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没有皇帝自己的意见大。
刘弗陵即便是在金知蝉第一次入宫的时候,都未曾提起过不需要金知蝉入宫看护他,其他人说再多也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在刘弗陵身边最近,看护时间最长的就是鄂邑长公主,她曾经出言试探过小皇帝的意思,结果,刘弗陵年纪虽小,但极为聪明,根本就不接这个茬。
至于那个儒生老太常郦终根,刘弗陵现在在大朝会的时候,一见到他就厌烦地不得了。原因很简单,这老家伙一点都不知道感恩戴德。他在刘弗陵面前不但指斥卜至忠夫妻,还经常说先帝汉武帝在任期间的种种不是。
这就是在指着儿子骂老子,又有哪个儿子愿意的。
为此,刘弗陵回宫后总是会大发光火。
霍光等人不是不想把这个老厌物尽快赶出朝中,只是,一则他是汉武帝留下来的九卿,二则,其本人立身极正,当官之后,从未有过过失,再加上王莽的那个被杀的儿子王忽散布的那个谣言,让霍光等三人现在在人事任免上不敢动作太多。
之前,霍光是想在改元之后,便遵照汉武帝的遗旨,册封霍光、金日磾和桑弘羊通侯的,只可惜,经过王忽这件事之后,只能将这件事暂时搁置了下来。
这个时候,再贸然为他们三个册封爵位,岂不是坐实了王忽的言论了吗?就会立即把霍光等三人推到风口浪尖。
这也就造成了,五个顾命大臣中,只有卜至忠和木栋身上有爵位,这个时候,同样有爵位的公孙厚乐一旦入朝为官,同样也会让霍光他们的地位很尴尬。
所以说,卜至忠从公孙厚乐那里带来的消息,自然是对顾命大臣都非常有利的。
“卜太尉,这孩子如此胆小,若是当了伴读,陛下见到后会不喜吧!”金日磾闻言,急忙出言提醒道。
通过对身边现有的伴读好恶,五位顾命大臣和两个长公主如今都有些摸透了刘弗陵的脾气,刘弗陵喜欢聪明有能力有担当的孩子,极为不喜欢怯懦的孩子。
在如今的伴读中,依然是桑喜最不讨喜,不过,如今桑喜硬逼着自己每日都跟着卜承温他们一起跑步,好在有东郭敦煌的加入,这孩子的举动才没有显得太突兀。
东郭敦煌跟桑喜一个宿舍,因为在入宫前其父的交待,他虽然并没有表现出与其他两个派系的孩子亲近,但是,一旦卜承温这一系的有所活动,他都会全程参与。
不过,只是参与,东郭敦煌与卜承温四人的交流并不多。
也正是桑喜的这种努力,现在刘弗陵已经开始逐渐改变了他对桑喜之前的看法。这件事让桑弘羊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桑弘羊一听这话,连忙替卜至忠辩解道:“金车骑,你这话就不对了。小孩子胆小才是天性,想必你不知道,这孩子的母亲是个胡女,还是公孙厚乐那个色鬼的妻子。故此,受此影响,他虽然是公孙厚乐的老儿子,但是,在家中肯定受到其他兄长们的欺负。
这一次,有卜太尉在,想必承温那孩子知道这孩子的父亲与卜太尉的交清,肯定会在宫中照顾他的。时间长了,这孩子的胆量肯定会炼出来。所以说,金车骑,你这个担心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桑弘羊如此积极地向着卜至忠说话,其他人都明白他的小心思,虽然现在刘弗陵对他的儿子桑喜已经有所改观,但是,毫无疑问的是,桑喜在现有的伴读中,各个方面的表现却依然排在最末尾。如今,还不容易碰到一个比桑喜还弱,且具备直接被送进宫做刘弗陵伴读的孩子,桑弘羊当然会极力赞同卜至忠了。
“原来如此!”听了桑弘羊的话,这个时候,卜至忠才恍然大悟,情不自禁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卜太尉,什么原来如此啊!”
“呵呵呵,昨天晚上,蝉儿她让我把府中的梅姨送到公孙府一段时间,我始终想不明白蝉儿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将此事告知梅姨的时候,没想到梅姨居然明白蝉儿的意思。现在,听了御史大夫的话,我这才明白其中的缘故。”卜至忠一点没有掩饰地回答道。
“卜太尉,你口中的梅姨,可是先帝送到你府中的那个老宫人。”霍光一听这话,问道。
“不错,正是她!”
“东平长公主这是让梅姨到公孙府中立规矩去的。就是不知道,公孙厚乐和他的那个胡人夫人能不能够领会得到长公主的这份心意。”金日磾说道。
“卜太尉,我听人说,公孙厚乐的这个胡人妻子,不但是个大美人,还曾经是安息国内一个战败贵族的女儿,她为公孙厚乐生了一子一女。他的女儿今年多大,长相如何呢?”桑弘羊突然问了一句含义难明的话。
卜至忠想不明白桑弘羊突然提起这件事的意图。
不过,对于这件事的态度,金知蝉早就跟卜至忠有过交代,故此,卜至忠直言道:“御史大夫,本太尉不知道你问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若是与陛下的婚事有关,我先提醒你一句,我家东平长公主说了,除非顾命大臣中有三人赞同罢免她如今的职责,不然的话,在陛下年满十二岁之前,不定亲,年满十五岁之前,不能亲近女色,以免过早伤了龙体。
而且,为陛下确定皇后一事,不能够太操之过急。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先帝后宫之事就是教训。不管御史大夫你方才的话,有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我和蝉儿都一致认为,待到陛下年满十五岁之时,再为陛下则取良家女子入宫,谁先为陛下产下皇子,谁就是皇后。你们认为如何?”
桑弘羊闻言面色自然有些不太好看,他没想到一向木讷的卜至忠今天居然能够从自己的一句话就推断出自己方才的意图。
刘弗陵的如今才八岁,可是,宫中已经有人开始为他的婚事绸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