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朝中有人好办事,官大一截压死人。
有权有势的人,处理方式都不一样。
刑部的大牢被劫这么大的案子,甚至连刑部尚书和人犯都丢了,这件事情还没有传到朝堂上去。
毓秀宫中,尹家的人倒是得意的不行,想着都这个时辰了任琮那里应该是得手了吧!
只需要等到明日一早,任琮上朝的时候,禀告关于夜晤歌的死讯,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
本来因为夜晤歌前一阵子受到皇上的宠爱,渐渐的风家也受到了重视重回了朝廷,尹堃就已经不满了。
再加上这一次夜谌廷的死,让尹家的人对夜晤歌简直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扒皮抽筋,尹采之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坐上了现在这个位置,为的就是将自己的儿子扶衬到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最后成为这梁国天下的霸主,可是这会儿,唯一的寄托都没有了,在现在这么好的时机,哥哥立了大功,父亲手握兵权,而自己离后宫之主本就只有一步之遥,太子被废,一切原本都是这么的好的时机,可偏生生自己的儿子就这么被淹死了。
在这宫里她虽然树敌无数,可是总归那些人是忌惮她的,忌惮她的家事,忌惮她的手段,因此对她都是避之不及。
唯一结下的梁子而且有脑子的,便是这寒熙阁的那位。
因此,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总归自己演技再好也没有必要和一个害死自己儿子,毁了自己一切的女人在这里纠缠。
——
夜晤歌醒来的时候眼前是陌生的环境,简月一直守在她的床边,天边已经微微亮敞开来了。
她坐起了身子,看着这陌生的环境,简月察觉了夜晤歌的疑惑,轻声回答道。
“这是丞相府!”
夜晤歌依稀记得,在任琮快要毒死自己和简月的时候,御绝云出现了。
她在昏迷之前,唯一见到的便是任琮脸上痛苦的表情。
“御教呢?”她看着眼前的简月询问了一声,简月走到了一旁的桌上倒了杯水,这才递到了夜晤歌的年前。
这才轻声回答着。
“今日一早御教大人和丞相便去了朝堂,这会儿应该还在朝会上,丞相临走前吩咐了若是公主醒了,就换身衣服梳洗一番,门外的两名护卫会护送我们进毓秀宫。”简月道着。
“他是要替我翻案?”夜晤歌看着眼前的简月询问了一声。
简月点了点头。
“任琮也在隔壁,听丞相的意思,宫里面他早已打点好一切,只需我们在朝会后进宫便可。”简月道着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夜晤歌。
夜晤歌喝点了杯子里的水。将杯子顺手就这么递给了简月,掀开了被子下了床。
“替我更衣!”
衣服是她的,看来顾莫阏已经将宫里的一切打点好了,乘着她昏迷的时候遣了人去寒熙阁取了自己的衣服,看来言儿也已经知道自己安然无恙了。
这一次,她一定会将尹采之连根拔除。
——
今日分朝会似乎气氛不太对劲儿,皇上的脸色阴沉。
太尉大人和尹家大公子的脸色更加阴沉。
欲绝月的脸色没了以往的和颜悦色,倒是有些严肃。
还有朝堂上少了一人,刑部尚书。
多了一人,连众臣都没有想到的便是顾莫阏。
百官们纷纷低头不敢言语,主要是因为皇上刚失去了十皇子,太尉大人则失去了外孙,心情自然是一落千丈让人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原本准备在今天奏上的奏书,却一个都没有呈上。
等那一句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的话响起来的时候,百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随意发言。
直到,兵部尚书尹家大公子开了口。
“皇上,臣有本奏!”他上前一步,在这偌大的议政殿上声音显得格外的洪亮。
武将出生,中气十足。
他就这么看着眼前坐于那天子之位上的夜淳茂道着。
夜淳茂看了他一眼,道了句。
“准奏!”
这尹家大公子才敞开了嗓子道了出来。
“微臣本奏,长公主夜晤歌谋害皇子、贵妃,其罪当诛,证据确凿理应斩首示众。”他说,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夜淳茂。
“……”果然,他这话一出,朝堂之上的百官纷纷的提心吊胆起来。
他们也是昨晚才得知了皇子去世的消息,听说是落水,
具体的原因好像是长公主给推下去的,平日里瞧着长公主和颜悦色又是个才智出众,诗画双绝的女子,甚是得了皇上的喜爱!
可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干出了这等事,一开始众人都不相信,可是到了后来众人悠悠之口都传着人证物证具在,还真的让人不得不信。
众人皆纷纷惋惜,可惜了这么一个聪明绝顶的人。
传说是因为仇怨,因为当年风贵妃的死让长公主怀恨在心,因此在当下选择了报复,想要将皇贵妃和十皇子一起全部杀死,好报当年之仇。
也有人说,是因为长公主身上的病还没有痊愈,疯病发作因此将十皇子给推到了裕华池里淹死了。
反正什么奇奇怪怪的传言都有。
夜淳茂深吸口气,迟疑一阵,却又听到尹尚书的声音响了起来。
“皇上,请替十皇子和贵妃娘娘做主,十皇子如此天真善良,还是个六岁不到的孩子,长公主都能下得去手,贵妃娘娘和善宽厚,却也遭长公主毒手,请皇上做主。”
这一番话言辞诚恳,有凭有据,更是激起了一众尹家旧部的共鸣,纷纷跪地请求皇上明鉴赐死公主。
御绝云眉头紧皱,看着龙椅上的夜淳茂握紧了拳头,看起来是要下令了。
“朕……”
“皇上!”顾莫阏的话,阻断了夜淳茂即将下达的命令。
匍匐在地的官员在听到顾莫阏开口的同时,都纷纷的抬起了头来看着眼前的顾莫阏。
“皇上,公主不可杀!”他说。
一旁的尹尚书双眼就这么狠狠地瞪着眼前的顾莫阏,质问的语气道着。
“顾莫阏,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道着,瞪着眼前的顾莫阏。
“尚书大人。”顾莫阏的声音响了起来,就这么转过头,看着眼前的尹尚书。
即便在尹尚书的高大粗犷之下,看起来身影修长温润的顾莫阏依旧是不落下风的。
“你是尚书我是丞相,在质问本相之前请先想想自己的品阶!”他道着。就这么瞧着眼前的尹尚书,光是那双泛着含义的眸子,就已经能杀死人了。
这朝堂上的争执,还真就让百官们纷纷垂首不语,一边是太尉,一边是丞相,偏袒了哪个自己都活不了。
“那本太尉的品阶足以与你对峙了吧!”
“那夜晤歌毒杀贵妃,谋杀皇子证据确凿,怎么不能杀!”
“清白之人,何来有罪!”
“真是笑话,那些宫女太监和十一公主的证词不是人证,那摆在毓秀宫中的毒药不是证据。”
“顾莫阏,怕是你想要包庇吧!”
砰砰……一声巨响。
“李大人昏倒了。”有人小声道着。
“拖出去!”夜淳茂不耐烦的道了一声。
果然那昏倒的李大人身旁的两个较为年轻的官员这才将李大人给脱了出去,怕是到太医院找太子去了。
朝堂上的争执依旧在,百官们都紧悬着一颗心,都害怕自个儿成了下一个心脏不好的李大人。
顾莫阏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尹堃,轻声笑了笑,转身看着一旁的夜淳茂,恭谨道。
“陛下,臣有新的人证,证明这一切,还请陛下移驾毓秀宫!”
“废话,有什么证据不能在朝会上说,你就是想要拖延时间。”尹堃道着,就这么狠狠地瞪着眼前的顾莫阏。
“这本乃皇上家事,微臣直言也只是为了保全皇上与太尉的颜面。”
果然,尹堃冷声一笑。
“颜面,本太尉的颜面用不着丞相你来操劳!”
“真是如此吗?那太尉可知这刑部尚书任琮任大人为何今日突然暴毙吗?”顾莫阏笑道。
果真尹堃的脸色更沉了。
“你……”
“好了,再吵下去,朕的颜面都被你们给丢光了,顾相,你有新的证据?”这时,坐在龙坐上的夜淳茂终于坐不住了,就这么看着朝下争执的两人大声道着。
“是!”顾莫阏回答。
“退朝!”然后,他站起了身来,对着议政殿上的百官们道了一句。
百官们纷纷万岁的退了下去,走的甚至还捏了一把冷汗,总归是逃脱了。
谢天谢地!
“你们跟朕去毓秀宫!”然后,对着朝下的众人道着,这才转身离了开去。
“任琮在你手里?”尹堃看着眼前的顾莫阏,道着。
“太尉到了毓秀宫不是都清楚了。”顾莫阏轻笑着。
尹堃这才哼了一声,甩袖转身离开了。
“有把握吗?”御绝云走上了前,看着眼前的顾莫阏道着。
“我会做没把握的事吗?”顾莫阏道着,转身这才走出了议政殿。
果然到了毓秀宫的时候,连夜淳茂惊了一跳。
只因为此刻本应在刑部大牢里面的夜晤歌却就这么完好无损的坐在毓秀宫的大殿之中,而原本是毓秀宫的主人的尹采之却也坐在了主位之上,只不过脸色并不太好。
夜淳茂皱了皱眉,上前,果真在尹采之看到夜淳茂的时候便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跟了上去。
“皇上救命啊!”她抓住了夜淳茂的龙袍一角,可怜兮兮
夜淳茂皱了皱眉,看着正厅中跪着的一身狼狈的任琮,皱紧了眉头。
转身看着身后的顾莫阏。
“顾莫阏,没有朕的手谕,你竟如此猖狂!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嚣张!”
“皇上不问问任大人,为何我有这胆子吗?”顾莫阏也不恼,更没有因为居然而认错,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夜淳茂回答着。
“皇上你可要替臣妾做主,丞相这分明就是受了这丫头的蛊惑,方才这丫头带着人闯入了臣妾的毓秀宫,将臣妾给牵制住,她这是要让我的廷儿死了也不安生啊!”尹采之道着就这么使劲儿的拽着夜淳茂的手腕,那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终于坐在一旁的夜晤歌开了口。
“贵妃娘娘,到底是谁要害谁你自己心里更清楚。”她站起了身来,走到了一旁夜淳茂的面前,唤了声父皇。
“本宫怎会知晓,你亲手害死了我的皇儿,还敢在这里狡辩!”
“这十皇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我母妃是怎么死的,我舅父是怎么死的,典香是怎么死的,司萍是怎么死的,巍萃阁那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没得,五姐的脸又是因何而毁容的,甚至你肚子里曾经的双胞胎九公主十公主都是怎么死的。”夜晤歌道着,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尹采之,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没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让尹采之的脸色一阵慌乱。
甚至连一旁的夜淳茂在听到夜晤歌的这一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都是浓浓的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样的夜晤歌他见到过。脸上的深色亦如七年前在永安宫大骂她残暴不仁的时候的神色,他看着皱紧了眉头。
只因为她的掷地有声,振振有词!
他甚至觉得这个女儿他从来都没有了解过。
幼时她就聪慧,更是难得的深得他的喜爱!
可是后来因为敬妃的事情,他亲手赐死了贵妃,这个聪明的女儿,在那个雨夜就在永安宫外指着骂他残暴不仁,指着骂他不是明君是个昏君。
他怒气正浓直接将她打入了冷宫,不闻不问,却终究噩梦缠身将她给释放了出来养在竹院,原本都已经快要忘记了还有这个女儿的时候,却又因为见她乖巧懂事,聪明伶俐给接了出来。
甚至为了救自己连性命都不要,让他对她心生愧疚,后来,她发现这个女儿虽然从小被丢在那僻静的一隅,可是却懂得很多东西,例如下棋,例如茶道,是她众多女儿当中的佼佼者。
那聪明睿智的才华甚至连他一众的儿子都自愧不如。
想着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己是该好好疼爱的,可是这个时候,这个女儿的眼神,这个女儿的咄咄逼人,这个女儿的说话的态度,都恍若不是他从冷宫接出来的那个善良,温柔懂事的女儿。
而是那么霸道强势不可傲物咄咄逼人的女儿。
她在问尹采之的时候,活脱脱的与自己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