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江月初都醉心于修炼,八神莲已经被她炼出了许多新的花样,威力提升了好几个层次,大易针法也远比之前纯熟。
江月初几乎每天都在坟山老祖身上试针,因为从第一次之后她就发现,坟山老祖的身体其实是有反应的,这让她似乎窥到了些许鬼道的门槛!
还记得第一次面对一缕魂和炼骨人时的窘迫,江月初下定决心,她必须把这诡异的傀儡术和御魂术研究的透透彻彻才行!
而对于她这种‘大不敬’的行为,少年狼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变成了渐渐习惯,只是依旧在江月初研究的时候躲的远远的,鸵鸟一样。
他倒是兑现承诺给江月初抓回来几个人做试验品,可是当她看到那几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人时候,脸当即黑了!
把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骂的他一脸懵逼。
最后也不知道江月初做了什么,那几个一只脚埋进棺材的人被生生救了回来,然后……江月初让他把他们送回去了。
少年狼是不想送的,这种事太掉价了!他又不是跑腿的,背着那些人妖兽森林一日游吗?他少年狼要杀的人何时放回去过?
他本打算偷偷杀掉的,但是江月初像是知道他有这样的打算似的,命令他不准再动手。
这下……他真不能动手了,他发过誓,要对江月初唯命是从的。
把几个人送出了妖兽森林,扔在半路上就返回了,路上一直在祈祷着那几个人被别的恶人劫道。
少年狼实在想不通江月初为什么要救几个不相干的人,他可是好心给她抓来做试验的,以前炼骨人想让他跑腿都没门!
越想越生气,他不能违抗江月初,却因为这件事两人冷战起来,江月初吩咐什么他都照办,却不再主动往她身边凑了。
这件事江月初根本没放在心上,但是这几天少年狼不再精力充沛的上窜下跳,连魔灵都注意到了。
“不过是几条人命而已,人类本就贱如蝼蚁。”魔灵阴沉的声音在洞中一圈圈的回荡。
江月初刚刚练完功回来,闻言,她道:“那么,我也是你口中的蝼蚁。”
“你跟他们不一样。”魔灵却高傲的说。
“哪里不一样?”江月初问道。
魔灵却不说话了,只哼了一声。
过了一会,魔灵又道:“软弱和同情只会害了你,如果你落在别人手里,你会死的很难看,难道你想尝试吗?”
江月初索性不急着回房了,她看向了魔灵所在的洞口,:“你到底想说什么?”
魔灵道:“你应该习惯杀戮,你未来的路注定是要用鲜血铺垫的。”
江月初却瞬间冷了气息,她沉声警告,“我认为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所以,你最好不要再来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你不可能知道我未来是什么样的,我想怎么走,是我自己决定!”
魔灵沉默良久,“即便你会因此撞的头破血流吗?”
江月初却道:“没错。”
“呵呵……”魔灵沉沉的笑了一会,“还真是个倔的。”
江月初也深吸一口气,忽然道:“你自称魔界的殿前魔灵,待在那个洞里是不是真的很无聊,竟然也管起闲事了?你这是给少年狼当和事佬?”
魔灵却高傲的嗤道,“他还不配。”
江月初犹豫了一下,竟是一反常态的解释了一下,“少年狼他……终究与我不是一路,他自小在坟山长大,他身边都是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他连自己是人是鬼恐怕都没想过。
但我很清楚,我是人,我从不畏惧手染鲜血,但那是生存的手段,我的目的是生存,不是进攻,我有我想守护的人,我也有我害怕的事,我害怕身上的血腥味太重,回不到他们身边。”
魔气在洞中弥漫,魔灵竟是隐隐叹了一声。
“呵……”江月初失笑,她是太寂寞了吗?竟然对着一个魔灵说这些。
转而进了右侧的洞口,这几日每天都在坟山老祖身上施针,她很欣喜于新的发现,即便是白衣术,也没有医这种‘不死不活’的先例。
洞外,少年狼慢慢的蹭了进来,他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右侧的洞口,在门口蹲了下来。
江月初说的话他都听见了,他听到了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犹如一根钉子,在他毫不设防的时候,突然扎进他心里,把那颗从来不知道疼的心脏扎的鲜血淋漓。
这让他想起了,在三五岁的时候,他也很好奇自己到底是人是鬼,见到人群的时候,他觉得他应该是人,回到坟山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是鬼。
他也问过别人这个问题,假和尚说:“你品尝了鲜血,就是鬼,是魔鬼。”
一缕魂说:“肉体只是躯壳,每个人心里都有鬼,我们要诚实。”
炼骨人说:“没有灵魂的躯体,与傀儡无异。”
最后,坟山老祖告诉他,“是人类抛弃了你,你是异类,但鬼道接纳了你,你可以为所欲为。”
所以,他没再怀疑过,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就喜欢喊口号,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一次次围剿坟山,不过是为了杀死坟山四怪从此扬名立万而已,只是,技不如人,只能死。
他以为江月初也是那样的人。
因为她竟然救了他抓来的人,还让他放了!那该死的仁慈,是他最不屑的东西!
可他似乎错了。
她的解释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她想要守护的人是谁?会为谁洗净血腥?为什么她那么笃定?
原来,她心里有一片净土,就是这片净土让她那么与众不同!
原来,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在被这片净土吸引了。
许久,少年狼都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个面壁思过的孩子。
突然,他猛的戳了戳地面,“老子也有要守护的人,还发过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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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江月初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门口种的一大只人形蘑菇,在她打算绕过去的时候,那只蘑菇却是突然弹跳起来!
少年狼双手环胸,拽的没边,“那个,你的摄魂针练的怎么样了?”
江月初挑了挑眉,诧异这厮怎么主动凑过来了?他这几天几乎一看到她甩头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少年狼脸上的表情有点绷不住,尴尬的,“问你话呢,别扯开话题。”
眼看他要恼羞成怒,江月初道:“很顺利,坟山老祖配合的很。”
这是什么笑话?少年狼可笑不出来,老祖纵然气的想杀人,她也动不了啊!
“你来扎我吧。”少年狼忽然扔出这么一句。
“什么?”江月初眼眸一斜,怀疑自己听错了。
少年狼却重复了一遍,“你来扎我吧!你不是想找人练练手吗?”
江月初上下打量了少年狼,奇怪他怎么突然愿意做这种牺牲了,不过,看他一脸‘我这么无私奉献你还不赶紧谢主隆恩’的表情,江月初沉默了。
“喂,你是看不起我吗?我这么强悍的身体给你做实验都是便宜你了。”
江月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少年狼跟到了门口,就那么看着她摆弄她的灵草。
“你的针可是摄魂,我都把命交给你了。”
江月初取过一张丹方来看。
“你倒是说句话啊,我抓来的人你给放了,我自己上你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江月初看的仔细,头都没回。
少年狼抓耳挠腮的,忍住掉头就走的冲动,喊道:“老子跟你道歉行了吧?对不起!”
那惊天动地的一吼,江月初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转身看向少年狼。
他真的像一头被激怒的狼崽,凶悍的很。
江月初却是笑了起来,有点邪恶的笑,驯兽什么的,她真的很在行,在冀北城时,错过了江家那匹狼,现在似乎遇到一只更好的。
“你道什么歉?哪错了?我怎么听不明白。”江月初说道。
少年狼盯着江月初嘴角那一抹笑,总觉得她是故意的,但话都说出口了,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他忍气吞声的说:“老子不该跟你发脾气。”
“还有呢?”
“老子……就承认这一条,别的没错。”
江月初看着少年狼,忽然在他头顶摸了一下,虽然踮起脚尖的动作不太符合驯兽师的形象。
少年狼却是愣了一下,随后脸爆红!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总觉得江月初刚才的动作跟她摸黄金豹时是一模一样的!
“听着,首先,你现在是在我的屋檐下,你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还敢跟我甩脸子,其次,你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我可没必要听你的,最后……我不喜欢麻烦的事,你有意见就当面提出来,虽然我不一定会改,但我们可以打一架,我打到你没意见。”江月初慢慢说道。
少年狼还没从江月初摸头那回过来神来,就又听到这么挑衅的话,当即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说我用修为压人,输了也别哭鼻子。”
“好啊,你也是,输了别恼羞成怒。”江月初耸了耸肩。
少年狼满意了,有这么好的事应该早说啊!能动手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动嘴?
至于江月初前面说的什么外人不外人的话,他选择性的忽略了。
“那现在就试试我的针吧?我还没找活人试过,应该不会出错的。”话音落时,江月初手中已经出现一排长针,银闪闪的,很是吓人。
“……真要扎吗?”少年狼问道。
“真要扎,你毛遂自荐的,想反悔吗?”江月初道。
少年狼挣扎了一秒,豁出去了,“来吧!”
江月初也不废话,直接就下针了!
那一排银针瞬间从手中消失,只留下几根灵气捻成的线捏在江月初的指尖,她的手指灵活的拨动着,操控着已经进入少年狼体内的针。
少年狼一动不动,身体里明明有那么多长针,却感觉不到疼,只觉得诡异,他没忘记这针是摄魂,所以精力集中的很,死死守住灵台清明。
可是,渐渐的,少年狼只觉得恍惚,不由自主的困顿,江月初似乎问了他什么问题,等他警觉的时候,他已经不由自主的回答了!
他明知道这是摄魂,却仍然阻止不了!暗道这针法是真的厉害!
他明明可以现在蛮力打断的,但硬生生忍住了,他盯着江月初,狼眼仿佛放着光,他这是第一次这么相信一个人,江月初,可别让他失望!
不一会,少年狼彻底麻木了,那双凶悍的狼眼涣散无神,整个人也呆呆的站在原地。
江月初呼出一口气,第一步,她做到了!更难的是第二步!
正打算解开少年狼的摄魂,却忽然顿了顿。
眼眸眯了眯,她问了两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留在江月初身边?”
少年狼语气呆板,不是那么狂,却是不假思索的说:“江月初是老子看上的女人,老子要把他带回坟山。”
江月初:“……”
原来他还有这样的野心。
江月初又问:“坟山老祖的定尸珠是怎么回事?”
少年狼回答:“老祖的元神在定尸珠里。”
江月初挑眉,这还真是个意外收获!她也真没想到!“这么说,把定尸珠放回坟山老祖体内,元神归位,她就能醒?”
少年狼神色间竟然有些挣扎,咬着牙没有开口。
见此,江月初飞快下针,心无旁骛的解除摄魂。
少年狼的神识竟然很强,在摄魂的情况下潜意识里还能尝试清醒,江月初知道不能耽误了,他挣扎起来会伤及神识的。
虽然没听到最后的确认,但已经够多了!剩下的她可以自己确认。
半晌,江月初收针。
少年狼浑身一震,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人,他立刻说了一句,“我还活着,而且没变成傻子,真是太好了!”
那劫后余生一般的语气惹的江月初看他一眼,“在医术上,我可从来没有出过错,你敢质疑我?”
少年狼却道:“你这么厉害吗?你也没告诉我啊,好吧,我现在知道了。”
顿了顿,少年狼摸了摸脖子,突然问:“刚刚你控制了我,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江月初状似无意的低头,“我能对你做什么?我说了我只试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