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晤歌就这么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至高无上的男人,他是众人眼中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是母亲眼中那个曾经喜欢的男人,是朝廷上百官们都敬畏的这个男人。
还是个虚伪的男人,夜晤歌在心底不仅泛起了那么一丝冷笑,就像是那日尹采之在毓秀宫中所说的一样,他谁都不爱,只爱自己的江山,只爱自己的社稷,其实他的心中只有自己。
即便前阵子嘴上说的这么疼爱着夜晤歌恨不得夜晤歌是个儿子,好将自己的江山社稷交到她的手里,可是也就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尹采之说的对他的爱太廉价了。
忽然在这里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夜晤歌只觉得他的话太不真切。
“父皇……”忽然,她唤了一声。
夜淳茂抬头,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夜晤歌。
“你爱过我母妃吗?”忽然,她的话响了起来,就这么很是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夜淳茂。
或许是没有预料到夜晤歌会说这么一句话,皱紧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爱吗?或许曾经爱过,或许曾经的那并不是爱,那时候第一眼瞧见她的时候只觉得她和过世的先皇后长的很像,或许是因为先皇后陪伴自己久了,还在自己是太子的时候就一直陪在身边,因此在他走了之后,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于是就在瞧见风华的那个时候恍若在她的身上瞧到了先皇后的影子,因此,整个人惊了,便就这么将风华给带回了皇宫。
“说不上来?”夜晤歌就这么瞧着眼前的夜淳茂反问了一声。
“其实没爱过的。”
夜淳茂深吸口气,或许是因为夜晤歌猜对了他的心思。
“朕有后宫佳丽三千,或许曾经是放在心上的。”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闪烁不定的不知道看向哪里,皱着眉头。
“呵……”听到这里,夜晤歌只是一声轻笑,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多么的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到了最后这个男人却是亲手杀死了她,那时候她的母亲是有多么的绝望,夜晤歌甚至不敢去想。
“是啊!您是一国之君心系天下,更是有后宫佳丽三千,哪有时间和精力去爱一个女人。”那最后一句话恍若带着苦笑,但更多的却是一股满满的嘲讽之意。
夜淳茂能明显的感觉到眼前的夜晤歌的话里有话语气不对,伸手就这么抓住了眼前的夜晤歌的手腕,那双眼睛就这么看着她,道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夜晤歌将那双空着的手上的药碗搁到了一旁,这才伸手将夜淳茂捏着的自己的手腕的手上的指头一根一根的掰了开来,将那只手中的勺子也搁到了一旁的药碗里头。
“就是父皇心里想的那个意思。”她冷声的笑着,一改了往日的善解人意与温和,变得让人有些陌生。
“这些年来,父皇你辜负的女人你还记得他们的长相与名字吗?”她侧首,就这么看着此刻正泛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夜淳茂。
“……”这样的女儿让他觉得陌生,恍若和曾经换了一个人一般。
“你从来都不记得,如果,不是因为我救了御教或许你连我这个女儿都不记得。”
夜淳茂皱眉,原本胸臆间流窜着的那一股气此刻又再一次的窜动了起来。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苍白的脸色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夜晤歌,再糊涂也明白她在此刻说这些话不简单。
夜晤歌站起身来,微笑的看着眼前的夜淳茂道着:“没什么?只是父皇,人到了你这个岁数,享尽半生荣华,到最后却没有一个真正爱你的女人在身边,就不觉得孤独吗?”
她深吸口气,摇了摇头:“或许,这万里山河,被世人捧的高高在上的状态才是你想要的生活。”
说到这里的时候,果然原本一双眼中蓄满了疑惑的夜淳茂此刻的眼中却被那一层蒙上的怒意给取代了。
“父皇生气,是因为被儿臣说中了?”
夜淳茂伸手,就这么沉沉的喘着气,瞪着眼前的夜晤歌指着门口:“朕不需要你来教化朕,滚,给朕滚出去!”
终于发怒了,或许恰恰是因为夜晤歌话戳中了他的要害,说对了;因此他原本拖着的病体此刻即便是身体因为气氛不住的颤抖依旧瞪着眼前的夜晤歌,再一次的道着。
“滚,滚出去……”
夜晤歌就这么看着他,苍白的病态的脸上落着怒意,就这么指着门口,大声的道着。
或许是因为夜淳茂的声音惊动了门外候着的常总管,就这么匆匆的跑了进来。
担忧的看着被怒意气得不停地咳嗽的夜淳茂,拍了拍他的背替他顺着气。
“陛下,当心龙体啊!”他道着,眉心已经拢成了一团。
却又听到夜淳茂的声音响了起来,颤抖着的指尖依旧指着门口。
“滚出去……”
那三个字似乎是对夜晤歌说的,常总管皱了皱眉,视线落到了眼前的夜晤歌的身上。
“长公主你就先出去吧!太医说了,陛下这身子受不得气了。”他说,对夜晤歌总是客套有礼的,也看到了前阵子夜淳茂是怎样的对夜晤歌的疼爱。
想着,此刻定然是夜晤歌说了些什么事情犯了陛下的禁忌,因此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夜淳茂依旧在剧烈的咳嗽着,常喜帮忙顺着气,依旧不忘对着夜晤歌劝到。
“这段日子长公主还是不要来了,等陛下的身子安康了老奴再去寒熙阁传话便是。”
夜晤歌瞧着这样的夜淳茂,到现在还要嘴硬嘛!
果真是霸道,这世上怕是只有他自己是对的,别人说的不得他的心意都是错的。
“那,儿臣先告退了。”她就这么半蹲下身子俯身对着眼前的夜淳茂欠了欠安,这才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身后,夜淳茂的咳嗽依旧剧烈,夜晤歌在迈出宫门的时候依稀听到了常喜惊讶的道了声陛下,你咳血了……
后面再说了什么也都没有听到,只知道在自己离开的时候整个永安宫的人忙忙碌碌的去了太医院请太医。
后来听说皇上又吐了一次血昏了过去,太医们这一次几乎医术高超的都全部的安置在了永安宫里好就近照顾。
倒是急坏了宫中的那些妃子和皇子们,纷纷都担忧起了夜淳茂的身体。
自从那天夜晤歌去了永安宫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太尉因为谋害人命和欺君之罪下了狱,御家老太傅自然是开心不已,就差大摆三天的流水宴席庆贺了;自然,在得到夜淳茂生病的消息的时候也第一时间的赶到了宫中。
原本是想着要数落一番亲小人近奸臣的,可是当看到夜淳茂那苍白的病态的脸色的时候也没有多说些什么了,就只是叮嘱了几声小心龙体保重身子,变没有再多说什么。
期初的一两天夜淳茂没有上早朝,一些事情都是顾莫阏给处理了,可是满朝文武也知道这个丞相的性子,不喜欢被束缚。
因此,在处理了尹堃留下的那些一环环的烂摊子的时候,便没在操心,只是淡淡的道着。
“本相想,后面的这些事情众位大人定能替皇上分忧!”
于是在第三天夜淳茂上朝的时候,朝会上又看不到顾莫阏的身影了。
交代了关于将尹家的人处置的事宜,太尉尹堃仗势霸权,暗地里谋害朝廷众多重臣罪该万死,但是看在这么多年来对朝廷有所建树,而其子又立下了赫赫的战功也并没有判什么午门斩首,或者是凌迟处死,只是判了没收所有家产,所有家人发配西北充军;而端敬皇贵妃因为心肠歹毒谋害了皇嗣公主和许多妃嫔,甚至还嫁祸她人,因此判了死刑,不过念在多年的情分,夜淳茂给尹采之留了全尸,赐了三尺白绫在明日十皇子下葬后便执行。
朝堂上原本尹堃的势力也去了一大半,留下来的便是那些对朝廷有所建树的忠心之臣,因此对夜淳茂的这一个决定也是举手赞成的。
夜淳茂因为身体的关系在将这些处置宣布了过后,也就下朝了,太傅大人再一次的回到了朝堂之上帮忙料理起了朝政。
——
十皇子下了葬,偌大的毓秀宫中便只剩下了尹采之一人,十一公主被送到了淑妃的宫中寄养。
因此,当夜晤歌走进这偌大的毓秀宫的时候,忽然觉得这里有些凄凉。
尹采之就这么坐在那主卧的床榻之上,看着向自己款款走来的夜晤歌,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唯唯诺诺的小丫鬟和那个总是穿着一黑黑衣的护卫。
面无表情的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小丫头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其中一个拖着的木堪上明显的摆着的是一条三尺白绫,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天。
她冷声的笑着,那笑声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令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太监,紧皱着眉头。
夜晤歌的步子停了,尹采之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悲恸的笑,不知不觉间眼泪就这么顺着眼角给流了下来,抬头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夜晤歌。
“还真是荣幸啊!这大梁国最出色的长公主亲自来给我送行!”她冷笑着,拖着那褴褛的衣衫一步步的朝着夜晤歌的方向走来。
“看来本宫还是有些面子,三尺白绫……呵……总比你那个七窍流血死无全尸的母亲好上千万倍了。”她说着,脸上露出了狰狞的得意,像是发了疯一般的像夜晤歌炫耀挖苦着。
“真是可怜啊!七窍流血肠穿肚烂的痛苦,本宫想到就心里欢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放肆的疯狂大笑着,就这么对着眼前的夜晤歌炫耀着。
这一辈子怎么比她尹采之都比夜晤歌那个死掉的母亲值,品阶上风华是贵妃,而她是皇贵妃;而风华是被夜淳茂当面喂着蛊虫下去毒死的,是被自己心爱的男人亲手杀死的,七窍流血没有全尸,而自己换来的三尺白绫还是有一个全尸,怎么比那个女人都比不上自己。
她又女儿为她报仇,她也有女儿,谁又能说的准自己的女儿以后不会为自己报仇,亲手的将眼前的夜晤歌给送上去陪她。
所以,她还没有输,风家能翻身,她们尹家也会翻身的,她会在天上看着的。
“你那个死掉的母亲,根本就比不过我……”她的声音近乎疯狂,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夜晤歌,像是在啊炫耀。
即便是死,她也是个全尸。
夜晤歌的视线就这么落在尹采之的身上,垂在身侧的双手便这么紧握着。
“简月!”她唤了一声。
“在!”简月这才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眼前的夜晤歌道了一个在字。
“把准备的东西给她灌下去!”她道着,依旧面无表情的吩咐着,可是视线却依旧落在得意的炫耀的尹采之的身上。
“是!”简月应了声是,这才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瓷瓶,朝着尹采之的方向走去。
尹采之瞧着这样的简月,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不过却依旧还是被简月给钳制住了,点了穴道,就这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简月打开了瓶塞就这么将那个瓶子凑到了尹采之的嘴边,果真从里面爬出了两只黑漆漆软糯糯的虫子,看起来恶心的不得了,就见那两只虫子就这么进入了尹采之的嘴里。
她的表情忽然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甚至是尤为的黑沉,满满的一条条的黑线爬满了她的脸,和脖子正一道道的向下在发展。
尹采之直觉那黑线所在的身体的某一处都像是被针扎一样疼痛。
“这馋蛊会在你的全身的每一寸血管都啃上一口,让你生不如死,到最后身上的鲜血全部流向体内,最后暴毙而死,每一寸肌肤都会烂掉。”夜晤歌道着,确是如此的平静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尹采之。
“他说留你一个全尸并不代表我会!”夜晤歌道着,那双愤怒的眸子就这么落到了眼前的尹采之的身上。
“因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母妃是怎么死了。”她说。
为了得到这两只蛊虫她却是废了不少的功夫和银钱,不过这会儿倒是花的停止的。
“你个小蹄子,私自用刑,皇上不会饶了……你……你的……啊……”这句话才说完便被一声残忍且撕心裂肺的叫声给取代。
简月解开了她的穴道,便瞧见尹采之在地上打滚的惨状。
“你个阴险的,我咒你一辈子都孤身一人,一辈子……一辈子死无全尸!”尹采之带着疼痛的咆哮声依旧不断的嘶吼着,撕心裂肺,而痛苦的呻吟声也凄惨无比!
到最后终于无奈的倒在了地上,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和叫喊了!
夜晤歌迈着步子走上了前,就这么在尹采之的身旁蹲了下来,看着眼前痛苦呻吟的尹采之,冷声一笑。
“他就算知道了,又能奈我何!”这一句话却是极其的自行。
说完她站起了身来,一甩衣袖!
“把屋子里的镜子拿过来给皇贵妃瞧瞧。”
那其中一个太监唯唯诺诺的走了过去,取了梳妆桌上搁着的铜镜,就这么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举了起来。
果真,在尹采之看到铜镜里面满脸布满了黑色纹路的线纹,而那些纹路正一道道的崩开,看着很是恶心。
她颤抖着声音和身子失控的大叫着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玩之后便就这么活生生的被吓死了。
夜晤歌转身,这才带着檀香和简月朝着宫外走去,只给两个太监留下了一句。
“把这里全部都给烧了。”
那背影是如此的自信,爽快,傲慢!带着复仇后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