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重衍垂下眼睫，短暂地思考了一会儿。
当初他对江玥的爱意来得汹涌和莫名，一度让他以为自己真的喜欢上了对方。
可现在细细回想，他竟已经找不到任何喜欢江玥的理由了。
就如同父皇说的那样，他出生到现在，救过他的人数不胜数。
而他心就一颗，哪里分得了给那么多人？
更何况，他似乎从未对江玥有过那方面的想法。
或者说他的身体比他的嘴要诚实可靠。
比起面对江玥时的盲目，他面对江畔，情绪明显更多，反应也显然更大。
一想到江畔说的那些话，跟对他做的那些粗鲁行为，他就……
齐重衍脸庞微红，为自己的异样情绪感到羞赧。
“王爷？”
擎彦微微弯腰，凑过去。
齐重衍被他那张微黑的脸吓了一跳。
他身体后仰，一脸嫌弃，“杵着做甚？还不推过来？”
“嗯？”擎彦愣了一下。
推什么过来？
擎彦瞥了一眼轮椅，反应过来后连忙将轮椅推到对方面前。
“一点眼力劲都没有。”齐重衍撑着身体坐了上去。
滚动轮椅到门口，他又停下来，漫不经心地道，“王妃现在在何处？”
按常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卧室里打扮。
但齐重衍担心自己过去扑了个空，闹笑话，所以还是决定向擎彦打听一下。
“王妃不在隔壁房间。”
擎彦顿了顿，又道，“属下去拿轮椅时，王妃刚打扮好，准备出门去见丞相府的人。”
没等齐重衍开口，擎彦就识趣地推着他往屋外不远处的凉亭方向去。
……
亭子里。
江畔坐着，蔺小翠站着。
她们的面前是一桌子的水果点心。
秋风萧瑟，落叶飘零，是个极好的睡觉天气。
“坐着说吧。”
江畔眼神淡淡地望着亭子旁边的柳树。
她知道蔺小翠在偷偷用余光打量她。
虽不明白何意，但江畔还是有些莫名想要躲避。
“礼不可废，奴婢站着就好。”
江畔笑了笑，“翠嬷嬷好歹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倒也不必如此。”
别看蔺小翠的名字很普通，听着年龄很小，看着也不大，但实际上对方年长她二十岁。
在丞相府，对方的地位也很高。
因为她是原身她娘的的陪嫁丫鬟，贴身伺候了几十年，而且进入丞相府不久对方就成为了丞相府管家的妻子。
记忆中，原身的娘几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是交给她来办。
以前她和江玥的吃穿用度以及学习方面的事情也都是由她来安排。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越来越炽热，江畔无奈地转过头，
“还是坐下说吧，翠嬷嬷，我不习惯抬头看人。”
“谢王妃。”
蔺小翠及时收回了眼神，欠了欠身。
她坐到江畔对面，拿出一叠纸，放在桌子上，然后轻轻推过去，“这是夫人让亲自拿来给您的。”
江畔低下头看了眼。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一些大额银票，毕竟丞相夫人最喜欢送银票给原身了。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些店铺的地契以及一些人的卖身契。
她拿起来，翻看了几眼。
里面有锈庄、字画馆、琴行、棋社、花草铺。
上面还有衙门过户的印章，现在房地契上都是她的名字。
琴棋书画养花种草……
都是些风雅有趣、又可以修身养性、陶冶情操的东西。
江畔挑出画馆的地契 眼眸微闪，“这画馆……”
“夫人回来就听说了王妃和太子妃的闹事，这画馆本身就是夫人在您儿时建办的，所以一直都是登记王妃的名字，自是不用再去衙门转让了。”
翠嬷嬷注意到了她的疑惑，继续出声解释道，“这些都是比较赚钱的铺子，画馆经营多年，王妃先前额外得的银子就是从这画馆来的。”
说到这，翠嬷嬷忍不住笑了一声，“记得有一次，画馆迎来了不少看画的人，夫人见画馆突然进账那么多，就让提前给二小姐送去银票，不曾想被大小姐看到了，那会儿大小姐可生气了，硬是说夫人不爱她，夫人没办法，抱着她哄了她大半天。”
江畔垂下眸，似乎是想起了这个事。
见她这样，翠嬷嬷笑意止了止。
“想着王妃自小就开始学习这些，夫人昨晚特地挑出来的，王妃有空可以多去走动走动，铺里账房管事的卖身契都在这儿了，王妃不用担心他们不听你的。”
翠嬷嬷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许小心翼翼。
江畔放下地契，借着袖子收进空间库。
她抬起眼睛，嘴边勾着和原身一样清浅的笑容，“有劳嬷嬷过来一趟了。”
话已至此，也没什么能说的了。
翠嬷嬷起身准备离开。
犹豫片刻，她又转过头望着江畔。
看着江畔面无表情的脸，她迟疑地道，“夫人已经叫大小姐明日回丞相府一趟了，字画一事，夫人必然不会让二小姐受委屈的。
但容翠嬷嬷我多说一句，二小姐与大小姐是亲姐妹，有什么事情你们能私底下解决最好就不要闹到台面上，不然丢的不仅是你们的脸面，丞相府乃至夫人也会跟着遭殃。”
江畔没有说话，只是莞尔一笑，然后冲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翠嬷嬷见状，只当她心里对大小姐还有气。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就在她转过身，想着回去要怎么跟夫人说的时候，江畔忽然叫住了她。
“江玥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翠嬷嬷眉头一皱。
看来这回闹得不小，都直呼对方的大名了。
翠嬷嬷回首，答道，“太子妃明日正午到。”
“那明日正午本王妃也回去一趟吧。”
江畔脸上依旧保持着从容疏远的微笑。
“王爷，还要过去吗？”
擎彦的声音插进来，引起了江畔和翠嬷嬷的注意。
江畔起身，来到齐重衍面前。
她微微弯下腰，与齐重衍对视，声音不大不小，“妾身才离开一会儿，没想到王爷这么粘人。”
齐重衍：“………”
本王才不是来找你的！
擎彦忍不住偷笑。
一旁的翠嬷嬷笑意显露，眼眸也微微眯了起来。
看来也不尽如传言那般。
翠嬷嬷行了个礼，暗自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