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鸳帝都)
“我满耳,愿与魔雪琴结为夫妻,此生此世,互敬互爱,不离不弃,与其共享六同之命,同知同忆同忧乐,同感同运同生死。”
“我魔雪琴,愿与满耳结为夫妻,此生此世,互敬互爱,不离不弃,与其共享六同之命,同知同忆同忧乐,同感同运同生死。”
当满耳与魔雪琴先后念出了魔梓焰与叶刺一模一样的成亲誓词后,就分别拿起了渴念双手托着的木盘所盛的两颗冰蓝色六同果。
六同果除了七百年才结两颗外,更神奇的是,只有玄鸳皇族成员才能看见。
那棵在叶刺眼中只不过是青葱一片的六同古树,在魔雪琴和魔梓焰眼中,竟是满枝冰蓝。
也是,即便七百年才结一次果,万年来玄鸳皇族却并未成多少次亲,这积累下来的果子自是挂满了枝头。
也不知如果叶刺与魔梓焰贪心地多吃几颗会如何……
魔雪琴昨日开心地飞到树上,仔仔细细地挑选着,从清晨选到了接近黄昏,因渴念说不许贪心,故魔雪琴一定要挑出两颗最圆最亮的。
树下叶刺跟渴念就这么静静地等着那个沉浸在希望与幸福中的少女。
其实叶刺原先一直不明白,为何魔雪琴会喜欢满耳。
后来是渴念微笑解释说:“如今的长公主,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人便是满耳,满耳是她所有的依靠,也是我们玄鸳万年来不可撼动的守护神,她不喜欢满耳,还会喜欢谁呢?”
叶刺闻言抬头继续望着树上那一丝不苟地挑选着果子的魔雪琴,会心一笑。
也是,她不喜欢满耳,还会喜欢谁呢?
真好,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能嫁给举国百姓心中的英雄,与他一生一世,真好。
魔雪琴脸上藏不住的幸福,就在她此时一口吃下六同果时完全流露了出来。
而对面的满耳,却是看着六同果迟疑了片刻,才慢慢放进嘴里。
他脸上的神情,正如欣桐昨夜想象中的那般,复杂,纠结,有些哀,更有些痛。
但这样的神情在满耳脸上停留得很短暂,理智成熟的他知道自己绝不能拒绝,因这会坏了玄鸳的规矩,更会在全数子民面前伤了长公主的颜面。
所以不过一瞬,他脸上又恢复了原先石头般地正经,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而此时塔下全数魔灵早已欢腾一片,他们听到了身后排列整齐的军队,用火山岩铸成的武器整齐地一次又一次敲击地面的声音,那队伍气势磅礴,将士数量多达千万,这每敲一次,大地就震动一次,震起了玄鸳塔前数不尽的玫瑰花瓣,震起了地岩之下的红艳岩浆。
满地炙热的浆液冲上空中,又四散而下,犹如绽放的火红烟花,犹如沸腾的血色秋雨。
这是所有玄鸳士兵对他们最敬重的统帅致敬的方式。
此时,叶刺惊奇地发现,那些从天而降的浆液打到了魔雪琴身上,打到了满耳身上,也落到了魔梓焰身上,但竟都躲开了自己,于是她忙抬头一看,是一层淡淡的红色半球形结界,正正罩在她的上方。
叶刺眸色一颤,是魔梓焰……
梓焰知道自己天山生灵的身体无法承受岩浆的热度,故特意布下了结界保护自己。
不得不说,看似大大咧咧的魔梓焰,也会有贴心的一面。
叶刺转头望向魔梓焰,只见他此时正灿烂地笑着与众人一同享受欢腾的气氛,并没有看向叶刺,那股沉醉的劲儿似乎他也是今日的主角一般。
王座之下东西南北四位副将也都纷纷起身,举杯向两位新人敬酒,一旁的渴念将木盘收好,也转身微笑着注视着他们。
叶刺注意到,圣台上唯一没有笑的人,便是今日真正的主角,新郎满耳。
而这一点无疑也被魔梓焰同时捕捉了去,于是他插起腰朝满耳不满道:“将军,你今日就不能收起你那副木头脸,给大家笑一个么?”
魔梓焰说完众人都笑了,而满耳却很是尴尬。他努力地尝试勾起嘴角,执行王的命令,但叶刺见他不过才勾起了一瞬,嘴角便又掉了下去。
“哎呀你就别逼他,将军平常就这样,这样才真实,我就喜欢他这样。”魔雪琴解围道。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你都能喜欢……”魔梓焰一脸无奈,直摇头,而后继续道,“将军这样吧,今儿是你新婚,你不笑,就让我们好好笑一笑。”说着他嘴里就开始默默念着什么唇语。
而就在这时,那个从来都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若冰霜的满耳,瞬间就陶醉地自顾自笑了起来,众人见他不仅笑了起来,眼神还迷离了起来,额头荡开了浪花。
满耳双手朝左上方一抛,整个身体同时向上一跃,而后又试图轻盈地落地,用脚尖不停地旋转了起来,伴随着无比幸福洋溢的神情。
叶刺瞪大了眸子,眨巴了好几下,难以置信,满耳将军……这是在跳舞么?
圣台之下的众魔灵也呆住了,怔怔地望着他们往日威风凛凛的主帅一会儿转圈,一会儿扭屁股,搔首弄姿,脸上还挂着妖娆妩媚的微笑,起初谁都没出声,而后便是爆笑一片。
最让叶刺想不到的是,满耳这动作,这舞步,怎么越看越熟悉……
这该不会是……
“梓焰,你让满耳将军跳的可别是茹佳当时的《杯中酒》吧?”叶刺抓着魔梓焰的衣袖问道,她回想起当初与魔梓焰到长安皇宫小住了一段时间,他们第一次见茹佳公主,便是她在大殿之上的那次近乎完美的献舞。
那一袭粉衣,面容娇嫩的茹佳,体态轻盈、舞姿如梦,步伐雍容不迫,与此时笨重僵硬的满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哈哈哈哈哈,鸢儿记性不错嘛!就是长安那公主的《杯中酒》,也就是你那个好姐妹四夕啦!不然你以为我还见过谁跳舞?”
看着满耳仍陶醉地跳着,看着他完全忘了自我,听着他手臂和身上的盔甲在那对他来说并不舒适的舞姿中不停地发出极不和谐的摩擦声,叶刺不禁问道:“梓焰你这到底是什么幻术?又是从仙冥偷学的么?”
“哈哈哈哈,这是我觉得仙冥最有意思的幻术,好像叫做牡丹醉!怎么样,好玩吧?!”
牡丹醉……
叶刺并没笑,因为她觉得大婚之日让一国统帅出这个洋相,似乎不妥。
但当她看到众人都笑得很开心,台下许多年幼的魔灵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就连新娘魔雪琴也好似不在意,捂着嘴笑个不停,可能她从小到大都从未有机会见到这样的满耳,似乎在她眼里,无论满耳做什么,都是可爱的。
于是叶刺也释然了,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欣赏着满耳那滑稽的舞姿,由魔梓焰任性去了。
不得不说,这个特别的节目,将婚礼的气氛推到了高潮。
只不过就在这时,当满耳再次将双手向上抬起时,袖口往下落了些,叶刺无意间注意到了他双手手腕上,似乎隐约有一道道伤疤。
那伤疤的形状相互交错,叶刺不禁心里大惊,满耳将军怎么会有那样的伤疤……
那疤痕怎么好似跟自己的一模一样?
叶刺不禁低头微微捋起袖子,化开了换颜术暂时遮住的伤疤,那是一道又一道相互交叉的疤痕,从手腕的脉搏,一直延伸向手肘处。
自夙仙圣坛回来,叶刺这疤痕一直都没有退,且双臂都有,每边一数,不多不少,正好五道。
为什么是五道呢?因为最后的一根夙仙锁链,叶刺并没有用双手,而是用满身的刚刺硬生生将锁链锯断的。
这个伤疤叶刺从未提起,魔梓焰也从未提起,任由叶刺用换颜术遮挡,但叶刺明白魔梓焰肯定知道,他每次抱着自己睡觉时,双手都会放在叶刺的小手臂上,一直到天亮。
叶刺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因为满耳将军怎可能去过夙仙圣坛呢?他身经百战,肯定是哪次战斗中留下的,叶刺这么安慰自己。
就在这时,所有人突然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惊天巨响,那是什么东西炸裂的声音,还是从南边传来的。
只听渴念大喊一句:“有人破了瀚索湾结界!”
众人的笑容霎时僵住了,魔梓焰立刻收住了幻术,舞到一半的满耳便瞬间停了下来,没站稳差点摔倒,好在魔雪琴上前及时扶住了他。
“是启啸么?!”派澜将军朝渴念急切问道。
渴念双眉皱了皱,而后微微摇了摇头,“汲魄和施辰剑都在我们这里,仙冥如今没有神器,应该没人能破我跟满耳合力布下的结界。”
圣台上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台下也是,欢腾一片的玄鸳骤然鸦雀无声,大家齐刷刷望着南边,望着巨响来源的方向,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叶刺不禁抓紧了魔梓焰的胳膊,心里有些害怕,说真的,这一刻叶刺无比希望是启啸,是仙冥。
因为这意味着自己,魔梓焰,满耳,渴念,四位副将,还有眼前的千万魔军还有可能把他们打退,还有可能赢,千万千万不能是蔚秧,不能是那个锢魂石碎了都死不了的鬼后,不能是那个会使用神族幻术的鬼后蔚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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