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道赤光冲霄,唯有一句“老夫来战七圣!”,惊得众人一愣。
随后一张通天符纸现世,声音的主人正浮于符纸正中。
七圣中资历最老的华裳,眼见此人,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刚踏入修真一道时,曾听闻的一首诗句:
“地升赤焰千湖绝
天落荒尘万景灭
若见太虚无人处
唯听敕令夺天阙”
赤光流露的荒芜之气,再结合那满头飘散的赤发,以及凶厉的面容,华裳基本可以确定来人的身份,那便是三千年前,曾是一名筑基小修的她,在幽漠州听闻的传世大修——赤荒子!
人群之中,亦有修行年岁偏长的修士。
练气百年,筑基两百年,凝丹五百年,婴玄千年,化虚两千年,神悟五千年,闻道万载有余……此乃修真路上各境界的修士平均能活到的年纪。
那些老牌的神悟期修士,若见闻多些,应是恰好能赶上赤荒子最后那段在幽漠州驰骋的岁月。
作为三千年一换的魔道七圣,这一代乃是数百年前所确定,所选之人皆需在九百岁之下便入闻道。
而华裳能有三千年前的记忆,完全是由于其宗门功法的特殊,可以有两世为人的修道,这华裳的第二世晋升闻道时,恰好只有八百来岁。
华裳精致的面庞上流露无尽的震惊,她如何能想到,那个三千年前应是消失在幽漠州荒原中的绝世大修,那个半数闻道修士也要避其锋芒的传奇修者,竟是还存活于世。
并且境界,仍未突破闻道,却依然强盛如当年。
“他……恐怕得万岁了吧,神悟期真的有人能活这么久吗?”
华裳脸上表情微微收敛,心中仍然是难以相信。
除了少数知晓赤荒子名头的修士之外,剩下的人,也是被赤荒子的狂悖与强悍所镇住。
就连七圣之中的其他人,也对突然出现的赤荒子有所顾忌。
珏瑶看着突然出现的巨符以及赤荒子,为向后靠,传音询问道:“是他?”
阴梅仙不动声色,简单回道:“是。”
珏瑶露出莫名微笑,自顾自说道:“嗯,确实不弱……”
随后珏瑶不再言语,也未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赤荒子在擂台之上,散发那股震慑人心的威势。
七圣中的另外几人,也是神色各异,面露震撼者有,面露不屑者有,面无表情者亦有,当然,他们从属的人,可没太多时间去呆滞,这些下属还需要去为这些不明真实情况的上位者,调查清楚场下之人的来历。
几息时间后,赤荒子见还未有七圣下场,表情轻蔑,环视一圈后,落在徐承身旁,嗤笑道:“怎么,这几千年过去,魔道七圣换成了一群魔道七虫?”
此言一出,七圣的表情还没怎么变化,那些下属仆人,倒是一个个如踩了尾巴的狗一般,开始狺狺狂吠。
“狂妄老儿,胆敢如此污蔑我家主人?”
“大胆,圣子(圣女)也是尔等能嚼舌的?”
“……”
眼瞅着事态愈演愈烈,一直以和事佬为姿态的煞傲子,在收到门内博识古今的修士传来确切消息之后,居然是直接下到擂台之上,以对阵的姿态,相迎赤荒子。
赤荒子和徐承确实都没有想到,倒是这个看上去最是好欺负的锦圣宗圣子,最先下到场内。
七圣另外几人,也是惊讶为何这个向来只做老油条的煞傲子,倒是最先来挑战场下之人。
却见煞傲子堪堪落地,相执道礼之后,便摆出迎战的起手式,随后在众人的疑惑之中,朗声开口道:“不曾想,我等会元之末的晚辈,今时还能得见会元初,便叱咤仙凡域的两位大前辈,真实何其荣幸。”
听闻此言,不知赤荒子底细的,皆是惊讶万分,而知晓赤荒子的又在疑惑,为何是两位前辈,难道那名使黑烟的,竟也是活了万年?
徐承的表情微微愣住,他以劳魇的外表出现,就是在想大概没人能认出劳魇的底细,毕竟劳魇也还算是正道中人,如今煞傲子言说两位前辈,那岂不是认出了劳魇?
“这可有点难办了……”
煞傲子当然不知其他人心中如何作想,只是自顾自继续说道:“‘天落地陷,荒符赤绝’,如今得见赤荒子前辈仍然有这等威势,不愧我小时候憧憬前辈的英姿。更令我没想到的是,万年前,与赤荒子前辈在幽漠州对峙数百年的劳魇前辈,今时也能重归人间,真是莫大的奇迹……”
徐承见煞傲子果然认出了劳魇的身份,表情很配合地出现一丝僵硬,不过心中已然有一丝决断,就看煞傲子后续的动作,再作如何应对了。
“小儿,你见识不浅,但废话何其多,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赤荒子也心惊此人居然还知道徐承所假扮的劳魇,为了避免煞傲子再有什么惊人言语,便出声打断了他。
可是,煞傲子仿若没有听见一般,丝毫不停地说道:“赤荒子前辈,遁入幽漠州多年,所习也是荒符演变而来的上古道法一脉,不分正魔。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劳魇前辈,从来都是正道修士,所修道法也是为了迷惑魔道,而仿造的黑魇灵炁……
劳魇前辈,你,能解释解释,你们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说话间,煞傲子原本随和的面容变得阴冷,和善虚闭的双眼,也透出噬人的寒意。
在场所有魔道修士,尽皆大惊失色,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寂静无声,就连珏瑶和阴梅仙,都有几分惊讶,她们可是没想到徐承居然还能是正道修士。
就在煞傲子欲要再度发难之时,徐承轻拍双手,笑着缓缓开口道:“哈哈哈,赤荒子,我就说你别小看了当今的魔道,你看,他们不还是能认出我来吗?”
赤荒子撇了撇嘴,一言不发。
而徐承则是继续说道:“小子,你是锦圣宗的圣子是吧,不错不错,我生前确实是正道中人,如今依旧用的是生前所创的功法道诀,不过嘛,我夺舍之后,被元一天道的小儿追杀了数年,现在借着和赤荒子一道,暂且不惧那小儿的威风,就想搭一搭魔道的桥,你看怎么样?”
煞傲子听完此言,半晌未有回话,其他魔修也没料到,居然劳魇是以夺舍重生,再配合上这神心外炼的歪门邪术,确实看上去不大像什么正经修士。
突然,煞傲子再度恢复此前的和善表情,恭敬地说道:“既然前辈如此说了,那我也不必再问什么,毕竟还有赤荒子前辈在此,你们两位,都是为地仙遗迹而来吧?”
赤荒子微微点头,徐承则开口道:“十几年前,渊承道人带着一群小屁孩,掀了我在幽漠州的陵墓,又发现我夺舍他人,想要让我就此烟消云散,幸亏我引爆整座大墓,这才勉强逃出。
之后此小儿又诓骗赤荒子,想要以地仙遗迹的信息,换取敕荒符一用,结果赤荒子不愿借出,就和他打上一场,结果两败俱伤而散,其后赤荒子也再无力束缚赤炁沙流,导致幽漠州生灵涂炭。
今时赤荒子只能暂时放弃治理幽漠州,以全胜实力来地仙遗迹寻求突破,顺道也和渊承小儿再决出一个胜负,我就见机搭个便车,给渊承小儿带点麻烦,和你们混个脸熟。”
“渊承道人……谁啊?”
台下有不熟悉正道的人,低声问着身边之人。
“你傻啊,现在谁在用戮魔剑指着咱们。”
“那不是戮魔真人嘛?”
“妈的,他原来叫渊承!”
“哦哦哦,那这两猛人能和戮魔真人打上几场啊,厉害厉害……”
徐承在台上分享他新“编”的故事,他也不知道这些魔修到底能信多少,眼看周遭议论越发激烈,徐承适时收了声,将话语权交回给煞傲子这方,毕竟再多说,就显得更假了。
此时,煞傲子心念和门内负责收集情报的修士相通,核实关于幽漠州的一些情报。
果不其然,东荒城外劳魇陵墓爆炸,赤荒渊破碎,赤炁沙流外泄,都能和徐承所言对上,令煞傲子不免相信其几分。
“嗯,我自是相信两位前辈的,此事我们稍后再议,现下赤荒子前辈说要挑战我魔道七圣,未免有些过于轻视我等,不如由我先打个头阵,前辈可满意?”
“谁来,都行!”
赤荒子不愿和煞傲子扯太多,简短几字后,便再度放出自身灵炁,眼看着就要出手。
煞傲子这边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爽快!”
随后其也放出自身灵魇炁与道台真意,看上去很是尊重赤荒子这位对手,同时他也不忘照顾徐承:“劳魇前辈若是不嫌弃,可以移驾我锦圣宗坐席,以观比试。”
徐承面露笑意,收敛擂台黑烟,朝锦圣宗方向飞去,在铁媚圣女的邀请下,于她身旁的一个坐席坐下。
“那么,赤荒子前辈,请出招吧!”
“哼!”
赤荒子从不自持身份,既然煞傲子求招,那便出招!
只见霎那间,擂台上浮现无数古朴符纸,每一张都镌刻有各异符文,散发恐怖气息。
“小辈,先试试我初登神悟所习得的‘万道符灭阵’吧。”
煞傲子眼见此招,双眼也来了神彩,手上结印翻飞,五行灵炁之光不断涌现,嘴中大呼道:“不胜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