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此人乱律,立刻把这崽子就地斩了!立刻,斩了!”瘦脸小吏当即冲奔来的马全大声。
马全扯缰立马,臂扫枪出,那股威势直接将十几个挣脱围上来的乱民逼退:“尔等听着,罪责刑罚,是让尔等改过自新,从新做人,若是再图造反,定斩不饶!”但林怀安已经血气冲涌,如何能忍下?
远处,林秀看到这里,心有不忍,方才那黑脸汉子言之虽过,但也不至于亡命,可是衙役官差却一刀断了他的性命,这使得林秀不忍再看下去,就当他准备离开时,一句怒嚎传入耳中,犹如明镜破碎,让人激灵瞬间。
“造反,造反,我们这些人平白无故造谁的反?你说我们在造谁的反!”林怀安咆哮,马全眉角抽动,臂力释放,长枪即刻如银龙探洞,捅杀上来。
结果身后马蹄嘶鸣,急呼入耳:“马同知,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听闻吼叫,马全心神稍惊,但是气力已出,长枪已至,想回根本来不及,不过林怀安自小练武,有几分反应,即便肩头有木棘刺的伤,倒也躲得利索。
‘唰’的枪尖穿过,将林怀安肩头的麻衣给带出一道撕扯痕,不过林怀安也借此后撤,由于躲闪过急,一时不稳,摔倒在地,见未要其命,马全则快速收回枪刃,回头一看,林秀已至近前,瞧他面红紧促的模样,马全不解:“林同知不是走了?怎的又回来了?”
林秀也不应声,转目扫视眼前,顷刻之后,他将目光锁在那浑身破烂、血迹满脸的倒地少年身上。
“你…你…你是…”
在林秀的颤音之下,林怀安已经认出眼前的甲胄将领,只是他不敢相信,半年前,随大哥一同离去的林氏长家大兄竟然从死途夺生…归来了。
“林秀…你是林秀大兄…”
此言即出,林秀当即奔下马来,一个箭步冲上,将林怀安从地拉起:“怀安,你真的是怀安…”
言未尽出,泪痕已经落,林怀安看着林秀刚毅棱角却有略带沧桑的脸颊,内心积攒已久的苦楚当即伴随泪水喷薄落下。
“大兄,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娘…我妹子…她们…”林怀安哭泣紧抱,让林秀心痛,此时,马全已经明白事况,他回身冲那瘦脸小吏低声:“此人罪责深重,由我哨骑营监管,你可明白!”
瘦脸小吏早已瞧清眼下境况,岂能拒绝,当即扶手擦额,抹去汗水:“校尉请便,我等明白!”
旋即,马全来至林秀身后,其它哨骑弟兄分列队压上去,将那些等候定罪的乱民轰回队列。
“林同知,此处不宜说话,尽可离开!”说着,马全眨眼,林秀当即松开林怀安,就在林怀安茫然哭泣时,两个哨骑上来,略微粗暴的将林怀安押下拖走。
林秀翻身上马,冲马全一礼:“同知,谢了!”
离开空栏地,林秀与马全转入街边的疲倦小巷,大约半刻之后,几个哨骑压着林怀安进来。
余五冲马全道:“校尉,已经绕了三道街,应该无人看到了!”
马全点头,示意余五等人离开,至此,林秀再度言谢,马全倒是冲林怀安沉声:“小子,你命大,若非林同知,你已经死在我的枪下!”
林怀安目红带泪,似有浊气于胸,马全也懒得与其多言,转身离开,剩下二人,林秀才急问:“你娘亲与妹子怎么了?我爹娘与你家一起么?他们在哪?”
林怀安哽咽抹泪:“大兄,我不知道,之前娘亲和林三伯、三婶娘都在城北商栅栏里,后来发生民乱街斗,就冲散了,我也被抓了!”
“该死的!”林秀怒骂一声,当即一拳砸在巷墙上:“不行,必须快些!”话落,林秀上马,带着林怀安向城外轻骑营奔去。
行营官邸旁的大院子,元氏房门里。
“四弟妹,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林中涣问道,面前,元氏红着眼睛坐于卧榻上,任由林中涣数次发问,她都低头不语,身旁,林曦玥紧紧依偎。
“四弟妹,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但也紧急,再者说,这也是咱们曦玥的福分,眼下北地破败,缺衣少粮,若是她进了府丞家中,至少衣食无忧,再有就是咱们怀安侄儿的事不能再延误了,今日,我听闻都司那群人已经开始给当日街斗的乱民定罪了!”
林中道此言一出,元氏惊慌,那牟子似有泪出,结果还未出声,林曦玥已经红着眼睛道:“娘,要么我去吧…二哥那日还受了伤…得赶紧救出来…”
听到这,林中涣、林中道二人相视一看,当即差家丁上前,为林曦玥梳妆更衣,元氏望着离开的女儿,宛若心头插刀,让她碎魂。
“四弟妹,我们这就去了,想来估计,不出一两日,怀安侄儿就能回来!”
林中道兄弟二人刚走,张氏推着林懋进来,张氏看着元氏泪眼朦胧,急声:“妹子,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姐姐,曦玥怎么和那帮老畜生在一块,他们要带曦玥去哪?”
如此直问让元氏再也忍不下,哭出声来:“姐,三哥,我真没办法了,再不救怀安,他就要没命了…”
临城西仓,看着一辆辆装满粮草的车架向外走去,姚启圣的心在滴血,于海龙侍奉一旁,小声安慰:“大人,别这般模样,否则让骁武皇的人知道,还以为我们小气!”
“十万石粮食啊…临城治下一年丰运才能收到多少,唉…那些天杀的蛮子,简直把我给抢干净了…”姚启圣叹息,当最后百辆辆车离开西仓,库兵关下仓门后,马钟、蒋赣出来,道:“大人,十万石粮草已经运查完毕,接下来做什么?”
“接下来回府,安置十几万百姓!”说完,姚启圣想到什么,道:“于海龙,你带些犒军酒水前去面见耿廖,十几万百姓的安置,需要他们派些兵马协助,对了,不要林秀那般将士,北地的人,北地魂,看不得自己血脉贫人受苦,可是我真的没有足够的存粮供给了!”
话落,姚启圣就似老了十岁,于海龙点头明白,转身去安排事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