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姥爷眼眶微红,他知道,姐姐亲自教导的孩子自不会差。
三千与舅姥爷聊了许多当年奶奶的事,在舅姥爷的心中,奶奶与她记忆中的不同,她果敢坚毅,敢行常人不敢行之事,敢说常人不敢言之语,她是师家最耀眼的家主。
只是可惜,她爱上了一个人。
一个,她本不该爱上的男人。
自此,光辉蒙尘,谪仙落凡尘。
她如月般皎洁,又似月般柔和,绵绵手腕亦不可逆,那男人却如夏日,灼热,耀眼,无论站在何处都让人无法忽视。
本该是最无交集的可能,可命运却偏偏弄人。
容沛第一次到师家来做客,因是当时师老先生曾在京城时的学生,他带了一篇文章,被师老先生大加赞誉,称他为第一人,而师瑶当时在当地小有名气,颇有些清傲,对此自是不服。
她知师老先生不喜拿文学争论高下,是以私下里约了容沛争辩,她未表明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家境贫寒,但唯爱诗集,是师老先生的学生,听闻他是师老先生最得意的弟子,慕名而来。
师老先生有众多寒门子弟,学费分文不取更是不在少数,对此容沛并未怀疑,两人常为用词用句争论得面红耳赤,又莫名其妙相视而笑,仿若相知相交多年的知己,是以哪怕容沛回京亦常写信往来。
他讶异于师瑶一个女生竟如此博学,对文章有着独特的见解,尤其是师瑶身上那股清傲却不自傲,谦虚却不谦卑的态度深深让容沛为之着迷。
他从未见过这般女子。
师瑶向来有主见,自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便在书信往来中写道:“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当晚容沛便出现在了师瑶的面前。
两人只恨没有早日遇见,平白错过了许多岁月。
年末,容沛到师家为师老先生拜年,儒雅老者旁立着他心心念念想着早日结束宴会去找的女子,负手而立于桃花前,笑意盈盈的外头看着他,模样娇俏。
他这时才知道原来她竟是他最敬爱的老师最得意的女儿。
他曾不止一次听过她的名字,大多不是在师老先生的口中,求学时听师哥说过,也曾在那群只知绮丽的学弟口中听过,他下意识得将师老先生那位外人口中容貌清丽才华卓然的女子归类为刻板的形象。
哪知她竟敢大着胆子隐瞒身份与他来往,还在书信中率先表明自己的心意。
他欢喜极了,他爱她的不拘一格,仿佛寻到了世间至宝。
喜悦没有存在太久,他很快便被现实狠狠的打得遍体鳞伤,他的母亲告诉他,已为他定好亲事,只待他退部之后成亲。
对方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轻榕。
他写信回去阻止,但信件沉入海底。
甚至为此他还差点将师瑶害得无家可归。
那封她表明心意的信件被她母亲拿来指责她勾引别人的夫婿。
师老先生气得一病不起,他再也无颜见她。
春去秋来,转眼四季已过,他拗不过家里,他母亲拿师瑶性命威胁他,他只能服从,娶了轻榕。
他曾写过一封信给师瑶,未曾得到过回信。
后,战乱,他与她失去联系五载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