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们用机枪疯狂地向工棚扫射着。许多爆炸开的黑色烟柱子,在已经被打得坑洼不平的雪地上,象旋风一样向空中卷去。进攻的海盗散开了,跳跃着,躲闪着,象水花一样从弹坑旁边分开跃进。冰弹爆炸的黑色烟火越来越紧地舔舐着工棚木栅。手雷斜着飞过来、刺耳的尖叫声越来越密集,机枪火力越来越残忍地扫射着。
矿工和乡勇们开始还击了。所有防哨和房屋的窗口,都塞上了淋湿的被子褥子,以免毒烟熏烤。可是却因为有子弹连续打进来,都冒着烟,甚至着了火。防御阵地上不时有脑袋露出来,向海盗扫射。矿工们只有几尊土炮,开炮的整是刘麒刘麟两兄弟。
忽然,工棚上的障碍物一下子落下来了,防御工事在崩溃。矿工乡勇被迫向矿洞方向转移。左印堂注视着战场上的一切,破坏、骚动、壮丽的火烧场面、摇曳不定的忽明忽暗的灯光,刚刚开始的砰砰的射击声响……身边不断蹿起新的火苗,四下蔓延,越烧越旺。远处一片漆黑的木堆吐出火舌。山野的大部分却处在一片白茫茫的寂静之中。
一枚手雷从浓烟弥漫的空中坠落,短促地四散炸开,雪土飞扬,余烬象一支蜡烛似的燃烧着。左印堂打滚躲闪。又有两颗手雷坠落下来,有一颗在他头顶半空就爆炸了,然后带着一团烈火象一颗殒星似的笔直坠落下来。另一枚手雷碰到了什么东西,弹了几个大圈子,冒起黑烟盘旋起来,终于在半空中象一枚炮竹似的爆炸开来。
海盗们践踏在受伤的矿工乡勇的身上。地下到处是呻/吟声,惊惶,恐惧,炮火耀眼,浓烟弥漫。天空全是机枪嘶喊的乱哄哄的声音。头顶上空,不时也手雷崩裂开来,纷纷坠下。在天空下,象暴雨即来时那样漆黑一片,手雷向四面八方投射过来,惨叫声不绝于耳。在那可以看得见的世界里,从这一头到那一头,山野在摇晃下沉,融解崩裂,无限广大的空间跟大海一样在抖动。极其剧烈的爆炸,子弹横飞,一排排开花炸裂,好象没有底脚的火山口一样。在那广大无边的地面上,尽是浓烟和火光,别的什么也没有,天上的云和地底出来的烟,在地面上散落布开,混在一起。
嘶吼四起,黑烟滚滚,人仰马翻,炮火连天,殊死搏斗,血流成河。所有的人都打散了,各自为战。海盗也打散了,甚至他们在一开始也谈不上什么阵势队形。没有人有一时片刻的空闲,去看一看战场的形式,判断一下敌我双方的情况。只能感受到身边的烈火浓烟,机枪扫射,手雷爆炸的声音。
始终在一起的秦箫话陈香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分开了。不需要找到对方,现在需要的是自己首先活下来,然后,才有和对方重获新生的机会。
秦箫已经不知道换了几把枪,现在他手上拿着的是从一个海盗手里夺过来的散弹枪。
冰弹已经全部停止砸落,手雷的爆炸声也终于消失。那么,是哪里来的更加剧烈的爆炸声呢?
秦箫一边匍匐摸索,一边本能地产生疑问。
突然,一个海盗向他冲了过来。
秦箫的瞳孔在收紧,他看到了海盗身上捆绑的炸药包。他瞬间明白了,这些海盗不仅一心赴死,不成功宁做鬼,而且,更可怕的是,他们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首战的失利,使得他们颜面尽失。特别是对于基地的其他海盗来说,进攻的海盗如果不拿下蜈蚣山脉的宝藏,是无颜回去见自己的同伙的。或许,他们最终会失去在海上混的资格。
秦箫端枪射击。不需要精确瞄准。
海盗直接朝他扑过来。
一颗霰弹,将海盗打成了大麻花。同时,海盗身上的炸药也引爆了,巨大的气浪将转身拼命逃跑的秦箫掀了个跟头,头撞在烧焦的木桩上。好一刻,头晕眼花,跟死了差不多。
海盗根本就不躲避他,包括他的散弹枪。海盗就是要和他同归于尽。用自己身上的炸药炸死更多的敌人。
这样不畏死的海盗死士到底有多少?一条命换数条命,矿队又能坚持多久。
此刻,陈香美也在坚持,同样不知道已经换了几把枪。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无枪可捡了。每拾起一把枪,不管是什么类型的,都是空枪。陈香美最后拔出了靴筒里的黑钛军匕。看来,她要与遭遇的对手进行白刃战,甚至是徒手格斗了。
周围的黑色烟雾和燃烧的木堆,炙烤得她喘不上气来。但她不敢使自己停下脚步,稍作喘息。不知道还有多少海盗,不知道海盗是否还会发起下一波冲锋。对于这些忙命之徒,一切皆有可能。
现在最需要的,是赶紧找到一把实弹的武器,以便在可能的遭遇战中占尽先机。
地上没有装弹的武器,甚至连一把完整管用的也找不到。
陈香美趔趔趄趄猫身搜索。
除了尸体就是断臂残肢。幸好,至少目前为止没有发现熟悉的人。
蓦地,陈香美发现前面有一只紫铜色的转轮手枪,隐隐约约,滚筒弹夹里还有几发子弹。这是美国西部牛仔的标配。当然的,追新猎奇的海盗也一定喜欢收藏。只不过,现在这把紫铜转轮手枪已经没有主人了。
陈香美加快脚步,准备酒拿这把转轮手枪,作为武器。
突然,眼角余光,惊鸿一闪。
对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个海盗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是个女海盗。若不是这个女海盗衣衫被烧的残缺不全,露出女性特征,说实话,即便对面遭遇,一时也看不出这是个女海盗。
陈香美和女海盗距离地上的转轮手枪都很近,所以都站在当场,不敢妄动。
陈香美攥紧了手里的黑钛军匕。
女海盗也面无表情地拔出了腰间的锥头斩刀。斩刀有点类似于鬼头刀的迷你版。但在陈香美眼里看来,这把清湛湛的鬼头斩刀一点也不可爱,倒是很有些可怕。
女海盗越来越紧地握起斩刀,白色的眼仁一眨不眨地盯着陈香美。偶尔的,眼里会闪烁出一丝挑衅的意味。
陈香美和女海盗几乎同时扑向地上的转轮手枪。
枪柄在女海盗那一边,女海盗快了那么一点点。
就在女海盗的手要触到枪柄的时候,陈香美突然伸腿横扫,转轮手枪被踢的飞了出去。
女海盗有些被激怒了,嘶吼一声,露出满口整齐洁白的牙齿,母狮一般挥起斩刀,冲向陈香美。
陈香美此刻半蹲在地上,回旋余地几乎为零。
陈香美猛地跃起,借助身边木棚倒塌的门柱,一脚踢在上面。借着力道,另一只腿连环踢向女海盗的下颌。
女海盗歪过脖颈,举刀拼命斩向陈香美的腰胯。
此时,半空中的陈香美似乎已闪无刻闪,退无可退了。就在这一时刻,陈香美收腹提臀,延缓斩刀挨到自己的时间。然后,右手黑光一闪,如一道流星一般,黑钛军匕划着优美的流线型曲线,齐柄没入了女海盗的喉咙。女海盗几乎就保持着军匕封喉的那一瞬间的姿势,挥着斩刀,瞪着白色的眼仁,咧着嘶吼的露着满齿白牙的嘴,钉在当地,然后,缓缓的颓然的仰身跌倒。
陈香美一跃而起,跳到女海盗的身边,拔出了她喉咙上的军匕。几乎没有鲜血溅出,女海盗喉咙上的血痕里,只是汩汩翻血。这一刀,可谓快到极致。
突然,陈香美整个人呆住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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