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在此次会战中几乎没有任何功绩可言的公孙敖。
汉武帝想要先将此战的战果先压下来,等事情平息了之后,在淡化李广利此次领兵出征的过错。
毕竟,郭纵和公孙敖出兵救援李陵军还有情可原,但是,路博德居然敢违抗圣旨,没有带领所部兵马到汉武帝指定的地点与韩说所部汇合。因此,无论此战路博德获得多少功绩,汉武帝都打算严惩路博德抗旨不尊之罪。
可是,就在第二天,大量羽林军阵亡士兵的家属纷纷聚集起来,他们不敢找汉武帝的麻烦,可敢去找了过来的麻烦。
要知道,第一次西征大宛国的时候,汉武帝交给李广利六千羽林军精锐骑兵,结果,他战败归来,到达玉门关的时候,居然只剩下了一千人。这一次天山之战就更是离谱,三万人出征,又死了两万多。
阵亡士兵的家属们也没有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他们只是全身缟素,围坐在李广利府邸的大门前,举着标语‘还我儿郎’四个大字,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
先开始,李广利真得打算派府中的家丁将人赶走,可他们一出府就看到很多伤残之人聚集在这些阵亡士兵家属的身后,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李广利的家丁中有不少都是军营里出来的,他们自然认得出,这些伤残之人可都是军营里退下来的。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不能轻易招惹的主。
后来,到李广利门前看热闹的百姓是越聚越多,这种情况下,李广利的家丁们就更是不敢轻易动手了。
一旦他们真的这么做了,肯定会被现场愤怒的百姓们围殴至死的。
“陛下,下面人来报!说两次羽林军阵亡士兵的家属不知怎么着就联合起来,举着标语到车骑将军府邸的大门前!”春陀小心翼翼地向正在沉思的汉武帝禀报道。
“哦!他们闹事了吗?他又是如何处置的呢?标语上写的是什么?还有,你这个老东西,真的查不出究竟是谁暗中将这些人串联起来的吗?”汉武帝凝神连续问了春陀是个问题。
“陛下,那些家属并未闹事,他们目前只是将车骑将军府邸的大门围住,他们现在只是围坐在那里,并没有再做其他事情。车骑将军倒是想派家中的家丁将人全部赶走,可是,围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的手下恐怕是顾虑到一旦他们先动手,惹了众怒,到时候,谁也不好收场。标语上只写了四个字‘还我儿郎’!
至于在暗中搞串联的人,奴婢真是不知道,奴婢派人刚查到一点线索,据称有人见到几个普通百姓打扮的人到那些阵亡士兵家中送了些不值钱的礼物就走了,具体说了什么,不是太清楚。可是,等奴婢派人在城中搜查那几个人的时候,这些人居然全都凭空消失了一般。
据报,其中一个似乎是在骑都尉的战报回来之前,就已经离开长安城了。”春陀更加小心翼翼地回答了汉武帝问得问题。
汉武帝听完之后,立刻就皱起了眉头,整件事都透着一股玄乎的味道。
郭纵和公孙敖率部救援李陵军,还说得通,毕竟,李陵军被围困的时候,已经距离居延要塞不远了。何况,李陵军在山谷里还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
可是,路博德此次的救援行动,让汉武帝,以及其他所有人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路博德是如何在茫茫荒野的塞外找到被围困的李陵军的。要知道,路博德可是从定襄郡出发,而李陵军却是从居延要塞出发,两地之间的距离,又何止千里呢?
“陛下,您还是尽快拿个主意吧!在这么闹下去,李广利那里已经那样了,可于您的声望有碍啊!”春陀见汉武帝依然犹豫不决,他冒死进谏道。
因为汉武帝一而再,再而三的任用李广利,已经使得整个羽林军体系中的中低级将官和士兵们人心惶惶,要知道,他们也是人,他们也同样怕死。
就算是他们将来战死在沙场之后,也都希望追随在一个能够打胜仗将军的麾下。
现在,他们已经真得信了那两个谣言,一是跟着李广利必败,二是跟着李家人,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到全军覆没的下场。
至于李陵的叔叔李敢为什么能够破除这个魔咒,很简单,因为,当时有两个比李氏将军更加牛掰的人,他们把匈奴人的主力部队吸引走了,哪里还有李家人的事情呢?
“是呀,是该让那个蠢货消停了!”听了春陀的话,汉武帝也不得不下定决心,舍弃掉一些人了。
“传旨,赵破奴父子暗中勾连匈奴,陷我汉军于匈奴人的包围圈之内,又,赵破奴父子在受降城北之战中故意失陷于匈奴人之手,置其手下两万汉军于不顾。族诛赵破奴三族,其父子车裂。
封郭纵为关内侯,田不害为邳离侯,食邑千户。路博德违抗圣旨,着其得到命令后,立即帅所部驻守休屠要塞,降路博德为强弩司马。”
汉武帝接连下了数道旨意,很巧妙地将暗中对付李广利的矛头拨转了开来。
这个时候,汉武帝将责任归结到赵破奴父子的身上,再适合不过了。现在想来,李广利所部突然被匈奴人大军包围,这其中未必没有汉庭内的汉奸作祟。而赵破奴父子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因为,正像金知蝉所猜测的那样,最初,向汉武帝指出右贤王所部具体地点的人正是赵破奴。
那么,既然汉武帝已经认定赵破奴是匈奴人的奸细,问题就来了,当初,做出决定,抛下突然失踪主帅的护军郭纵,以及那个最终在返回辽东郡半路上病亡的田校尉就是有功无过了。
故此,汉武帝这个时候亡羊补牢,一是要借此事将众人的矛头转向赵破奴父子,二是要借加封郭纵和已经死了的田校尉,安抚人心罢了。
田不害就是田校尉的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