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是这样,金知蝉也没有亲自出府去观看新船的试航仪式。
因为,即便有童忠一直盯着,青鸟船厂还是出事了。
当童忠把有关新船的所有详细数据,以及金知蝉在府中培训出来极善于素描的画师,专门去船厂照着新船绘制出来画,一并都交给了金知蝉。这个时候,金知蝉一看数据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艘近海渔船,青鸟造船厂的工匠们在建造的时候,不但太过于保守了,而居然对金知蝉亲自绘制草图上的数据进行了大幅度的缩水。
金知蝉所绘制的近海捕鱼船草图,这些造船匠师们并没有修改船体基本结构,可是,新船建造出来之后,其尺寸被缩减了近三分之二。她当然知道,那些工匠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怕新船造的过大,容易在海中倾覆,新船造小了的话,在海上航行的时候就会平稳一些。
若是一旦翻了船,损失也会相应减小很多。
这还不算,在童忠向她汇报之前,金知蝉派去的那个画师其实早就已经向她汇报过了。青鸟造船厂此次建造的不是一艘船舶,而是两艘。这件事童忠居然也向她隐瞒了,可是,他瞒得再好,可以堵不住这个船厂里所有人的嘴。
金知蝉事先在船厂里就安插了自己的人,她倒不是不相信童忠,而是因为,童忠毕竟不是工匠,也不懂技术。金知蝉专门从长安城将作大匠那里借走了一个年纪很小的,却有着丰富造船经验的小木匠。当然,这个年轻人以往参与造船的时候,全都是造的能够在渭河和黄河里行船的船舶。
小船匠虽然并不知道另外那条行船的详细数据,但是,他经过口述,画师大略画出来的草图,金知蝉事先已经看过了。她一看另外一艘新船草图上的几个数据,就知道这些匠师还是在按照过去的老方法,建造出来大型出船舶也还是淡水船舶。
海上情况与淡水江河湖泊完全不同,建得再大,也根本就无法适应海上更加汹涌的海浪和风暴。
“童叔叔,船厂的事情,是你一直在盯着,他们擅自将船体缩水,你就没有想过阻止他们如此施为吗?”金知蝉手里紧攥着童忠交给他的那一摞书写着数据的纸,第一次冲着童忠大声埋怨道。
“这个,夫人,毕竟那些船匠才是专业人士,我知道也争辩过,可是还是被他们说服了。毕竟这是船厂第一次建造大型船舶,还是谨慎一些为好。”童忠面色有些为难地解释道。
“呵呵呵!”闻言,金知蝉冷笑了三声,低沉着声音质问道:“童叔叔,你什么时候学得跟铁叔叔一样了,你认为如何,就应该如何,浪费了我的钱财,却没有按照我的意见,一下子就建造了两艘行船,却没有如实告诉我,就连禀报我一声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能够直接省略掉了。童叔叔,你是变懒了呢?还是我的话变得不重要了呢?”
“请小姐恕罪!”闻言,童忠立即跪在金知蝉的面前,低着头什么话说不出来了。他心里面也非常明白,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做得有问题,而且,有很大的问题。
不过,童忠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有他自己的考虑。金知蝉在其他事情上表现得非常惊艳,可是,她从来为建造过船舶,也为出过海,突然拿出一张海船的草图,青鸟船厂里那些被招募来的绝大多数船匠在看了那张海船草图之后,都认为她这是在异想天开,草图上绘制的船舶,他们全都是闻所未闻。
于是,那些老船匠们纷纷表态,让他们建造船舶可以,草图必须做出大幅度的更改,若是不按照他们的意见修改草图的话,他们就不参与新船的建造。
童忠知道金知蝉的脾气,若是让二小姐知道这件事的话,非得也给船厂里安排一个酷吏当监工不可。雇工拿着雇主的钱不办事,哪有这样的道理。无奈之下,他只能相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建造两艘船舶,一艘就按照船匠们的想法,建造一艘船体只及金知蝉草图上船舶数据三分之二的老式海船。
而另外一艘船舶,就严格按照金知蝉所绘制的草图,建造新船舶,不过,这艘新式海船的船体一下子就被缩减了三分之一。
青鸟船厂是从童忠辞官到东莱郡帮着卜至忠处理政务那时起,就开始建立的,一直到金知蝉三月份从长安城出发,四月份到东莱郡之后,才真正开始建造船舶。
事实上,因为在金知蝉的大力支持,不计成本流水一般的花钱雇佣船匠和木工、以及用料之下,青鸟船厂才能够只用了五个月的时间,就一下子建造出了两艘中等型号的捕鱼船。
“蝉儿,童叔叔想必也有难处,他才会这么做的。”一旁的卜至忠看情况,连忙出来替两人打圆场。
可是,金知蝉却一点不理会,反而淡然说道:“郎君,你立即修书,派人加急送一封信到长安城,把木栋给我叫到东莱郡。”
“童叔叔,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从即日起,青鸟船厂立即停工。凡是参与改造我草图的船匠,一律只付给他们事先说好工钱的三分之一。至于剩下的缺额,就把按照他们想法建造出来的船舶卖了,用卖得的钱弥补给他们。不管那条船最终的价格是不是赔钱,你都得给我尽快找到买家,将其卖掉。
还有,那些匠师,在木栋接收船厂之前,你就全都将他们开除,将他们及其家人赶出船厂,赶出东莱郡。我不想再在东莱郡看到他们。童叔叔,你若是认为做得过了,你大可以用自己的钱补偿给他们。花着我的钱,却不听我的话人,坚决不能留。
童叔叔,你若是还想留在这里,就安心帮着郎君当好他这个郡守。至于我的事情,你在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就全都教给木栋接手吧!”金知蝉好不客气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