭一哭。”
“皇上,老奴才的命,好苦啊。”楚浩天俯在皇帝的脚边,哭的鼻涕抹在了龙袍。
皇帝的心里直抽抽,可惜了,这一件龙袍,绣娘们至少要缝制八个月啊。
楚浩天哭的抽噎,皇帝看着那冒泡的鼻涕,暗暗叹了口气,抹一把是抹,多抹几把也是抹,既然这龙袍已经废了,就算了吧。
“给楚将军端盆水来,净个脸。”皇帝缓缓开口,看向了高公公。
“奴才这就去。”高公公躬着身子,退出了殿外。
用铜盆盛了水,还搭了块帕子,高公公才迈着碎步,双手端着,走向御书房。
随身的小太监,作势要接过铜盆。
高公公弩了弩嘴,摇了摇头。
看这满朝文武大臣,高门世家。可在殿前,能抱着皇帝的大腿,嚎啕大哭的,可只有现在的那位。
虽说,飞鸟尽,良弓藏。将军府这么多年,圣眷优渥。外人以为是楚浩天自幼陪着皇帝的情谊。
即使再浓厚的情谊,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消耗的只剩丝缕了。
别人看不出门道,高公公可是心里门清,将军府之所以几十年当红,是因为,楚浩天会哭,也能哭,还能哭到皇帝心里。
试想,一个将在外军令不可受的大将军,手握四十万军权,威风凛凛,在敌国口中,名声能盖过皇帝。这样的人,谁不忌惮。
可偏偏,他会哭啊。能在皇帝面前哭的肝肠寸断。
这样的人,谁还能想着怎么去提防。
高公公听着殿内传来的号丧声,嘴角向上一勾,就进了正殿。
“楚将军,老奴端来了水盆,净个脸吧。”高公公低语。
皇帝看着水盆,走到近前,亲自拧了个帕子,低头递给了楚浩天。
楚浩天看着那帕子,糊在了脸上。
皇帝的疑心差不多解了,今天哭的差不多了。
楚浩天用了帕子,又用袖子擦了把脸。
“你怎么还像小时候一个样子,哭了满脸的大鼻涕泡,就用袖子擦。这怎么像朕的大将军。”皇帝眼里都是怜惜。
楚浩天耍无赖似的,“老奴才就是这样,这么多年,改不了了。”
“唉,朕看你可怜。年老了,身边总要有个知冷知热的。要不然,朕在这宫里,还要为你费心,有没吃饱穿暖。”皇帝顺便叹了口气。
干啥,这是要赐婚。楚浩天心里一惊,不敢再说话,可怜巴巴的看着皇帝。
“朕的五妹,你也知道。未出嫁的时候,就心悦于你。因为祖制,当了驸马,就不能在朝廷任职,更不能领军作战。就赐了李御史的儿子,为驸马。成婚时候,五妹痛哭了很久。新婚,驸马就骑马,殁了。”皇帝看了眼楚浩天。
皇帝五妹,五公主?楚浩天仿佛看到,那个在春天里,陪他放风筝的小女孩。
“老奴才记得,那时候,您还是皇子,每次去放纸鸢,奴才在前面跑,五公主就在身后追。您就在后面喊,跑快点,飞高点。现在想起来,就像昨日。”楚浩天说道。
皇帝也有些动容,“是啊,这一转眼,就二十多年过去了。孩子们都大了。我们都老了。”
“现在看到我的小孙儿,就想起,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奴才在给皇上放纸鸢。”楚浩天说道。
皇帝收了思绪,“你一辈子耍枪弄棒,大字不识几个。就让你的孙儿进宫,给朕的孙儿伴读吧。”
“谢主龙恩。”楚浩天叩首。
皇帝看了他一眼,又说,“五公主下嫁,你别亏待了她。”
楚浩天喜上眉梢,趴在地上磕头,“老奴才遵旨。”
“去吧,朕有些乏了。每次你哭在殿前,朕的心里都疼。”皇帝挥了挥手。
楚浩天走出了殿门,高公公低首,“恭贺楚将军。”
楚浩天拱手,大步而去。
高公公进了殿,看着皇帝龙袍的下摆,“皇上,奴才伺候您更衣。”
皇帝淡然一笑,如今楚浩天成了自己的妹夫,再给他四十万兵权,也翻不出一点点的风浪了。
三皇子在宫门看到了春风得意的楚浩天,故意装作没看到,大步走了进去。
楚浩天瞧了他一眼,这个小兔崽子,还装作没看到老子。改天让你老老实实的跪下,喊姑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