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谢我,钱的事我会想办法,你再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三千拉着她的手说道。
蒋玲玲点点头,她相信三千,如果连三千都不能信,她大概也没有人可以信了。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三千替她捏了捏被角之后方才出门。
蒋玲玲便拿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
这一次电话终于打通了,是母亲的声音。
母亲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哇地就哭了出来,她几乎不敢想,一向性子软柔的母亲在看到浑身是血的父亲,在得知无钱救治父亲只能等待截肢,看着蒋香梅拿着这事儿谋取利益,女儿的一辈子换一条腿的艰难抉择。
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蒋玲玲就这样静静地听着母亲从声嘶力竭哭到不成声音。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就连抱抱母亲都不能。
“玲玲,别答应你姑姑,你姑姑说什么你都别答应,妈没事,爸也没有事,会好的,一定会好的,会有办法的,你别听你姑姑的。”
如果说刚才的蒋玲玲是烟花燃放过后的天空,更为漆黑的夜,更为孤寂的天空,那么现在她仿佛看到了远处灯塔扫过来的光,昏黄却温暖,指引着她方向。
母亲还不知道她已经见到蒋香梅了,而她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听到了吗,你别听你姑姑的。”
没有听到她的回应,母亲在电话那头有些着急起来。
蒋玲玲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在她的一辈子和父亲的腿之间,她和父亲选择了她的一辈子。
她想,或许她一辈子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吧,她甚至无法理解父母将自己所有的余生都压在自己的孩子身上,而自己则忍受着病痛忍受着一切超乎寻常的苦难过下去。
怎么能做到这样!
怎么可以为她做到这样!
“妈…….”
蒋玲玲想说她都知道了,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截肢,余生都只能轮椅上度过的。
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她都会尝试的。
可是她说不出口。
“妈,能不能让医生先做手术,手术费我和我的同学已经在想办法了。”
母亲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急促,“你知道了?你姑姑去找你了?你千万不要听她的知道吗?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能听知道吗?妈会想办法的,妈会有办法的。”
“妈,医生怎么说?可以先做手术吗?”蒋玲玲再次问道,她必须要控制自己的情绪,母亲的神经已经紧绷到极限,她不能再慌了。
大概是蒋玲玲的声音让母亲紧绷得情绪得到了缓解,母亲终于回答了她的话,“医生已经给你父亲打了止痛针,也输着液,但是如果不交手术费的话她们不会动手术的。”
蒋玲玲几乎不敢想,就那样躺在病房上生命气息一点一点流逝的父亲正在经历怎样的病痛。
她不能慌,她要冷静,千千说她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父亲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妈,你听我说……”
蒋玲玲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有护士的声音传来,“蒋建树的家属在吗?已经收到手术费了,半个小时后准备手术,家属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