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馨靠近扈明锐,对他耳语了几句。
其实也没什么说的,算是她的一点心得吧,在玄棺手上讨生活,和它硬对硬是不行的。
杨云也借玄棺和帝倾君的事委婉地提醒他,在绝对的劣势面前,要懂得把自己藏起来,不然就会吃亏。
相信道理他都懂,只是现在他现在有些颓。
信仰崩塌,要想重建也不是那么容易。
其实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换成其他人,失去活下去的信念,说不定比他此时还丧。
钱家的事……死师傅死亲友的不是他们,魂魄囚禁折磨一百多年的不是他们。
如果经历的是他们,别说诅咒别人全家,说不定已经心理变态,出来就报复社会了。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玄棺似乎已随帝倾君降落,刚刚还听到她们说话,再出现就到了一处隐蔽的冷宫。
宫墙外通道,一个衣着讲究,妆容精美的公主梨花带雨地跑出去,一群人宫人在后面追。
帝倾君隐去几人身形站在冷宫的墙头看到了这一幕。
她抬头忘了一眼高处的大殿,随即收回目光,从墙头跳了下来。
众人跟上。
“现在有一件事要交给你们去办,短时间内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自己想办法弄个身份,发展势力?我接下来要做的事,需要庞大的财力和兵力支撑……”
“不能夺舍,不能滥杀无辜,不能暴露身份置自己置大家于险地,明白吗?”
最后,她捡来敲了敲地板道:“……我会派玄棺与你们联络。”
众人:“……”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她派玄棺与他们联络。
“当然,如果你们想留下来与我待在京都城也不是不行……”
她会在京城活动,想留下来也可以。
“师父,我……”馨馨还没开口,玄棺一个冰冷的眼神射来。
她立马改口:“……我和扈哥哥一道。”
开玩笑!
小家伙留下来只会抢走帝倾君的宠爱。
趁之前的事对她还有威慑力,先把小家伙赶走。
“那个……我想问一句现在的局势如何?”杨云问道。
之前玄棺和帝倾君说的话他们没仔细听,错过了有用的消息,现在一脸懵逼。
“不清楚。”
她也不知道。
玄棺说的不囊括这些事。
它只是和她随便聊了几句,提到繁天天道烙印携带者,它又问起之前她们遇到那人。
玄棺心底对此人做了些判断,它打算再打探打探帝倾君与那人的关系。
毕竟大道契合……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所有曲折离奇的事件背后都有一套相关联的逻辑和原因。
毕竟帝倾君的第一感觉是,那人是朋友。
说不定她们在现实生活中就是朋友。
“初来乍到,我对这个世界和你们一样陌生。所以现在什么局势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们自己获取消息,判断局势吧。”帝倾君道。
杨云略一沉思,回答了句:“明白了。”
“那我选择从商。”
不明世界,他在几人中也不是最厉害的,选择从商相对容易。
毕竟……他从前也曾家财万贯过。
让馨馨和扈明锐两去创建势力、招兵买马。
玄棺道:“放心,只要你们不逃出这片天域,到哪里我都能定位。我会主动联系你们的。”
它歪头问了一句:“需要我指点一下你们吗?”
扈明锐忙把馨馨护在身后道:“不用了。”
帝倾君以后发号施令:“行,那就这样吧。”
馨馨看着她带着玄棺走远的身影,还想跑过去与她说话。
扈明锐一抱抱起她道:“你不是说不要明着和玄棺作对吗?怎么,反悔了,想就在你师父身边?”
扈明锐抱着她转身离开。
馨馨望着帝倾君的背影解释道:“只要我上去说,我师父一定会让我留下的,玄棺也不能奈我何!”
她语气坚定,扈明锐语气一松,说了一句:“或许你是对的……”
他本来想说,看清楚了吗,你师父就是纵容玄棺,她们狼狈为奸,她们是一伙的。
可如果不是真的有后盾,说不出如此坚定的话。
她骨子里的坚毅勇敢,不是装出来的。
或许她是对的。
那帝倾君只不过是借着玄棺的手,让他们办她想办的事。
恩威并施。
善用奸佞。
她若是位君主,必定是位好君主。
以小观大,她身边的人,馨馨对她死心塌地,玄棺对她忌惮万分,杨云对她深信不疑。
他们代表三种人,馨馨算是志同道合的自己人;玄棺是心怀不轨、有异心的奸邪之辈;杨云是光冲着她就敢跳入玄棺巨坑的纯路人。
她拿捏得刚刚好。
馨馨被带走后,扈明锐问道:“你就这样跟我走了,不怨你师父?连玄棺的一句坏话都不说。”
“打不过它嘛,不然我还能怎么办?至于我师父,师父这么做有她的考虑,我只要不给她添麻烦就好了。”
扈明锐闻言一愣,原来小家伙心里也有委屈。
馨馨又道:“我所求不多,能遇见师父已经十分幸运了。说起来……我们这是要去办什么事来着?是不是办完就能回来?”
她和扈明锐边说边走远。
“招兵买马,不过招多少兵买多少马得看你师父想拿他们做什么了?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你师父总不会用于推翻整个王朝的统治……”
馨馨听完默了。
哥哥你想得太简单了,我师父想要的恐怕不止推翻整个王朝的兵力……
之前玄棺和帝倾君说的话她听了。
好像提前部署,对付什么异军入侵。
这个王朝的兵力如果能对付这些异军,就不需要他们了……
“那你呢?你不跑了吗?”馨馨问。
“馨馨我问你,这片天域是什么意思?”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原本他也没有怀疑,可玄棺那笃定坚信的语气,它那意气风发、万事尽在掌握之中的姿态,只怕它话里还有深意。
在这片天空下,它要找谁,直接寻着气息就能找到。
这件事他们上个世界就知道了,根本不用强调天域这个概念。
它说的此天域非彼天域,应该是一个非常广阔的概念。
再加上玄棺喜欢夸大的性格,不难判断它要表达的意思其实是就算他有滔天只能跑出这个小世界它也能找到他。
可他哪有什么滔天之能跑出这个世界?
玄棺也太看得起他了。
除非有什么奇遇……
……
……
宫中。
玄棺转悠一圈又转到一个宫殿中,盯着宫殿里的一个少女。
帝倾君交代的事它没去办,反而跑到别人的宫殿外蹲点了。
“她身上气运的气息浓郁吗?”
玄棺下意识道:“浓郁。”
“那比之苏谢如何?”帝倾君又问。
此话一出,玄棺立马个激灵。
帝倾君回来了。
“你这么快就打探消息回来了?”
“是呀!不然怎么知道你这次又盯上了人家小公主?”
玄棺变小蹲在一跟枝繁叶茂的树枝上,帝倾君站在它身后的树干上。
陈悠悠,哥哥不疼姐姐不爱的陈国公主,皇帝与京都权贵联婚对象。
所有人都打着为她着想的名字,替她的婚事做主,不经过她同意,私自决定了她的婚事。
宫里的那些娘娘,爱她的父皇,皇后太后一致同意,她说什么根本没用。
帝倾君和玄棺躲在暗处看着她出神。
帝倾君盯得可真紧,它要对谁下手,她就立马跟上来。
上个世界没能成功对苏谢下手,本来以为后面会有机会的。
这才刚找到下手目标呢,就被她发现了。
帝倾君也在思考着。
“你说我是个仙君的时候我没多大感触。但我今日见到这些,莫名有种熟悉感。”
“尤其是看到这个小公主落寞的模样,我似乎很熟悉,有没有可能我之前是某朝的公主?”帝倾君轻声道。
玄棺歪头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气度,随口道:“你要是公主,那也是国力雄厚、渊源深厚、一朝大国里地位尊崇的公主。”
只有渊源的家学,极好的师承,才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她。
玄棺猜得八九不离十十。
她的确是一朝嫡公主,不过地位显然比我们通常认知的公主的地位要高得多,人们通常称呼她为:帝女。
“你不是说你不清楚我的身世吗?现在说得这么肯定?”帝倾君笑问。
一个猜想而已,玄棺一副想当然的样子……有点想笑。
好憨。
却偏觉得自己最聪明。
玄棺,哈哈哈哈……
玄棺回道:“反正八九不离十,差不多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玄棺仔细思考着。
据它所知,上仙界没有这样一个国度,所以她是枉仙尊从别的地方带回来的。
这一趟出远门,说不定还能经过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到时候它就能知道她从哪里来了,就知道她的过往了。
只有更深入地了解她,才能更好地掌控她。
玄棺陷入思考中。
帝倾君笑得一脸隐晦。
玄棺的小心思她能不知道?
先前它赶走馨馨,她不是没看见,而是知道但默认了。
馨馨留下来,扈明锐就要一个人……
放他一个人出去,指不定干出什么事儿。
玄棺的胁迫对他无用,这家伙要是能用强硬手段收服,钱家早就办到了。
“你让馨馨去做那件事,又不提醒她一句,这事能成吗……”玄棺怀疑道。
换句话说,她能领悟帝倾君派她出去的深意吗?
“你猜?”
玄棺别过身道:“不猜!”
哼!
它现在才反应过来帝倾君在利用它,她现在利用它是越来越顺手了。
整件事明明是按它想的发展,实际上却达成了她想要的结果。
换句话说,它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中,她面上对它的每一次放任,都是为了达到她的目的。
她觉得与她所谋不合了,随时可以反悔抽身。
反正这一切都是玄棺在谋划在操控。
它唱完白脸她唱红脸,它还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她就像个天生的阴谋家,做事做得滴水不漏。
它甚至怀疑,她刚刚是故意走开然后回来抓包它的,都怪它在之前带她来皇宫的路上大意了,直接让她碰见它的目标。
草率了。
跟帝倾君斗智斗勇,就不能忽略任何细节。
现在好了,它看上的补品,又没了。
看帝倾君的样子,好像对陈悠悠很感兴趣的样子。
馨馨凑到扈明锐耳边说的没错,但凡她要护的人,玄棺是没有办法的。
玄棺此时也在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怎么老是堵它的路,而且一堵一个准儿!
这次被她发现了,那它接下来还继续谋划吗?
“帝倾君,打个……”商量呗……
玄棺一回头,身后哪还有帝倾君的影子。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树了,没几分钟就和陈悠悠交谈甚欢了。
一见如故?
离谱!
陈悠悠揉揉眼睛,惊叹道:“哇!你是从这棵树中走出来的,你是这棵树里的精灵吗?”
帝倾君抬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棵亭亭立在这深宫后院中的蓝花楹,点点头。
“算是吧……”
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也没什么合适的说法。
既然陈悠悠觉得她是树中走出来的精灵,那她就是吧。
“真的吗?”
陈悠悠明显比她想得更加激动。
她喃喃道:“原来娘亲没有骗我……”
这棵树,真的会像她一样,永远守护她。
“那你是来帮我实现愿望的吗?”
她听哪些民间流传的话本故事里,都是这么写的。
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机缘巧合遇见了替人实现愿望的精灵,这些精灵每次出现,必定不同凡响。
他们有着绝美的容颜、美妙动听的声音、通天的本领。
“你就是传说中的精灵吧!原来传说是真的,你真的好漂亮啊!”
矜贵优雅,又美又飒,气场强大,这气质,这仪态,堪称人间绝色!
陈悠悠受过数十年皇家高级的教育,诗书礼乐,样样精通,在父皇面前,在众大臣面前,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她内心却一直想成为如帝倾君一般的人。
她光是站在哪里,就已经让人心生无限慕意。
她们之间甚至不用言语,彼此就能感受到。
这是两个不同朝代的公主之间的对话。
她其实知道她不是精灵,这个人身上的气质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