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夏澈的质问，林霄似笑非笑道，“哦，抱歉，脚滑了。”
夏澈三人所在的位置，基本完全背对工商二班的进攻方向，任谁都能看出林霄是故意把球踢过去的。
“滑的还挺厉害，那看来校队的实力也不怎么样，怪不得只能在自家后院欺负欺负平时不踢球的学生来耀武扬威，一到了专业比赛连入围赛都进不去。”
夏澈话说的平静，但这话却像跟刺一样扎进林霄和宋之城的心上，他们脸色瞬间就不那么好看了。
山海校足球队的成绩这两年一直欠佳，别说国赛和省赛，就连今年的山海高校联赛，山海大学的足球队也是在第一轮淘汰赛就被淘汰。
夏澈这话，有点揭人伤疤的意思了。
这话倒是引起农学院学生的共鸣。
就是，欺负他们算什么本事，每次对外比赛还不是被人踢得跟孙子似的。
夏澈这一提醒倒是让他们心中舒畅了大半。
宋之城此时也走了过来，捡起另一个球，扬起眉角冷笑着看向夏澈，
“夏澈，我也不跟你多说废话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今天我和林霄，就是来为郑斌出气的。”
“郑斌是我兄弟，你扫了他的面子，我就得让你也没面子。今天你们农学院没了面子，全是因为你，懂吗？”宋之城这话说得极其张扬，配合上他那张颇为阳光的帅脸，倒是引起不少女生花痴的尖叫。
工商二班班长宋之城，高大帅气擅长体育运动，平时脸上总是挂着懒懒的阳光笑容，哪怕说话带点痞气，也有一番邪魅的调调，很多女生很吃这一套，都叫他“小吴彦祖”。
宋之城话闭，夏澈倒是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宋之城这话说的也是阴险，他这话显然不是说给夏澈听的，说白了就是在隐晦的给夏澈拉仇恨。
告诉其他所有人，你们今天之所以受到侮辱，就是因为夏澈的存在。
典型的转移仇恨。
比起凶悍的对手，大部分人更喜欢责怪猪队友，这也是人之常情。
宋之城此时点明目的，就是想把夏澈塑造成农学院其他学生眼中的“猪队友”。
这家伙和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王超，并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话里话外竟有些攻心之意。
属于又想欺负人，又想站在道德制高点。
若夏澈真是任人拿捏的柿子，被他欺负后，夏澈不但变成了他人眼中的窝囊废，还会被班上的学生当做连带仇恨对象，而宋之城自身因为“为兄弟出气”的理由，还留不下多少恶意霸凌的污点。
只会让人感到他的霸道！
就凭这个，夏澈还真得多高看他一眼。
夏澈只是淡淡笑道，“哦，郑斌要是去杀人，你们还得帮着放把火是吧，狼狈为奸了属于是。”
“杀人？呵呵，郑斌只不过是犯了一些青春期男孩子都会犯的调皮小错误......”
宋之城话还没说完，就被夏澈直接打断。
“以青春之名，行恶事，欺凌别人之后无视别人的痛苦，一边嚷嚷着青春期男孩子哪有不犯错的。只要和青春这个词扯上关系，就可以扭曲一切通常概念和社会常识，肆无忌惮的给自己的罪行找理由，这就是你们的惯用手法？”
面对这种情况，夏澈只需要撕破对方虚伪的面纱，直接道出事情的本质。
“那我现在把你摁在地上揍一顿，是不是也可以说一声‘青春期的男孩子哪有不打架的啊’，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啊。”夏澈虽然有些跃跃欲试，但他还是一向喜欢先跟人讲道理。
这时候夏澈真把宋之城打一顿，他反倒成了大家眼中的“小坏蛋”了，夏澈不喜欢当小坏蛋，不利于风琉璃的心理健康发展。
所以夏澈继续义正严词道，
“我再重申一遍，郑斌的所作所为，违反了我国《刑法》第二百七十五条【故意毁坏财物罪】、第二百七十六条【破坏生产经营罪】第二百九十三条【寻衅滋事罪】，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理应判处6个月以上3年以下有期徒刑，我本人因为有这样的校友而深以为耻，而你们，是他的同伙吗？”
是的，为了给风琉璃做个好榜样，夏澈把《宪法》《刑法》《民法》都给完完整整的背上来了，考个律师应该不成问题。
夏澈一番话闭，周围人都有些傻眼。
宋之城的嘴角也是没忍住微微抽搐，他怎么也没想到夏澈居然在这和他一本正经的讲起了道理，还尼玛根据刑法云云......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直接把他整不会了。
周围其他人在寂静了一瞬后，也是爆发出一阵阵哄堂大笑，连看台上一向矜持的路薇都没忍住撇过头去轻轻掩嘴。
“卧槽，还真是二百七十六条，他还真背下来了啊，也没听说过他要靠律师啊。”有人用手机查了百度的刑法，不由发出卧槽之声。
夏澈这一本正经讲道理的样子，确实让人忍俊不禁，但又无法反驳。
郑斌的事大家也都听说过，没人觉得夏澈在网吧做的不对，而宋之城和林霄看起来是给兄弟找面子，但实际上不就是在帮犯罪分子报复夏澈吗？
就算说的天花乱坠，这跟黑涩会有什么区别？
宋之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想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攻击夏澈显然不可能了，但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面子上好像更挂不住了，他干脆打算霸道到底了。
哪怕没什么道德制高点，让夏澈付出点代价，吃亏、痛苦、懊悔，告诉别人自己并不好惹，也总是好的。
“无能者多善口舌，我说不过你，但你说了这么多，说到底还是怂的跟龟儿子一样，不敢应战，你们农学院这球踢得已经够垃圾的了，十一个踢六个踢不过，没想到还有你这样更加废物的东西，连场都不敢上。”
宋之城直接撕破脸了，以往阳光的笑脸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带着戏谑意味的挑衅表情。
他狠狠伸出右手，对准夏澈，而后比了个中指，嘴巴周围的肌肉活动的非常夸张，一字一顿道：
“废！物！”
一旁林霄有些会意，回头对工商二班那边的男生使了个眼色，
很快一声大喊声从工商二班那边传了过来，“废物！”
随后是第二声，第三声，那边的声音终究连成一片，工商二班所有人都在向夏澈高声叫喊道：
“废物！废物！废物！”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周围不少教学楼里正在上课的师生都把头探出窗外好奇的看向体育场这边。
乐武安扯着嗓门大喊道，“你们他妈的才是废物。”
但在工商二班全体同学声浪的压制下，他的吼叫无异于石沉大海，甚至都没波动起一点浪花。
乐武安也想组织其他同学一起跟他喊回去，但看到周围农学院大多人都敛声屏息没打算吭声的样子，便也有些茫然。
是啊，比起二班那个璀璨夺目的宋之城，一直龟缩着回避正面的夏澈确实过于弱了点。
他们此时恐怕也是打心底里觉得夏澈是不如宋之城的，实在没什么底气帮夏澈去反驳。
而工商二班那边，显然都是发自内心的觉得他们的班长宋之城是有资格说夏澈是废物，这凝聚力就确实不一般了。
喊声持续了一分钟后，嘴角得意上扬的宋之城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工商二班那边的呐喊声才渐渐趋于停止，他挑衅的目光从未从夏澈身上离开。
而此时，伫立在声浪风暴中心的夏澈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他运足一口气，声如雷动，“行，我是废物！”
夏澈身旁不远处的乐武安捂着被震得有些生疼的耳朵，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夏澈这嗓门也太大了一点吧，他觉得夏澈刚才吼出声来，说不定能盖过工商二班那边的声浪。
这声音他怀疑都能传遍小半个学校了。
夏澈继续喝到，“宋之城，看到你这么没素质，我也就放心了。”
“你不是想让我上场踢球吗？我上！”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咱们剩下的体育课时间，重新比个半场，我们输了，我叫你爹！你们输了，你叫我爹！”
“经管系工商二班的宋之城，这父子局，你敢答应吗？！”
夏澈话闭，场间仍是鸦雀无声，只有他的回音仍荡漾在体育场的上空，经久不绝。
一旁教学楼上，某个班的班长从窗户上钻出脑袋，看了眼窗户另一侧同样伸出脑袋的秃顶高数老师，才缓道，
“老师，咱们的课，还继续上吗？同学们都等着呢。”
秃顶老师嘬了口烟，才吐气道，
“上个屁！人家都父子局了，没钱也捧个人场，咱们多少给点尊重！”
高数老师话闭，一时间，几十个脑袋纷纷从窗户上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