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万人,只怕是每年又要多出几百万的支出。”
听到这个数字,朱翊钧有些肝疼。
之前辽东不过是六万人,现在一下子增加到十四万,多了八万人,光是军饷每年就要多支出一百多万两,这还不算军械、消耗的粮食,城墙的维修等等。
真仔细算起来,多出这八万人,大明每年的军费起码要增加两百多万到三百万两。
“这笔钱不得不花,不过依照孙儿的计算,每年海贸增加的税收应该可以够这笔支出。”
“而且随着朝廷加大海贸规模,收入也会越来越多,只要渡过这几年,灭了建奴,朝廷的压力也会少很多。”
朱由校也知道,几百万两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不是一笔小数字。
“待朕与内阁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朱翊钧点了点头,他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没想到才有了新的财源,马上又多了一个新的支出项。
“除此之外,孙儿建议,在辽东推广瑞薯、玉米等作物。”
“瑞薯、玉米可以供给军粮,秸秆可以养马,如此一来可以减少从关内向关外调拨的粮草数量。”
朱由校又提了一个建议。
“徐光启在陕西干的很不错,把他调到辽东,你觉得如何?”
朱翊钧听到朱由校提起瑞薯、玉米,当即便问道。
“陕西这几年一直灾害不断,徐师傅才有了成绩,现在离开只怕会前功尽弃。”
“孙儿觉得,还是让他再待两年,等到陕西局势稳定下来再说。”
一听这话,朱由校立刻表示了反对。
相较于辽东,他更加看重陕西。
只要陕西不乱,大明基本就不会有大乱,辽东的问题也就还好解决。
否则就是按下葫芦、浮起了瓢。
“杨镐上了请罪的奏折,请求辞去蓟辽总督一职,朕也觉得他不能胜任。”
“可眼下,能胜任这个职位的人实在不多。”
“之前看徐光启的奏折,他似乎对于军务还算精通,若是他不能调动,你可还有其他能推荐的人?”
朱翊钧看着朱由校,他想在辽东用一个朱由校信得过的人,或者说可以听他话的人。
“倒是有一人,只是他现在官职不高,只怕贸然升任蓟辽总督难以服众。”
朱由校脑海中迅速的想到了孙承宗,只是孙承宗现在的职位太低。
“你说的是谁?”
朱翊钧有些好奇的问道。
“孙承宗中举之后,在大同巡抚房守士家中做过几年的先生,对于边务十分了解。”
“皇爷爷可以就辽东的事情听听他的看法。”
朱由校这回真是举贤不避亲,把孙承宗搬了出来。
“他现在是少詹事吧。”
朱翊钧当然知道孙承宗是谁。
“是,去年皇爷爷升他做的少詹事。”
朱由校点了点头。
“正四品,升到正三品的兵部侍郎也没有什么不妥,明天朕便见见他,你先回去吧。”
朱翊钧笑了笑,随即说道。
“孙儿告退。”
朱由校行了一礼,便缓缓退了出去。
现在的詹事府,当家的是韩爌,两个少詹事一个是顾秉谦,另外一个便是孙承宗,他之前的左庶子由刘一燝接任。
回去之后,朱由校并没有派人通知孙承宗,他相信以孙承宗的能力,哪怕是比历史上提前几年到辽东也没有问题。
历史上他去辽东,辽东的军事可比现在差多了。
即便是这样,在辽东四年他都能稳定住局势。
历史给他的评价是:汰逃将,肃军纪,在关外四年,前后收复大城九,堡四十五,练兵十一万,拓地四百里,开屯田五千顷,岁入十五万。
现在让他去辽东正好可以发挥他防守、练兵的专长。
其实还有一个很好用的人,那就是袁可立。
历史上过两年才被重新启用的袁可立,在前两年朱翊钧补充朝臣的时候,他被召回,一开始担任尚宝司司丞,现在担任尚宝司少卿。
说起来他之前是御史,倒是可以让他巡按辽东试试。
第二天早上,原本该给朱由校上课的是孙承宗,可是换成了刘一燝。
刘一燝讲课就不如孙承宗生动,不过也不能算差,只能说是风格不同。
下午朱由校前往乾清宫。
他也知道了孙承宗已经答应以兵部侍郎担任蓟辽总督,内阁也同意了。
接着,朱由校向朱翊钧提议袁可立担任辽东巡按。
“此人为官刚正不阿,过于刚直,不过此时让他去辽东倒也不错。”
对于袁可立,朱翊钧还是有印象的。
这家伙那些年不断的谏言,把朱翊钧惹烦了,一步步的贬为庶民。
后来不断地有大臣推举他,朱翊钧也征召了他三次,他都不愿意复出。
不过那次朝廷补充官员,大量的官员被启用,也不知道是谁劝说了他,他才愿意复出。
现在辽东有孙承宗、熊廷弼、袁可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过了几天,朱由校看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任命。
陕西右布政使毕自严调任户部右侍郎。
这位是明朝有名的理财专家,之前几次上疏对朝廷税收支出等问题发表意见,这次陕西情况好转,固然有徐光启的功劳。
他在中间,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从从二品的布政使,调到户部担任正三品的侍郎,看起来好像是降级了,可是他的散阶还是从二品,因此属于平调。
更何况谁都知道,到京城担任侍郎是有机会入阁的,比在地方担任布政使强多了。
“臣多谢殿下举荐。”
这一天是孙承宗最后一次给朱由校上课,上完课之后,师徒二人单独坐在一起聊天。
“我心里是舍不得孙师傅的,不过辽东如今的局势,固然有朝廷上下轻敌所致,可也与杨镐好大喜功有关。”
“如今他丧师三万,朝野震动,弹劾的奏折不断,他自己也不愿意再干下去,我思来想去,也只有孙师傅你能担此重任。”
朱由校这说的是实话。
孙承宗十几岁中举,可考中进士已经是四十二岁,这十几年前,他游历了不少地方,对军务也很感兴趣。
在大同给房守士担任教书学生,也算是他的半个幕僚。
他还经常下基层,跟底层官兵,边关守将聊天,对于边务也有所了解。
如今有了机会,他自然是想试试的。
“太孙殿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孙承宗问道。
“关于辽东的事情,这将近 一年,咱们谈论了很多,孙师傅只需要按照咱们平日里说的做就行。”
朱由校摇了摇头,他们平时讨论了很多,能说的他都说过了。
“既然如此,还望太孙以后继续勤奋学习,臣定然为殿下守好辽东!”
孙承宗说着起身,躬身向朱由校行了一礼。
“一切拜托孙师傅了!”
朱由校也起身回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