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7点25分。
或许是因为昨夜的那床被褥,当波本醒来时,只觉得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有些无力而已。
想来只要吃过早餐后,情况应该就会好上不少。
而当他醒来后,才发现冬与黑麦都不见了。想来是因为起得早的缘故,已经去餐室吃早餐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也快去吧。
这样想着,波本便没有过多赖床的,从温暖的被窝中起身。
将床铺整理好,并将被褥折叠放在一旁后,方才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可令人诧异是——
当自己刚拉开大门的那一刻,便见着了坐在前面的小庭院中,坐在地上,将头埋进自己双膝间的黑麦。
这是什么情况?
波本有些疑惑,便唤了一声黑麦的名字。
而闻声后的黑麦,似乎下意识的,就回过了头去,循声望向了他——
“噗嗤!”
波本忍不住,笑出了声。
毕竟,任谁看见一个原本好生生的人,被画上了拙劣的熊猫妆容时,都会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即便是熬了一个通宵,也不可能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吧?
“别笑了……”
黑麦的脸似乎更黑了一些。
这玩意,也不知道到底用了什么东西,竟然用清水根本洗不掉!
顶着这副妆容,让自己怎么出去啊!
“抱歉……咳咳。”
波本连忙轻咳了一声,强忍住自己的笑意,以免因此同对方结下梁子。
毕竟,若是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让对方记恨上自己,从而暗中给自己使绊子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竭力平复好情绪后,波本方才明知故问道:
“黑麦,你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见昨晚月亮太好看,所以一直待在庭院中吧?”
“你觉得呢?”
他扭过了头去,不愿看向波本。
只觉得那家伙,是在故意揶揄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脖子上的项圈限制住了自己的行动,自己一定会叫那家伙好看的!
而这次的“那家伙”,并非是指“波本”,而是冬。
作为惩罚,自然得让黑麦先顶着那样的妆容,扮演一段时间的“熊猫”了。
不过,所使用的材料,清水虽无法洗净,但用卸妆水是绝对可以的。
这种情况下,自然找贝尔摩德,或是基安蒂,就能借来。
前提是,彼此间要有一定关系基础。
否则平白无故的,对方为何帮你?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女性有卸妆水这个神奇的东西存在。
黑麦顿时就觉得,波本这家伙,怎么今天怎么看,怎么顺眼呢?
他当即又回过了头去,叫住了正欲离开的波本,请求道——
“能帮我向贝尔摩德,借一下卸妆水吗?”
闻言,波本顿住了脚步。
随即转身望向了黑麦,态度很是坚决地回应道:“不能。”
“为什么?”
一听这话,黑麦自然是顺着话题问了下去。
好歹自己对他,也有“一被之恩”,竟然如此“忘恩负义”?
“那你是为什么觉得,我能找贝尔摩德借到卸妆水呢?”
波本反问了他。
难道就因为,贝尔摩德那个女人之前的一番话,从而断定了他们之间,已经到了某种“同事之上”的地步?
怎么可能真有那么要好!
“这……”
黑麦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哑然了。
他似乎突然反应了过来,自己与波本之间,除了那“一被之恩”外,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除此之外,顶多就是“难兄难弟”的关系。
而今,自己方才提出那样的请求,在对方心里,自然是格外抗拒的。
虽说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但黑麦也是个聪明人,自然没有再就那个话题继续下去了。
算了……
等到某人心情转换好后,说不定就会主动给自己送来卸妆水了。
“算了,波本,你走吧。”
黑麦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争取不让自己的泪水留下。
他长叹了一口气,很是消沉落寞的说道:
“你走吧,我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
“……”
波本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直至一阵冷风吹过,拉回了黑麦的思绪。
当他转身往后一看时,发现波本那厮,不知何时已经悄声无息的离开了。
倒是有另一个,自己想见又不想见的人,出现在了走廊上。
他就站在那里,神色漠然的凝视着自己。
仿佛透过自己的存在,欣赏着庭院中的雪景,想象着来年春天的樱花纷纷。
“……黑麦。”
半响后,那个人终于开口了。
所说出口的话,依然是那样难以让人心生好感。甚至让人觉得,他是来故意看自己笑话的。
虽然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算是自己。
“——我真的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失败的卧底。”
这是冬枣接下来,所说出口的话。
像是对于方才那一幕的评价般。
“所以呢?算是你的恶趣味吗?明明知晓了他人的卧底身份,却不进行任何‘处理’,而是任由其继续活着,然后以此为乐……真是扭曲的心理。”
黑麦不甘认输,自然起身这样回应了对方。
给他所给出的评价,是言简意赅的“扭曲”二字,将其形容得很是彻底。
“组织在你们身上,也是投入了时间、精力,以及金钱的。
更何况,即便是将你们这些卧底,通通处理掉,情报机构也会派来新的卧底,会更加小心谨慎许多。
这样一来,想要分辨出究竟是卧底,还是忠臣,自然就变得棘手了许多。
你难道不知道‘物尽其用’的道理吗?
在我看来,将你们这些本就优秀的人力,加以利用,为组织的未来出力,才是最佳的手段。如果动不动就将卧底杀掉,也太浪费大家的付出了。”
冬枣说着,朝着黑麦走去。
而黑麦并没有任何躲闪,只是乖乖站在原地,等待对方给自己解除现在的“惩罚”。
因为他已经注意到,对方手中拿着的卸妆棉,以及卸妆水了。
虽然自己不擅长化妆,但好歹前女友“茱蒂”,总是会带妆上班。
于是,在两人同居的日子里,自然对一些化妆品的名字,有过初步了解。
“……所以,这才是你放任卧底,继续存在的理由吗?”
黑麦顺势问了下去。
许是因为对方的坦然,让自己也变得格外坦率了起来。
也或许,还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倒也不尽然。至少对于你,是个例外。”
“我?”
黑麦愣了一下,有些困惑。
就因为自己还欠他钱没还,所以怕自己死了,就没人还债了?
“毕竟,你是赤井务武的儿子。想来,你应该还记得,当时务武对我的称呼……没错。身为爷爷的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孙子下狠手呢?”
冬枣微笑着,一脸纯良无害的表情。
仿佛给对方戴上项圈的那人,并非是自己一般。
“……那能给我解开项圈吗?”
“不能。”
“……”
瞧见对方这样的态度,黑麦明白,自己或许又被戏耍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果然自己的行事,都变得异常被动了吗?
一时间,他深陷在了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