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容朕稍后再仔细盘算盘算。”他不是不想,是在迟疑,毕竟曾经是和夜晤歌握手言和了的,因此仗着顾莫阏在朝中的势力才站稳了脚跟儿。
可是而今,顾莫阏刚死不久,夜晤歌和御绝云刚刚离开韩城,自己就将那些官员的官职调迁的话,难免遭受诽议,可是眼前的常总管说的也是事实,此刻夜晤歌离城便是最好的时机。
若是哪一天夜晤歌从顾莫阏的中前给回过神来,那就真的是遗世独立,他就真的对付不了了。
“而今太傅已不在朝中,这御教大人也是向着长公主那边的,现下丞相离世,长公主殿下满怀心伤,已然没有从悲伤中回过神来,恰巧是个夺权的好时机,若是等长公主殿下缓过神来后,怕是一切都晚了。”常总管道着,毕竟曾经在伺候叶淳茂的时候是有些经验的,因此,分析的也是头头是道,他自然知道到最后夜淳茂是怎么死的。
那个表面上看上去一丝不苟,温和谨言的长公主,那时候是怎样的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去博得先帝的心,可是最后到翻脸算账的时候,下起手来也是那样的狠毒。
对于这一点儿常总管是有经验的,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夜晤歌是怎样的去报复夜淳茂的。
因此,不由得担忧起死灰复燃的夜晤歌。
现在没有了顾莫阏,在夜晤歌还没有站稳住脚跟儿的时候,正好铲除,若是以后,等夜晤歌站稳了脚步的时候便已经很难铲除了,说不定还会成为傀儡。
“过河拆桥,这桥若是拆的了也就罢了!可若是没拆完被瞧见了,就不是一件小事儿了。”夜谌北若有所指的道着,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常总管,轻声的叮嘱了这么一句。
“这件事情需要容朕再想想。”他说,就这么朝着常总管摆了摆手。
“你先下去吧!”
常总管见状,没有再多言,这才转身离了开去。
——
一路上,御绝云几次三番的想要询问夜晤歌为何如此心急,可是到嘴边的话,却在看到夜晤歌的表情的时候,却选择了放弃。
两人在一间茶寮外停了下来,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夜晤歌无奈的摇了摇头。
招来了摊主要了几个馒头包子,就才拿起了桌面上的茶碗和茶壶倒了那么一碗。
就这么咬咬唇,微微一笑。
“这都日夜兼程赶了三天的路了,你多少吃点儿,否则人还没有到平城呢!就撑不住了。”御绝云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夜晤歌,轻声的安慰着。
夜晤歌点了点头,就这么伸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那碗茶,凑到了嘴边。
“离平城还有多远?”夜晤歌的声音响了起来,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御绝云询问了一声。
“再像这两日赶路的话,大概还有七天的路程。”
御绝云喝了口茶,回答着。
夜晤歌喃喃:“还有七天?”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去平城?”他这几日一直带着夜晤歌,夜晤歌依旧沉冷少言,有时候甚至还会溢出一丝苦笑,可是却并没有那天晚上的失控了。
只是一心都扑在了要去平城的这件事情上。
夜晤歌搁下茶碗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御绝云道了一声。
“他或许没死。”她说,眼中漆黑的发亮,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御绝云,里面是满满的希望。
“或许她知道他在哪里?”连续几个他和她弄得御绝云此刻更加的茫然不知所措了。
“呵……”他只是无奈的苦涩一笑,想着眼前的夜晤歌大抵是已经陷在了顾莫阏得死中还是没有出来,已经有了癔症了。
不过后来转念一想,夜晤歌或许有个念想也不错。
茶寮老板就这么拿了一屉馒头和包子过来,就这么对着眼前的夜晤歌和御绝云微笑着,道了一声。
“两位请慢用!”他说,这才笑嘻嘻的转了过去。
“有个念想也是好的。”他说,伸手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夜晤歌。
夜晤歌抬头,就这么伸手拿了一个馒头,就这么一小块一小块的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得要加紧脚程才行。”她说,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御绝云。
御绝云点了点头,这才拿起了包子吃了起来,不过脸色依旧无奈。
——
“那丫头去了平城?干什么?”夜谌北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微微有着那么一丝困惑,就这么喃喃了一句。
伸手,示意眼前的侍卫一声:“让那些人好好看着,主子别暴露了行踪,毕竟御教的武功是上上之层。”他说。
那侍卫道了一声,这才轻轻地退了下去。
夜谌北就这么看着一旁的展夜,这才询问了一声。
“展将军你觉得呢?”夜谌北道着,就这么看着一旁的展夜。
展夜蜷唇一笑,恭谨的回答着:“回陛下,臣,也不知道。”他说。
“不过……”却忽然顿了一声,倒是脸上夜谌北的一颗心给调了起来。
“不过什么?”夜谌北问,一双漆黑的眸中满是渴望。
“不过,臣倒是觉得这事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或许长公主就是去平城拜个年。”他说。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夜谌北。
他回韩城也有了那么一些日子了,对于夜晤歌的了解并不少,在回来之前也已经研究过了,除夕那晚在那亭子里第一次与夜晤歌近距离接触,然后聊上了几句。觉得这个女人确实美艳聪明,可是却依旧还是欠缺了,她最大的失败就是和顾莫阏犯了同样的错,太在乎感情。
人一旦走了感情,就有了软肋,让人有机可乘,他派人暗地里查过,在顾莫阏死去之前夜晤歌都是卧病在床的状态,甚至是无药可医,可是为何后来顾莫阏死了夜晤歌却奇迹般地活了。
一般的人,将这两件事情就这么联系到一起都能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儿。
所以他料定夜晤歌的死定然是和夜晤歌有关的,否则在顾莫阏死之前为什么将一切都给夜晤歌给铺好了,而且还让整个韩城的人瞒着,让时间去淡忘。
“依臣之意,不管这长公主去平城是什么目地,陛下你现在应该做的,便是趁她和御绝云都不在韩城的时候,将自己的心腹一一的提拔起来。”展夜的话就这么道了出来,看着眼前的夜谌北。
“这长公主曾经背后有丞相顾莫阏撑腰,臣回来的时候便已经查到这韩城朝廷有一半以上的官员皆是丞相的心腹,权利如此之大,在他暴毙之前必然叮嘱过自己的官员要听从长公主的命令,即便不是,可陛下你别忘了还有御教,御教和丞相可是师兄弟,两人的感情颇深,而御教大人曾经为了成全夜晤歌和顾莫阏两人不惜自己亲自抗旨悔婚,由此可见,这御绝云也是站到长公主这一边的。”
“而这朝堂上,御家和国家占了很大的位置,陛下新帝登基,能重用的朝臣本就不多,算上臣手中兵权在握,可是陛下你别忘了,这长公主与平城那位亲王也是交好的。”
“有句话说的好,女人心海底针,而且还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女人,她怎么想陛下与臣都不得而知,若是她哪天想起了用手中的权利以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话,这梁国的天便真的就成了她的天下了。”展夜的话说的直白,可是却分析的头头是道的,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夜谌北将这一条条的利弊关系已经讲的很清楚了。
不管是将来还是现在,他都是个弱者,身边可用之人不多,可以仰仗辅佐的人出了眼前的展夜之外几乎没有,以往在甘州的那些跟随着自己的老臣虽然也调到了韩城,可是碍于当初顾莫阏的持衡,也只能得个不得要紧的偏位,确实是处于弱势。
即便顾莫阏死了,可是在朝堂上还有着一个瑞亲王和御绝云,阻止了他将顾莫阏的人给调到别处,新帝在位的自己没有实权也确实让人有些无奈。
夜谌北,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展夜。
“那,将军有何好的建议与盘算?”夜谌北道着,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展夜。
“只要陛下一句话,臣自当将这一切都办妥帖。”展夜邪魅一笑,就这么抱手,躬身对着眼前的夜谌北恭谨的道着。
到最后,夜谌北依旧还是战胜了心中的胆怯道了一声好。
“一切都交由将军处理。”她说,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展夜。
展夜微微一笑,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夜谌北,笑着。
“臣,定不负众望,皇上只便等着好消息就成。”
说完,展夜这才转身退出了书房。
一旁的常总管看着夜谌北方才做出了那个决定的时候,微微一笑。
“陛下终于想通了,展将军出马定能马到功成。”常总管道着。
只是夜谌北依旧还是有着担忧的,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常总,深深的叹了口气道。
“朕还是有着担忧,毕竟展将军方才也说了那丫头的背后还有着皇叔这个靠山,他可是有九道免死令的人。”
“陛下,您难道也忘了,大公主是祁国的靖王妃了吗?祁国国君最器重的无疑是靖王,他日待到靖王登基,公主就是皇后,又怎会不眷顾你这个弟弟。”常总管道着。
夜谌北这才缓过了神来,喃喃着。
“没错,还有祁国这个靠山,朕不该怕那个丫头,等着那个丫头缓过神骑到自己的头上。”
——
夜晤歌和御绝云就这么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就这么赶到了平城。
当夜淳仪和点翠就这么接到王府的管家通报的时候都微微的吃了一惊。
“已经在大厅里等着了?”夜淳仪询问着,就这么看着眼前的管家询问着。
管家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了。
点翠有些困惑,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夜淳仪。
“这丫头,来平城?是韩城出了什么事?”她担忧的看着眼前的夜淳仪。
夜淳仪的面色忽然沉了起来。
“怕是已经知道顾莫阏的死,到王府来算账了。”夜淳仪轻笑着。
“先去看看吧。”点翠道着,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夜淳仪。
夜淳仪点了点头,这才牵着小妻子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
夜晤歌没有去喝桌上沏好的茶,只是整个人变得有些心急,眼神不时的就这么朝着门口瞧去。
“管家已经去通报了,应该一会儿就出来了。”御绝云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夜晤歌叮嘱了那么一声。
话刚落下,便传来了脚步声。
大概是听得了脚步声,夜晤歌就这么快速的站起了身来,朝着门边跑去,就这么一把握住了点翠的手,问出了一声。
“我觉得他没死,我觉得他应该和你一样?你告诉我,告诉我当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她说,是那样的急促,满是期盼的目光就这么落到了点翠的身上。
渴望着一个回答。
倒是一旁的点翠和御绝云在看到这样的夜晤歌的时候,都怔愣在了原地,一双怜惜且心疼的眸光,就这么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夜晤歌。
这样的夜晤歌,是他们两人从来没有见过的,夜淳仪与夜晤歌相识以来,只觉得这个女孩子聪明谨慎,心思缜密;是个沉着冷静的人。
可是却没有料到,她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此刻渴望且急迫的眼神,就这么落在了眼前的点翠的身上,期盼的声音里含了丝颤抖的尾音,这样的夜晤歌看起来让人有些心疼不已。
至于点翠,曾经在冷宫中第一次见到夜晤歌的时候她能感受到夜晤歌的胆怯,可是眼睛里的光亮却是一种倔强与不甘。
甚至那一次被拉出去差一点儿死掉,回来的时候,眸子里的倔强尤在。
可是此刻的夜晤歌眼中除了脆弱与期盼的疼痛之外,她竟然没有再看到一丝的倔强,感情这个东西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让一旁的点翠和夜淳仪微微的怔住了,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尤其是点翠,点翠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夜晤歌,深吸口气。
将自己被夜晤歌拉住的手给抽了出来,就这么轻轻的握住了夜晤歌的,轻声的道着一句。
“你坐下来,我慢慢和你讲。”她说。
夜晤歌看着眼前的点翠,那漆黑且深邃的眼神,这才听话的垂下了手,任由点翠将她拉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