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时间转眼即过,河神娶妻之日终于来临。
清晨常晋和白素素刚吃过饭不久,梁宗宪就派遣师爷登门,请他们前去县衙商议事情。知道今日之事对梁宗宪非常重要,常晋二人也没有耽搁,直接跟随师爷离开客栈。
到了县衙,就见二十名军士身披铠甲,手持兵器立在厅中。
常晋放眼望去,这些人浑身上下带着股杀伐之气,根本不用查看气运,就知是精锐之士。看来,这就是梁宗宪原本的依仗。
这时梁宗宪从台阶上走下,上前几步道:“允升、白福你们来了,今日之事全靠二位……”
“大人无需客气,我二人自当尽力。”常晋忙还礼道。
接着梁宗宪手指身后二十名军士道:“允升,这些军士都是我担任通判时的亲兵,个个骁勇善战,可以信任,今日由你指挥。”
“大人,与河神对战,寻常军士起不到太大作用,还是让他们留在大人身边,以防有人暗中对大人下手。”常晋摇头拒绝。
曲曲一鬼神之境的河神,他还没有看在眼中,一剑就可斩杀。唯一所虑,是河神背后另有纠葛。
细沙河河水滔滔,两岸绿意正浓,真是一派大好景色。站在岸边朝水中望去,还可以看到一群群大鱼在浪涛中游来游去。
今天是河神娶妻之日,一大早,几名身穿喜服的胥吏就指挥着二三十名百姓在河神庙外打扫布置。
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鲜艳的喜字贴在路边,细长的彩绸也被缠绕在大树上……从沙洋县到河神庙有三里多地,全被通红的喜庆颜色笼罩。若不知情的百姓路过此地,十有八九会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今日有喜。
细沙河高岗下的深潭之中藏埋有一处地下宫殿,只有一条进出通道连接河底。通道门口还有几名水兵把手。
穿过通道,来到宫殿内部,就见两侧石壁上镶嵌有十余颗碗口大的夜明珠。此刻闪烁着夺目的光华。整个宫殿一片明亮,没有丝毫幽暗。
除了石壁上的夜明珠,宫殿内部装饰也异常精美,雕梁画栋,粉彩描金,看上去好似水底龙宫。
宫殿正中央,则是一座五尺多高的宝座,用整块珊瑚雕刻而成,再衬上玳瑁、猫眼、水晶等名贵宝石,使得整个宝座显得大气华贵。
这样的宫殿,很难想象归一个赤敕神灵所有。
此刻,细沙河河神吴江河端坐在高台之上,微闭着双目,旁边还有几个女子半蹲半跪着,为他捏肩捶腿。
一个长相俊丽的女子端着托盘从殿后款款走来,到了近前轻声道:“夫君,你要的美酒臣妾端来了,还请夫君品尝。”
“有劳娘子了,”吴江河端起酒杯美美的饮了一口,又朝身旁几人道:“几位美人,你们也喝些美酒,休息一会儿吧。”
“谢过夫君”那些女子闻言纷纷起身。
其中一个更是上前一步,坐在河神怀中,眼角带着媚意道:“夫君,我来喂你……”
“好好,还是梅娘子心疼为夫。”吴江河哈哈大笑,满饮这杯。
“夫君偏心,也要饮下我这杯……”见有姐妹受宠,其余女子纷纷上前举杯。
这些女子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一个个肤白似雪,面若桃花。被她们团团围住,河神自然非常开心,将杯中的酒一一饮尽。
这时,其中一个女子开口道:“今日又是夫君娶妻之日,我等又要多一个姐妹,夫君可不能娶了新人忘了旧人呀……”
“就是,夫君可不能偏心。”又有人开口附和。
“诸位娘子放心,本夫君岂是喜新厌旧之人,等新娘子到来,一视同仁。”吴江河左搂右抱,口中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殿内这些女子,都是最近二十年内,沙洋县百姓供奉的新娘。如今在她们脸上看不到一丝痛楚怨恨,反而带着几分喜悦,显然是对此地生活非常满意。
就在他们嬉笑之际,一条丈余长的大鱼沿着细沙河逆流而上,速度飞快,不过一炷香时间,已经来到河神水府所在。
只见他俯身在河底一滚,已经变成人形,原来是头鲶鱼精。
那鲶鱼精手持令旗,对着守门的水妖急声道:“河伯令旗在此,速速带我去见少主!”
“是,大人请随我来”见到令旗,守门的水妖赶忙让行。
河神和众位娘子正说着情话,忽然殿外有报:“启禀河神,老人派人前来传讯,就在殿外等候。”
“哦,老爷这个时候给我传讯,可说有什么事情?”吴江河起身问道。
“小的不知,来人就在殿外等候,河神一问便知。”那水兵忙回答道。
“好,让他进来。”吴江河重新坐回宝座,又摆了摆手,让侍奉自己的女子全部退下。
鲶鱼精见到河神,当即跪地高举令旗道,“小人见过少主,”
“快起来吧,我父亲让你来此,到底有何贵干?”吴江河不耐烦的问道。自从就任细沙河河神以来,父亲经常遣人传讯,让他勤加修炼,不要贪恋女色。
天长日久,吴江河自是很不耐烦。
“启禀少主,老爷刚刚接到传讯,沙洋县新上任县令恐怕会借娶亲仪式对少主不利,因此老爷让少主取消此次迎娶新娘。”
“什么,有人要对本河神不利,这消息不会有误吧?”听到此言,吴江河脸上满是不信。自己乃是汝宁府河伯之子,在附近水域从来都是横着走,没有那个不开眼的水妖敢对他无礼。就是道院的弟子碰到他也会礼让三分,从未想会有人打算对付自己。
“少主,这消息由道院传出,应该无误。”鲶鱼精回答道。
“一个人间小小的县令,怎么敢打本河神的主意,当真不怕洪水淹没细沙河两岸农田吗?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领,”吴江河说着,手掌照着珊瑚宝座重重一拍,“今日新娘本河神娶定了,到时那县令真敢无理,本河神定会当着上万百姓的面,直接将之打杀。”
吴江河担任河神二十余年,也明白世俗香火念力对神灵的影响,县令乃是世俗官府代表,如果对方出言反对娶妻一事,肯定会消弱河神庙上方气运,甚至会让他跌下神位。不过自己父亲乃是河伯,广纳渎水百里水域内的香火念力,只要赐予他几分,就可以稳住神位。
有香火念力源源不断支持,连世俗反噬也不惧。县令若是猖狂,自己拼着消耗将对方杀掉,算是杀鸡给猴看,免得以后再有人找麻烦。
说话之时,吴江河并没有发现自己头顶的邪祟怨念丝丝冒出,在干扰他的判断。
“少主,小的来前老爷特地吩咐,这次沙洋县新任县令和以往的不同,是个厉害角色,一定要让少主谨慎行事,万万不可鲁莽。”
“哼,本河神主意已决,你不必多少多说,将这些话回给老爷就是。”吴江河再次不耐烦的回答。
见对方不肯听自己劝告,鲶鱼精只得无奈回答:“小的遵命,这就回去告诉老爷。”
等出了门,鲶鱼精重新变回原形,急速朝着远方游去。
“夫君,可是今日娶亲之事出了问题?”这时,原本躲在殿后的众女子纷纷走出。
“哎,前些日子沙洋县来了个多管闲事的县令,想要对本河神不利,”吴江河并未隐瞒,开口回答。
“曲曲一个凡人也敢对夫君不利,真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有女子立刻愤愤道。
“就是,夫君,管他作甚……夫君如此大的本领,怎么会怕一个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