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堰看着面前的青剪秋,得承认她自从嫁入东宫,便是一个合格的太子妃。
她明事理,重大局,她身后有整个青将军府。
她总是能冷静的看清局势,帮他权衡。
于是清了清嗓子,警告道:“本殿奉劝太子妃不要打半溪的歪心思。”
青剪秋冷冷地笑了,“太子殿下,如果你对半溪真有你自己所言的那般情深意重,在当初她毁容之时,就应该不顾一切,将她迎进东宫,兑现承诺她的太子妃之位。
可是当初你并没有这样做,你犹豫了。你娶了我,我当然知道你娶的是青将军府,不是我。
我知道殿下娶我不过是权衡之举,可是皇家婚事从来都不由心。
既然我们是夫妻,从此便也是同一战线的盟友。你当初放弃了她,如今便没有资格再去护她什么。”
长风堰只觉得心口一紧,这些话被这样赤祼祼的说出来,终归是让人难堪和疼痛。
最后只能大怒道:“青剪秋,谁给了你胆子,这样与本殿说话。”
青剪秋将身子挨近了长风堰,语气依然淡定,
“殿下,我只是提醒你。你不爱我,我知道,但是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好,
如果我们做不成恩爱的夫妻,那我们至少应该是可以将后背交给对方的盟友。”
长网堰看着面前冷静的女人,从前只知道她识大体,顾大局,倒是不知道她胆子还这么大。
“你希望我好,哈哈哈......不过是因为,你想要坐稳这太子妃之位吧。”
青剪秋眼中有一抹忧伤划过,却也从容,
“殿下,我想要什么,你知道,你想要的应该也不仅仅只是太子之位。
既然当年你做出了选择,如今便不要再让遗憾牵绊。成年人的世间本就没有,什么都想要的道理。
如今丞相府失势,你自然能看明白,人总应该有所取舍,为了你想得到的,有一些东西,便必然会失去。”
“爱而不得,舍而不甘的,从来都不是爱情,而是执念。殿下,你不应该是如此天真之人。”
长风堰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青剪秋,一张脸清秀可人,美目流转,此时看向自己的眼神坚定。
“所以,本殿对于你来说,也只是你通往梦想的垫脚石吗?”
青剪秋这一次笑得真切,语气也带着回忆的恍惚,
“臣妾十三岁时,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那时候殿下意气风发,翩翩少年,谁会不喜欢?
一个女人不管嫁的人是普通农夫,还是权势贵重之人,当然都希望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只是爱这东西,虚无飘渺,言不由心,求而不得,便莫再强求。
长相厮守也可以有很多种方式,有恩爱缠绵,也有携手共退。臣妾愿意做那长风,送殿下入长空万里。”
长风堰愣了半响,转身离去。
寒王府。
长风洵回到清园,天已破晓,东方泛着微弱的白光。
半溪身体虚弱,睡得安稳。
长风洵细细地打量着她的眉眼,没想到她会有勇气放出毒烟,同归于尽。
这次回来,他也派断机查过,从前丞相府的大小姐性子柔弱,那场大火之后被秦氏苛待,也是逆来顺受。
如今半溪的性子,显然与当时判若两人。
是什么让她有了这样的变化,后来敢设计离开寒王府,还有她的医术,
从前她可从来不会医术,难道真的是守孝三年,自己看医书学会的?
长风洵心中有疑问,但是,她救自己是真心的,
甚至不惜引了销魂蛊到她的身上。
今日之事,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太子?太子妃?还是宫中更大的一张手?
能将此事行得如此周全,半远山做不到。
那到底是何人,如此针对她?
如果对方的目标是她,那么,尽快带她离开京都,先去一趟西岐,找到那藏宝图,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方案。
一是可以离开这事非之地,二是,如今如王蠢蠢欲动,他暂时离开。
如王的行动和野心,才会暂时安顿下来。
眼下,他交出兵权,如王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目前不是好时机。
也许,暂时离开京都,离开这权力的中心点,也是护得如王和如堇平安的一个好方法。
一觉醒来,外面阳光热烈。
半溪看着身侧熟睡的长风洵,愣了半晌,
从此,再也见不到探雪了吧?半溪知道那毒烟的后果。
可是当时,明明也有喂一颗解毒丸到她嘴里。
也许,再唤一声,她会出现。
于是半溪轻轻的唤了一声,“探雪......”
门不有应声而开,屋中依然一片沉寂。
长风洵睁开了狭长的眸子,看着坐在身侧的半溪,伸出手将她的一只手握在掌心。
“探雪,她不在了,本王已命人好生安葬。半远山,也让丞相带回府了,此事便不再追究了。否则追究起来,连顾公府也难逃牵扯。”
半溪嗯了一声,“半晴呢?如果找到她,让她回来吧。”
“嗯,让顾长冬派人去查了。”
“我们,还是今日启程吧。”
长风洵有些惊讶,“太医说,你的身子还得再养些天。”
半溪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我的身体无碍,我会医术,你知道的。我在马车上休息也一样,而且离开京都,心情好了,对我的身体还更有益处呢。”
“你的医术,什么时候会的?”长风洵的指腹间有些薄茧,摩挲着半溪的小手问道。
这个理由,半溪早就想好了,“那场大火之后,母亲过世,我就住在后院,从未再出门。
最初并也觉得可能是悲伤过度生了什么怪病,并未怀疑。但是时间久了,冷静下来,我就怀疑不是生病,是被人下毒。
所以从那时候,便开始看一些医书。只因那时候无人关心我的行踪,所以大家不知情罢了。后来嫁入寒王府,一个人又是三年。便又继续看了一 些医书。”
半溪看着长风洵有些欲言又止,便又道:
“你是在猜,我性子为何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