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愔对于事态的解析,以及战局的断定,有着超乎寻常人的敏锐以及断审能力。不少战局,对于身经百战的将帅来说,全凭多年经验布兵列阵,可萧楚愔那儿,明明没有半分实战累积下的经验,可当起兵布思前,却总能给出不少叫人叹惊折服的法子。
明明只是个经商的女子,不曾上过杀战,甚至连刀剑都为贴近了细瞧。这些精而叫人服叹,连着百战将帅都为之折服的战略思布究竟从何而来。
实真让人费解。
萧楚愔那思敏诡刁的战略策布,远出他们所料,甚至从未有所耳闻。可就算不曾有人闻过又如何,只要这些策略可行,能打胜仗,就算忽的听上去叫人思是难解,也能得他人服信。
自从首战告捷后,萧楚愔便成了浩北之军的军师。虽自古以来素无女子充当军师的先例,不过先例这种东西总得有个人来开拓,而萧楚愔就是这拓开第一人。自打她入了军营,开始着手于战略部署,以前用于生意上的精力全部皆投注于战略策思上,甚至所耗的精力和时力比起以前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终日心思皆在战略上,那种心神皆投的专注和认研,就连不少军中将帅看后都忍不住心生佩服。天才刚亮,人已晨起,天至暮落,灯烛通明,就算将帅已是入眠安睡,军师的帐营内仍旧通火明亮。
昔日的萧家家主,如今几乎将所有的精力全部投注在军事布思上,而老天也都看在眼里,自打战事起,浩北之军开始南下举攻,所经战事皆是告捷。就算京都皇帝那儿已是下令必剿逆党,可兵力悬殊,加之浩北这儿思狡猾奸,应策颇多,便是有心灭剿逆党,那些守城的将帅也无这份实力。
就这样,战事烽起,浩北连连告捷,连续南下夺了不少城池。城池广夺,战事皆胜,士气自也得到鼓舞,对于举兵夺权之事更是有利。
随着战事告捷喜讯频频入传,原先觉着女子不行,瞧不上眼的将士,如今有人已是开始改观。
毕竟局势摆在那儿,战况也是亲目可见,这位女军师不管是谋略还是战布,丝毫不熟军中男儿。除了无法上战杀敌,无法斩杀敌帅,光是论评军事谋略,这军中不少征战多年的男儿竟也无法与起相比。
萧楚愔的谋略的确叫人信服,而她那命拼的架势也叫人不免折信。战况连连告捷,士气正是高涨,这时最适乘胜追击。
因着军内讨研,觉着此时乘胜而追于局况最有利,故而在掠夺了瑞城后,浩北之军直接将目光锁到下一座城池。
瑞城之下更是内靠中原的重兵城守。
荔城。
荔城与之前任何一座被夺下的城池都不同,先前的城池因位处横河,近靠浩北,故而虽内有守城将帅,不过皆不成军。只要一支精锐部队,巧用妙计,就可以用最少的兵力,最小的损失将整座城池夺下来。
可荔城却不同。
先前城城掠夺时,浩北谋反之事已是全国皆传,故而每处城落皆是起兵严守。越是靠近中原的城池,兵力越是强悍,尤其是仅次于浩北之中的湘军,甚至开始布整严防,势与浩北一较高下。
横河乃济国分化南北的长河,横河以北,因浩北大军实在过于彪悍,未曾有敌能攻杀入内,故而城池守将皆是涣散,想要将其夺下,根本无需费上太多兵力财力。可跨过横河却不同,中原内部,兵强马壮,粮草充沛,想要一举攻下,谈何容易。
先前战战告捷,次次夺胜,可若是要论对于战局的影响,先前的任何一场战事都比不过这次荔城攻占更具影响力。若是说之前的胜利能鼓舞军心,那么这次攻占荔城,若是能一举拿下,对于整个战局来说,将如基奠。
为了此次出兵可胜夺,近来这段时日,萧楚愔几乎日、日皆在营帐内研究战略布策。荔城离浩北之地距离颇远,攻此城,也算远军途征,因为刚横渡横河,所以浩北之军体力上略稍有所累疲。
横渡横河,萧楚愔没有立即强攻,而是先在远离荔城的林内歇整。
若想夺得胜利,军师自得随军出征,这连连大小战事,萧楚愔从未脱离军队,始终随军而战,这一次自也如此。
勘测过地形,分讨过荔城守军的布势,萧楚愔与寒烨连同此次领兵将帅吕征一道处在帐营内,开始论讨如何攻夺荔城。
看着平铺于桌上的地图,审看着荔城四周地势局势,寒烨细析之后开口说道:“荔城守城兵强马壮,又有名将苏德领兵把守,若想将其夺下,怕是不易呢。”
荔城守军养兵蓄锐,而他们横渡横河路途疲累,在体力以及精力上,已是稍微半筹。加之这儿本是荔城之地,他们粮草充足,而浩北之军粮草补给方面终是逊弱半分。故而结合其中种种,对于这强攻荔城之事,寒烨直觉此战不易。
荔城攻势,既是不易,只是一场骇人的战局,若是展开,总有几场战事极是难攻,甚至一早就对己方没有半分利处。荔城之战便是如此,可纵是荔城之战难攻难战,这一场战事也断不可避免。
因为就战局看来,荔城乃是浩北之军南下必夺的战略要地,若是能得荔城,浩北之军便可跨过北部,直取南下。
荔城,势在必得,若是荔城夺不下来,寒祁的江山寒烨想都不用再想。
对于荔城的局难,萧楚愔与吕征何会不知,可就算心中了知,寒烨这话落后,萧楚愔那儿也是应道:“北兵南征,本就不利,更何况军队之前已是连取数城,加之又横渡横河,自是劳累舟车。寒祁清知我们必得荔城,所以荔城内部的兵马必是悍强。横河乃是天险,只要渡河,浩北之军势必累劳,再加之前为夺先前城池,已是征战许久,固强荔城,看来寒祁是想在这儿将浩北之军拦下,再行剿灭。”
对于寒烨之前攻下多少城池,寒祁根本没放在心上,那些已被浩北之军夺下的城池,他也暂未想过夺回。对于寒祁而言,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城池于他而言根本没几分用处,顶多就是用来消耗浩北之军的军力。
先让浩北连攻,耗消浩北之军的军力,然后再借横河天险,徒增劳疲,最后借由荔城强大的工事,将浩北之军直接阻劫在横河渡口。
横河以外的城池,对于寒祁而言可丢可弃,不过对于浩北之军来说,若是想要南攻,那些城池势必全要拿下。
由此可见,便是这军事战略上,寒祁也是个能强之人,不好应对之辈。
寒祁此法究竟打着怎样的心思和主意,事实上萧楚愔等人皆是心了明清,故而萧楚愔那话刚刚落下,吕征那处已是说道。
“荔城不好攻,可对于局势而言,荔城势必得夺。”
“是啊。”点着头,萧楚愔应道:“荔城乃浩北横渡横河后第一座城池,若是不能将其夺下,往后只要寒烨加固荔城工事,对于浩北之军而言,荔城将是一块极难啃的骨头。可若是夺下荔城,浩北之军就可以荔城为据点,逐步往南征扩。这样对于浩北之军来说,不但有个养兵蓄锐的好地儿,就连粮草的补给,也能及时得到供应。”
荔城的重要性,明人皆知,因为它对于整个浩北之军来说将是南下城攻最为重要的一个据点。若是能夺荔城,浩北之军才有南下的可能,夺取政权的机会,可若是夺不下荔城,再大的野心抱负也会随着横河的水,一去不复返。
所以这一座城池,浩北之军势在必得,浩北必得之处,寒祁如何不知。所以荔城的守军也绝非等闲之辈,必是悍彪之人。
看审了荔城周遭的形式,也蹙眉凝喃了荔城对于浩北南下夺权的重要性,将那话音个刚刚顿落,萧楚愔的视线也从荔城周遭的地形直接移转到荔城城上。
看着图上注标的那座城池,凝神又看了半晌,萧楚愔突然伸了手,在地图上戳了点,问道:“李将军,请问这荔城如今守将,是谁?”
“荔城吗?”稍作一顿,而后略想,记想之后吕征回道:“苏德。”
“苏德!”吕征这话刚刚落下,寒烨那处已是接喃,因喃锁紧的眉,显然对于这名为苏德的将军,寒烨是知的。便是因了寒烨这微蹙紧锁的眉,萧楚愔当下问道:“王爷可是晓得这人?”
“是晓得!”接话应后,寒烨说道:“以前也是浩北之军的将帅,母舅曾经非常赏识他,后来立了不少军功升了迁,便离了浩北之军。”
“原来是老相识啊!”寒烨的话刚刚落下,萧楚愔那儿已是挂笑了然,略作稍顿,萧楚愔说道:“战事遇见老相识,王爷,您说那位远在京都的当今圣上,这是有意呢,还是无心呢?”
“这有意还是无心,谁能看得真透,总的不会抱什么善意。”寒祁这样安排,自有他意,而他的这一份意,也必无良存。
对于寒祁这人,他们也算知根知底,故而这出口的话,各中意讽各自清。也是这话落后,对于苏德这人驻守荔城城池,已是不能报有几分劝服的奢望。故而萧楚愔又是一番了然应点,随后说道。
“如此看来,这守城的不管是不是相识,于咱浩北是无利处了。对于王爷,既然您与这苏将军也是旧时,那这苏将军是个怎样的人?可有本事!”
“母舅曾相识之人,萧大小姐觉着可有本事?”便是一笑,而后说道:“若是苏将军未调迁旁处,仍是留于浩北,只怕如今在这浩北之内也是数一数二了。”这话不是赞夸,而是实打实的实言,也是这话落后,寒烨再道。
“苏将军领军治军的本事,便是如今回思,本王也是生服,苏将军所领战役皆是出彩,尤其是守城之上,更是极难入攻。若要本王说实话,本王的皇兄将苏将军调遣至荔城驻守,显然是不想让浩北跨渡横河,入驻南下。”
“这么说来,这由着苏将军驻守的荔城,还不是咱想攻,就能拿的?”
“目前看来,正是如此。”
寒祁不但夺权的手腕和心思毒,就连这布军调将的本事也是有的。将苏德安调于荔城内,对于浩北南下的确是块极难啃的骨头。
想要攻下有苏德的荔城,绝非一件容易之事,也正是因了这事不易,故而才需看这军中的军师,是否真有本事!
在荔城这一件事上,寒烨显然没打算发表任何意见,就只是说了苏德大概,便处在那儿笑看萧楚愔。他是纯心要将这一件事堆搁在萧楚愔身上,而这萧家的大小姐,既然敢当一军的军师,自有自己的手腕。
也是话落,人已思游,便是结思一切,萧楚愔那纤柔的手指已经再度戳点在荔城之上。一下重戳,甚至叫人都快觉着这指下的鹿皮地图可能叫她这一指戳破。就这一重重落戳后,萧楚愔说道。
“这苏德苏将军,的确是个难啃的骨头,不过再难啃的骨头也抵不过猎者锋利的獠牙。苏将军最擅长的就是守城吗?既然他擅长在城内守攻,那咱就将他从城里头逼出来。”
“将苏将军从城里头逼出来?萧大小姐这一番话到叫本王奇了,不知萧大小姐打算如何诱逼。”将苏德从城内逼出,萧楚愔这话,却是叫人入奇。寒烨这儿当下兴起,而吕征那处,也是上心问道。
“莫不是萧大小姐心里头已有对思?”
“是的!”点着头,露了笑,笑露唇,勾抿扬,便是那勾扬而起攀露溢出的笑自唇边扬散,萧楚愔看着那鹿皮地图上荔城,笑着说道。
“既然这位苏将军喜欢以城为根,那么咱就将他从这根内诱出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声东击西,瞒天过海,他既觉着咱必攻荔城,咱偏就放着荔城不管不搭,咱到看看这位被忽视的苏将军可能捺得住?到时调虎离山,离了山根的老虎,呵,便是想狂,怕也难再狂了。离了山中,虎落平阳被犬欺,虎都叫咱欺了,这荔城,我倒想看看他还守得,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