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诺将单片眼镜带在右眼,却迟迟没有任何动静,表情不由得古怪了起来。
“这什么情况?说好只要右眼带上单片眼镜,阿蒙就能感知到呢?还是说这个陵墓里根本没有阿蒙?”
斯诺有点摸不着头脑,按照原着来说,这棺材既然能窃取时间,里面至少也有一只时之虫才对!
而以阿蒙的习惯,不可能只分出时之虫而不将其改造成分身啊!
可现在为什么没有阿蒙寄生自己?
眼看着那群刺头已经开始大喊“就这”了,斯诺只觉得脑仁疼。
这世道,连阿蒙都不靠谱了吗?
难道自己要去风暴教会喊列奥德罗?
斯诺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不能轻易撤去白马非马的防护,万一那条时之虫是个伏地魔,想等他撤掉屏障通知其他蒙呢?
还是先弄死再说吧!
斯诺是个想到就做的人,混乱气场张开,窃取“时间”的力量被干扰,他一步步的走上石阶,来到那棺木之前,在嘎吱嘎吱的声响中,推开了沉重的棺材板。
然后,他看到那绣着时之虫的金色软垫,以及空无一物的棺椁。
混乱气场一遍遍的扫过,将企图窃取他时间的力量一次次的扰乱,而在这力量重新接续的时候,斯诺也寻找着重构的核心。
微微叹息一声,斯诺摘下了自己脸上的单片眼镜,掏出一个仿佛永远喝不完的水壶,往嘴里灌着糖盐水。
“居然真的没有?”斯诺拿起那张绣着时之虫的金色软垫,无数斯诺意识开始以不同的角度,对这张平平无奇的垫子进行观测,确认真的没有任何的问题。
他还以为原着中机械之心破坏深渊之门的时候,阿蒙分身是因为明白对付不了半神,才没有跳出来的,可现在看来这里居然真的没有阿蒙?
等等?
自己忘了什么?
对了!画框!
斯诺猛地打了个激灵,要不是全诺议会里思绪够多,他差点忽略了这件事!
他的视线绕过棺柩,看向了高台地步倒扣着的那副画像,表情变得郑重起来。
原着中这玩意并没有造成什么危险,以至于他潜意识就以为……
不,不可能是潜意识!
任何和阿蒙有关的东西他都不可能忽略才对!
这玩意,偷走了自己的警惕性?
斯诺的眉头越皱越紧,不过他还是将手朝着那画框伸了过去。
在这一刻,全诺议会再次陷入了一种恐惧之中,所有分魂都在抗拒着接近那画框,可偏偏还是有几个乐子魂,大声的高呼着“搞快点”,让原本已经偏向整齐的全诺议会再次染上了几分杂色。
强忍着直接把那几个乐子魂掐死的念头,斯诺拿起了那只画框,看到了画框中,微笑着的阿蒙的画像。
一种无形的紧固与沉默仿佛马上就要被打破,但就在这时,白马非马构成的封闭却取代了画框的作用,将房间中的时间定格。
只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种定格,似乎与之前完全不同。
那蜡烛的燃烧仿佛逐帧播放的录像,本应飘忽的火苗此时却是一动一卡,让人忍不住感到不适。
这是飞矢不动的半神级应用,以时间定格的方式,达成了类似于时间暂停的状态。
在这个状态下,尸体依旧会腐朽,蜡烛依旧会燃烧,但速度却会慢到仿佛静止一般,当然,他不可能像阿蒙的画像那样,通过汲取外来者的“时间”来维持这个定格,以斯诺这次支付的灵性,大概一个月……不,最多二十天,这里的封闭就会崩溃。
不过那并不重要。
斯诺把玩着手中的画框,看着那张属于阿蒙的脸越发的鲜活,当即掏出一枚银币,注入灵性,开始对画框进行封闭。
他的做法并非正常的灵性封印,而是构筑了一个闭环,让画框本身的力量将闭环内的时间封闭,形成一个“我暂停我自己”的时间悖论。
这本身是一个很精细的活计,不过在斯诺支取的半神能力,被他暂定名为“连锁反应”的能力的影响下,阿蒙画框中封存的那海量的时间,与它自行吸收时间的特性,反而自发的完成了这个时间闭环。
看着颜色渐渐走向灰白,仿佛与世界脱离的褪色画框,斯诺这才松了口气,到现在阿蒙还没出来的话,那就是真的没有了。
掏出一张黑布将阿蒙的画框包裹起来,斯诺取出纸笔,开始书写起来——
“致小偷先生:
放在您墓穴中的那幅自画像极为出色,里面封存的时光我也十分喜欢。
当然,我还喜欢您那富有第四纪风格的棺柩,喜欢那些刀削斧劈般花纹的立柱,喜欢那扇通往深渊之中的大门……
不过很可惜,我能带走的东西极其有限。
所以我只拿走了您的画像。
还有画像里封存的时间。
我已经有了对它们去处的规划,相信不会让您千年的积累蒙羞。
偷走了小偷珍藏的小偷敬上。”
虽然这次作死并没有成功,但是斯诺还是清理了自己留下的全部痕迹,将自己的留言放在那绣着时之虫的金色软垫上,他缓缓的合上了棺材板。
不过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嘴角含笑的来到了那副描绘阿蒙诞生的壁画前,取出单片眼镜戴在了左眼,随后,他的指尖凝聚出了一道并不算长的灵肉之刃。
虽然比起天堂制造施展的灵肉之刃弱了不是一丁半点,但想要在墙上留字也足够了。
略微思考了一下,他终究还是没有写下“阿蒙你有几个爹”这样嘲讽满满的语句,只是轻描淡写的勾勒出一行大字——
“三叔到此一游”
没有撤去封闭空间的灵性之墙,斯诺走出墓室,合上大门,然后飘然离去。
……
某位穿着黑色长袍,戴尖顶软帽的青年行走在荒凉的旷野上,头顶是此起彼伏的雷霆,身侧是扭曲畸形的怪物。
但这一切都仿佛与他无关一般,他就这么静静地游走在这片曾经富饶的土地上,似乎一个放学路上的孩童,正在寻找着值得他投注精力的事物。
忽然,他的脚步微微停顿,低垂的手抬起,轻轻地捏了捏自己的眼眶,扶正卡在眼眶中的单片眼镜,嘴角微微翘起——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