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参见太孙殿下!”
京营正堂内,朱由校高坐最上方,下面跪倒一片京营的各级官员。
其中有总督京营戎政的年近七旬的泰宁侯陈良弼,协理京营戎政的兵部右侍郎张鹤鸣。
下面还有京营各都指挥使、各卫指挥使,级别最小的也是正四品指挥佥事。
“诸位免礼。”
朱由校淡淡的说了一句。
“谢殿下!”
众人这才都站了起来。
“孤奉皇上之名,巡查京营兼编练一卫新军,此后一月吃住皆在京营。诸位无须因孤在此有所拘束,平日里该如何做,便如何做。”
“说起来,此时农忙已过,该是夏操的时候了吧?”
朱由校环视一圈众人,随即笑着问道。
“殿下所言甚是,此时正是夏操之时。”
泰宁侯陈良弼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你们各自忙去吧。”
朱由校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让众人退去。
由于卫所制度属于半农半兵的体制,所以并不是所有的士兵每天都待在军营里。
按照惯例,三分之一劳作、三分之一守备、三分之一在军营,如此一年一轮换。
只不过农闲之时,比如夏冬两季,除了有守备职责的之外,全都要在军营操练,便是夏操和冬操。
若是这种制度能够贯彻下来,卫所士兵不说各个是精锐,起码都是合格的士兵。
可实际操作下来,就不是这样了。
哪怕是早年间,也是打仗的一直在打仗,守备的一直在守备,种地的则是一直在种地。
到了现在,守备的还是在守备,种地的还是在种地,至于负责打仗的并没有多少,往日偌大的经营除了一些到了年纪的军户,几乎没有什么人训练。
这还是在京城,地方上的军户更不用说,连训练都没有。
真有战事,就是千户、百户们带着自己身边的少数精锐,再从军户中抽选一些体格还算强健的上战场。
除了那些少数精锐打仗,其余的人除了充当气氛组,就是负责后勤。
别看动不动出兵十几二十万,真正打仗的精锐能有两三万就不错了。
至于京营更加不堪,一开始朱棣设立三大营,五军营练习营阵,三千营练习巡哨,神机营练习火器,他五征蒙古用的便是这些人。
英宗土木堡之战之后,于谦废除废除三大营制度,改为十团营,后来几经更改,定为十二团营。
正德时期又进行了一些改革,选出六万余就精锐、又抽调数万边军充实京营。
不过想法虽好,可时间一长,这些精锐年老,十二团营继续腐败下去。
嘉靖二十九年,俺答汗兵围京城,无人敢出战,史称庚戌之变。
之后嘉靖皇帝虽然深以为耻,废除了十二团营,改回了三大营,不同的是三千营改为了神枢营。
三大营按照嘉靖皇帝设计的规模,起码有二十万!
规模最大的便是五军营,近十万人,三千营也就是神枢营有近七万人,神机营则有三万余人。
至于现在,凑齐二十万人不难,难的是究竟有多少可以达到要求。
“臣等参见皇太孙殿下!”
众将退去之后,又有四人走了进来,下跪行礼。
“免礼。”
朱由校看着四人笑着说道。
“谢殿下!”
四人起身站好。
他们的身份倒是不难辨认,年龄最大带着一些文士之风的是赵率教。
别看他是军户出身,可自从他的叔祖赵梦麟中了进士之后,赵家子孙也都要读书的。
赵率教也是参加过会试的人,也就是所谓的武进士。
他旁边一位身材高大,看起来和他岁数差不多的男人,便是满桂。
满桂自从十几岁在边军,如今二十多年,自然显得苍老一些。
另外一个皮肤有些白皙的,则是蹲了几年大牢的祖大寿。
最边上一位,若不是身穿铠甲,任谁都会觉得是一书生,这边是何可纲。
“之前咱们从未见过,孤从兵部的名册之中选中你们四人,你们可知为何?”
朱由校看着四人,开口问道。
“臣等不知!”
四人齐声答道。
“你们四人在孤看来,便是这天下诸多武将的缩影。”
“先说赵率教,你是军户出身,考中武进士便入都司为官,此后一路升迁,做到参将,后来被因为被弹劾去职回乡。”
“祖大寿的起点与戚武毅相似,都是指挥佥事,只是你疏于防御,打猎之时敌人来袭,最终被判斩监候关进刑部大牢。”
“满桂也是军户出身,不过没有什么世袭的官职,从普通士卒做起,如今二十年,才刚当上千户。”
“至于何可纲世袭千户,如今才刚刚成为军官。”
“你们四人有的军旅生涯才刚刚开始,有的遭遇挫折,有的历经磨难,有的黯然返乡。至于那些意气风发的,便是刚刚离开的诸多将领。”
“孤选中你们,就是看中了你们身上的特点,赵率教有过指挥大军作战的经验,孤便任命你为卫指挥使!”
“至于祖大寿你们三人,每人担任一个千户,孤让你们三个带来的那些人,全都编入你们麾下成为小旗。”
“至于赵率教手下的人,该如何用,不必孤多说。”
“孤能给你们的权利便是,趁着这几天京营夏操,你们挑选出自己的手下。一个月之后,孤要见到一支敢战、能战的军队。”
“若是能做到,孤便送你们一个前程,若是做不到,便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朱由校看着四个人,一开始还带着说笑的口吻,说到最后,语气也严厉了起来。
“臣等必然不负殿下所托!”
四人齐声答道。
“行了,你们退下,各自忙活去吧。”
见他们答应下来,朱由校轻轻一笑,让他们退下了。
“孤刚才所说之事,还望泰宁侯给予最大的便宜。”
朱由校对从他们几个进来,一直没说话的陈良弼开口说道。
“殿下放心,臣一定积极配合。”
陈良弼早就接到了圣旨,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如此,孤便放心了,你们都暂且退下吧。”
朱由校点了点头,随即又对大厅里的侍卫等人说道。
“是殿下!”
众人闻言,全都离开。
“泰宁侯快请坐,此间没有外人,咱们可以说些别的话了。”
朱由校从堂上走了下来,然后拉着陈良弼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