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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外,虎啸越来越近了。随着萧索的秋风带着要席卷一切的威力,震耳欲聋的虎啸声却突然在临近洞口的时候戛然而止。风清扬与白灵对视了一眼,风清扬突然点了一下头。

能将猛虎在瞬间毙命,看来是有高手来了。风清扬心中有些震撼,能够屏气前行到如此近的距离,而自己甚至没有发现,此人的功夫看来非同小可。虽然自信自己也能做到,却也朦胧间感觉到此人的功夫似与自己在仲伯之间。

看了一眼白灵,见她脸色骤然发白,知她心中紧张。猛然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可以应付得了,白灵心中明白,回头望了一眼正依靠在山洞中的轩辕锦鸿,咬了咬牙,用口型示意了“小心”二字,转身回到了洞中,伸手在轩辕锦鸿肩头轻拍了一把。

轩辕锦鸿睁开了双眼,只觉得疲惫不堪。他体力远不及两人强悍,又曾被折磨了一番,方才虽然有发现了秘籍后的狂喜强制支撑着,此时却觉得体力不支。

白灵看了一眼在洞口凝神戒备的风清扬,俯身在轩辕锦鸿耳边说道:“有高手来了,你跟着我走,风清扬给我们断后。不要害怕,尽量轻点,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来。”

轩辕锦鸿心中紧张,扶着山洞上的岩石才勉强站了起来,口中小声说道:“姑娘,我怕是走不动了。是南皇派来捉拿我的人吗?若是南陌离手下的人,只怕我们走不掉的。”

白灵见轩辕锦鸿站立不稳,虽然扶着墙壁,但双腿犹自微微颤抖。心中发急,口中却是小声说道:“别说丧气话,若是走不脱,你就要回到那个见鬼的地方去了。”

轩辕锦鸿吓得浑身一颤,那足以令他睡梦中也惊醒的地方。每一个回忆都是一场噩梦,人的本能是遇到痛苦的时候会躲闪,而他却培养出了迎着疼痛而上的反应。只因为他知道,他越快的承受住,就能越快的结束。

仅仅是看南皇一眼,仅仅是南皇一个抬手的动作,甚至是他咳嗽上一声,自己也会忍不住浑身颤抖,不知道将有什么样的厄运降临。对他的恐惧,轩辕锦鸿已经深入骨髓。

白灵一手搀扶着轩辕锦鸿,长身玉立的少年在她手中,仿佛只有轻飘飘的一团。轩辕锦鸿不由得心生羡慕,这样的功夫,他也期望可以拥有。

他曾经拥有过很多,或者说他本应拥有很多,而现在,他有的只是满身的伤痕,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跌跌撞撞走到了洞口,就看见风清扬全身的衣服似是被风鼓起了一般,明明是避风的洞口,他的衣袖却无风自动。轩辕锦鸿楞了一下,才想到,这大约就是真气了!

白灵带着他才走到洞口,草丛中突然一秉利箭夹着风声直奔白灵的面门,轩辕锦鸿只觉得眼前寒光一现,还来不及反应,就见身旁的风清扬衣袖飞动了起来,迎着箭矢的方向一卷,顿时发出了如同金玉相击般的声响,随即就看到箭矢落在了地上。

轩辕锦鸿惊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坐倒在地,双腿酸软,再也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白灵还想伸手去搀扶他,却听见风清扬冷冷说道:“走不了了,他们不是一个人。你先退回洞中去吧。”

白灵闻言,侧耳静听了一会儿,才说道:“看来山下还有不少人正在围拢过来,听声音似是最前面的已经到了半山腰了。”风清扬却回头看了轩辕锦鸿一眼,说道:“我们带不走他了。”

轩辕锦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身子向前一扑,竟抱住了白灵的脚踝,急切的说道:“别!别!带我走,带我走!我不想回去!”

白灵皱起了眉头,风清扬说的固然是有道理,但见过他满身的鞭痕血污后,她实在是狠不下心来抛下他置之不理。风清扬明显要比白灵理智的多,他沉声说道:“对方至少有三五百人,其中约有十余人是高手,其中只怕还有登峰造极的修为。若是再不走,我们就要一番苦战了。”

幸而对方的目标并非风清扬和白灵二人,若是二人放弃轩辕锦鸿而走,多半不会动用精锐追赶。可若是带着轩辕锦鸿一起,那对方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到时候非但救不了轩辕锦鸿,只怕还要搭上自己。

白灵目露不忍之色,却也知道风清扬所言有理。转瞬想到风清扬另有要务,他自然不肯涉险,光凭自己在众多高手中救下轩辕锦鸿无异于痴人说梦。

白灵咬了咬牙,对轩辕锦鸿说道:“你先忍耐一段时间,等我们办完了事,定然回来救你!”

轩辕锦鸿的双手颤抖着,抓着白灵的脚踝不肯放手。白灵不忍抽出脚来,却见风清扬突然出手如电,一指点向轩辕锦鸿。轩辕锦鸿只觉得浑身一僵,已是动弹不得了。

耳中听得风清扬说道:“半个时辰之后,你就可以行动自如了。倘若今日你身遭不测,异日我为你报仇就是了。”

轩辕锦鸿口不能言,眼中却无声的淌下两行热泪了,他终究是逃不过。

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两个人已经不见的踪影。过了片刻功夫,就有一个声音带着三分鄙夷,七分炫耀的说道:“算这两个人识趣,看到老子们来了,跑得快!”

另一人却冷哼了一声,说道:“休得胡言,方才两人亦是高手。若不是我们人多势众,未必拿得住他们。不过看来他们并不想招惹上什么麻烦,这才走了。”

轩辕锦鸿听着他们一面说着话,一面已经来到了山洞口,拼命想要躲闪,身子却动不得分豪。只见一只穿着皂色软底短靴的脚伸到了自己眼前,抬起自己的下巴来端详了一眼,说道:“果然好容貌,怨不得王上这么放在心上。让咱们来抓拿。”

一面脚上略一用力,轩辕锦鸿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将自己掀翻在了地上。随即就听见来人一声招呼,早有两个兵卒过来将自己驾了起来,连脱带拽的拉着向洞外走去。

山路崎岖不平,地上土坑石块密布,一双腿拖在地上,时不时触碰到石块树枝等物,激起一阵阵的钻心刺骨的痛楚,轩辕锦鸿却似浑然不觉,一双眼麻木无声,头也渐渐垂了下去。

一路上只听的那些人污言秽语不绝于耳,笑骂声,调侃声,直往自己耳中钻来。轩辕锦鸿知道,抓回了自己想来也是大功一件,回去之后,他定然会奖励他们。立了功的人大约总有些兴高采烈。

“这张脸,啧啧,要不是晓得,真以为是个娘们,只怕丽春院的小娘子,都没这般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眼风那么一撇,看得人魂也没。”轩辕锦鸿苦笑了起来,不错,他是有一双如秋波般流转的妙目,仿佛是造物主最精心设计过一般。

如同深潭,如水波,如春日那最动人的涟漪。可就是这样一双眼,却不能换来一点点的怜惜。

麻木的任由他们摆布着,将自己扔到马车之上。坚硬的木板撞击到了后背,刚刚包扎好的伤口被震得裂开了,从里面渗出血来,鼻端闻着血腥的气味,却突然想起束缚在前胸的《宇宙洪荒》。

轩辕锦鸿死气沉沉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生机,求生的本能让他把希望寄托在了这本书上。若是江湖中的谣传是真的,那么他也许可以有一搏的机会。

阵阵的车轮滚动声响了起来,轩辕锦鸿渐渐觉得自己可以动弹了。马车中只有他一个人,并没有人看守,他没有武功,满身是伤,随便一个强壮些的汉子都足以制服他。他们不看守他,多半也是为着,无此必要吧。

轩辕锦鸿慢慢将自己挪动到了车厢的一角,伸手抚住自己胸口的书册。隔着衣服感觉到了自己胸膛内的心跳。他还活着,而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车帘突然被掀开了,一条大汉钻了进来,外面的人哄笑了起来。轩辕锦鸿抬起头来,却只看到一头一脸的毛发,不见面容,似野人一般。

那野人似的汉子对着轩辕锦鸿看了几眼,朝着车厢中吐了一口口水,大声冲着车外嚷道:“妈的,也不过如此吗。老子只当是怎么个绝代佳人呢!竟然让王上如此上心!”

一面说着一面就要离开,轩辕锦鸿却是心中一动,他需要一个契机!强忍着身体的疼痛,他突然对着那野人笑了,如春花之初绽,如秋雨之菲菲。他笑得妩媚动人,倾尽了全部的心力。

大汉似是被这笑容迷了心智,不觉出神了片刻。才圆睁虎目叫了声:“妖孽!”掀开车帘,从车上一跃而下,逃也似的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远去了。

有了这一出插曲,似乎人人都对轩辕锦鸿来了兴致,不时有人挑开帘子看看,是怎么样一个妖孽般的人,要知道这个人可是陛下心心念念的人。

车轮滚滚中,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城中。南皇已然收到了消息,说已经寻回了被人救走了轩辕锦鸿,早已睡下了。他就被安置在了行宫的一件偏殿中,这里向来无人居住,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发霉的潮味。

听到南皇并没有急着虐待自己,轩辕锦鸿深深出了一口气。战事吃紧,对他而言却是好事。至少,能有了片刻的休息。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殿门关了起来。屋中只剩下了轩辕锦鸿一人,守卫都知道规矩,轩辕锦鸿到底是王上的男宠。看看也就罢了,若是同他在一间房中,却是忌讳的。

轩辕锦鸿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手臂往地上一撑,牵动的胸前的鞭伤,忍不住喘了两口粗气。此时却顾不得那么许多,他一鼓作气从地上爬了起来,靠着墙壁坐住,伸手扯开了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的一圈一圈将缠绕在身上的布条取了下来。

随着布条的层层拆去,那寄托了全部希望的几张纸露了出来。轩辕锦鸿将染了自己血迹的书册叼在口中,挣扎着爬到了宫殿中唯一的油灯前。

灯光如豆,要凑得极近,才能看清楚书册上的字。

“老夫生平快意恩仇,从未遭一敌手。如今欲求一势均力敌之人亦不可得,人生逆旅着实寂寞。”轩辕锦鸿心中暗道,此人好大的口气,但转念想到此人但凭借一门功夫,就能让天下武林闻风丧胆,只怕他骄傲的也有几分道理。

接着微弱的灯光,又读了下去,只见那人又写道:“老夫命运多舛,生无传人,惜乎一身盖食神功,通天彻地之能竟无人可传。没思到此,心中凄楚难平。”

原来这位老前辈也有不如意的事?轩辕锦鸿暗暗叹息了一声,随即想到自己若是有这样的神功哪怕找不到传人又能如何?总好过这般任人宰割。

“今录下神功要意,传于后世,若有后辈小子得此神功,既为我门下传人。他日扬名江湖之际,莫忘洒扫祭奠,以慰藉老夫在天之灵。”

若是我果然能有逃出去的那一日,定然为前辈修建祠堂,立下神主,世代供养。轩辕锦鸿心中激动不已,颤抖着手移动书册靠近灯光。

却发现后面竟然没有一个字了。似乎写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轩辕锦鸿急切的翻找着每一页纸张,却发现那些破旧泛黄的书页上,找不到一点墨迹,竟然是一本无字天书!

轩辕锦鸿心中悲苦难耐,只道是自己突然走了好远,却不料想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欢喜。他口中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声,竟从地上一跃而起,不断向着空气中踢打,宣泄着心中的怒火。

对着空气一阵乱踢乱打,口中如同疯魔般的叫骂了半晌。直到全身的节骨都疼得忍耐不住,汗水渗透进了伤口中,如同被千万只蜜蜂一起叮咬般痛楚,才霍然倒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难道我一生就是如此了吗?逃不出去,练不成武功,日日就在这样的折磨和屈辱中度日?轩辕锦鸿又哭又笑,看着大殿中高高在上的房梁,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的布条。

不如,死了吧……

轩辕锦鸿从地上慢慢爬起身来,捡起布条,寻找可以上吊的地方,走了几步,就觉得脚下发出了一声脆响,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踩在了书页之上。

就是我死了,也不能让这东西留下来。轩辕锦鸿心中发狠,拿起书页放到油灯上去烧。却突然发现纸上在被火苗点燃的瞬间,显出了字迹来。

轩辕锦鸿连忙凑了过去,只见上面写道:“此神功虽则威力无穷,却也遗毒甚深,修习者往往九死一生,一时不慎就会损毁性命。老夫亦不知是否当让此神功绝世。”

轩辕锦鸿苦笑,他本就是不想活下去的人了,有什么关系?若是修习至少还有一线生机。那纸张似是特殊材料所制,字迹才一显出,就随即变成了黑色,真如昙花之一线。轩辕锦鸿不敢才有丝毫分神,全神贯注的看起书册中的文字来。

只见书页上写道:“第一步,坐功,意守丹田,如深渊,如山谷,空无一物,方纳百川……”轩辕锦鸿不解其意,却也顾不得思索,只是调动全部精神尽力记下书中每一个文字。

书页烧的极快,一页烧完,轩辕锦鸿连忙坐在地上,闭目默默背诵了一遍,只觉得一股极微弱的气息在丹田中升腾了起来。不经自言自语道:“这位前辈说人生而有真气在体内,可惜世人不知,反而求助于外,因此进境才会如此缓慢。难道这感觉就是真气?”

此时却也顾不得多想,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见自己已经背过了第一页,当下就取过第二页照样烧了起来。

这《宇宙洪荒》在江湖中早已经没有了传人,所有的线索都在这一本书上。纵然有人曾经得到过它,也莫不是穷经皓首,断然不敢有丝毫损毁,更不要说将书烧掉了。所以虽然经过了几代传承,亦是无人可解。

偏偏遇到了轩辕锦鸿早存了死志,这才将书烧掉。而那位前辈所录的文字,也就因此而浮现了出来。也许正应了否极泰来这句话。

第二页纸燃烧着了,开头的第一句话就让轩辕锦鸿大吃了一惊,只见上面写道:“若第一步修习后半个时辰之内不用化功之法,则有生命之忧。”

寻常人若是时间充足,自然会先烧了一页背诵过,抄录下来,修习完成了,这才会去看第二页。又怎么会如同轩辕锦鸿一般时间紧迫,立刻就要翻看。

若是在迟一步,今晚就丧命于此了。轩辕锦鸿后背上都忍不住出了一层冷汗。当下按照书中所讲的化功之法将自己身上刚刚出现的一丝微弱气脉尽数化去。

轩辕锦鸿花了整整一夜的功夫,才将一本书都背诵了下来。长长出了口气,才发现自己的汗水已经打湿了衣裳,整个人如同从水中刚捞出来一般。

精神却是好得惊人,甚至连身上的鞭痕都出现了轻微愈合的迹象。轩辕锦鸿扯开自己的衣领反复看了看,按照他的经验,起码要三四日的功夫才能够到如此,可距离昨日受鞭才不过一夜的功夫,竟然就已经不再出血了。

暗想着书中所说的,功力化去后会滋养皮肤,愈合外伤,看来是真的。不由得对这本书的信心更增加了几分。才要坐在地上按照书中所讲用功修行,却见殿外隐隐透出一丝光亮,雄鸡高唱,不知不觉见天已破晓了。

轩辕锦鸿不由得心中一紧,天亮了。他的苦难开始了。没有如同往常一般认命的躺下,轩辕锦鸿绷直了脊背,心中不断默默念诵着神功中的字句,直到自己将每一个字都记在了心中,这才放松了下来,瘫软在了地上。

刚刚躺平身子,突听的殿门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轩辕锦鸿微微一皱眉,他竟然听得出那脚步声中轻微的区别,最前面一人的脚步铿锵有力,似是带着怒气,后面跟着的人脚步虽也快,却听得出踢踢踏踏之声,显然精神比第一人要差了很好。

难道这就是方才风清扬和白灵分辨来人武功高低的依仗?轩辕锦鸿正自疑惑,却看见殿门突然打开了。南皇那一张满是怒气的脸出现在了殿门外。

轩辕锦鸿浑身一震,在多年养成的习惯驱使之下翻身从地上爬起,俯身拜倒。光洁的额头贴到了地面,一阵冰凉的感觉传遍了全身。深秋季节,这样阴冷的大殿,终年不见阳光,只有一身薄衣的他,却丝毫不觉得冷,唯有额头上出来的冰凉,提醒着他自己这幅身体的变化。

才不过一夜的功夫,轩辕锦鸿心中叹了一声。怪不得那位前辈敢说纵横天下不曾有过敌手这样的话了。正想着,却突然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一双绣了金龙滕云的软靴停在了轩辕锦鸿的身前。

南皇俯视着身前那个姿态恭顺的人,嘴角牵动出一抹残忍的笑容。他声音清冷,虽是语调不高,却比秋日的寒风吹在身上更为冷冽:“昨日劫走你的是些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带你走?”

轩辕锦鸿将头紧紧贴在地上,那居高临下的声音中含着让他战栗不已的恐惧。他略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奴……奴不知道。”

“不知道?”南皇的脸色更加阴郁了几分,声音中似是包含了冰霜一般,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是不知道还是故意隐瞒?”

轩辕锦鸿本就惨白的脸上,又渗出了汗珠来,他不由自主的身子抖了抖,颤声刚要回答,却听见头顶上的声音又一次传了下来,“那不妨做些你知道的事吧。”

轩辕锦鸿的紧紧闭上了双眼,无论多少次,他永远都无法习惯。

一只强壮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长发,只觉得自己的头被瞬间揪了起来。很快,身上的衣服随着布料的刺啦声已经碎成了几块,赤裸的身体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南皇习惯性的想要将他掀翻在地,目光触及他身上的鞭痕,却是一怔,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伸手抚上他的伤痕,嫣红色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还带着轻微的颜色。

南皇笑了起来,笑容虽停留在脸上,眼中却依然是一片阴霾。他冷冷得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轩辕锦鸿,口中的话语如同钢刀般尖利,“看来这个你不知道的人,竟然舍得耗费内力给你疗伤啊?”

他自然知道轩辕锦鸿没有武功,伤口能够快速的愈合到这个程度,却只有内力能够做到。本来相信轩辕锦鸿所言的不知道。此时却又升起了疑惑。

他一把将轩辕锦鸿掀翻在地,伸脚踏上他的脖颈,脚下微微用力,就看见轩辕锦鸿的脸色涨得血红。双手不断在地上抓挠着,却不敢去触碰自己踩下去的脚。

随身的长鞭抖出,用力一甩,在空中抖出了一个鞭花,清脆的破风声听得轩辕锦鸿眼泪溢了出来。

暴烈的皮鞭如同暴风骤雨席卷而来,落下去就激起红色的血花,旧伤上又添加了一层新伤,让轩辕锦鸿疼得恨不得就地翻滚躲闪。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被紧紧踩住脖颈的靴子憋住了,涨红了脸,下唇被自己咬到几乎要撕裂了。

轩辕锦鸿只觉得大脑中开始响起了嗡嗡声,意识渐渐变得有些模糊,眼中泛起一片血红之色。朦胧中突然感觉到踩在自己脖颈上的脚松了开来,连忙狠狠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可不过片刻功夫,那只绣了金龙滕云的短靴就又一次踩落了下来。

不能呼吸的痛苦,皮鞭落在身体上的剧痛。不知道反复了多久,轩辕锦鸿终于觉得自己如同所有的力道都被抽空了。甚至连指尖都动不得分豪。

一只健壮有力的大手突然擒住了他的长发,将他从地上一把拽了起来。南皇竟然蹲下了身来,口中温热的气息粗重的喷在轩辕锦鸿的脸上。

他捏住他的下巴,似乎要将那块骨头捏得粉碎一般。喘着粗气的声音响起,“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无论是死了还是活着,你都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你听懂了没有?”

滚烫的双唇贴上了他冰冷的唇瓣,他想要挣扎,却浑身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只能任由他吮吸着,啃咬着,那霸道而疯狂的气息包裹住了轩辕锦鸿,狠狠得啃噬着。

南皇霸道的压榨着眼前这幅身躯,似乎想将他全部吞入口中。捏着轩辕锦鸿下巴的手也松了开来,转而掐住了他的脖子。没有一丝遮掩的身体上又一次遍布的血痕,这场景似是激发了南皇心中潜藏着的全部兽欲。

他手上不管不顾的持续增加着力道,直到轩辕锦鸿在他手中彻底失去了意识,这才松开了手。站起身来,看着脚下又一次如同破布娃娃一般的身体。皱了皱眉,抬腿走去了宫殿中。

轩辕锦鸿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浑身上下又一次充满了熟悉的疼痛感,他用双臂支撑着身体,慢慢爬到了角落中,蜷缩起身体靠在冰冷的墙上,抬起手想要把披散在眼前的头发掠到脑后,牵动伤口的疼痛却突然激起了一股微弱的暖流。

轩辕锦鸿一怔,停了手,那暖流却也消失不见了。他疑惑的再一次抬手时,却又重新出现了。轩辕锦鸿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然而直觉却告诉他,这可能是一件好事。

他深深呼吸了几次,强忍着胸口传来的剧痛又一次举起了手臂,慢慢感觉着那股微弱的暖流,按照自己背诵过的功法试图引导它进入自己的丹田之中。

那气息如同有生命一般,按照轩辕锦鸿的指引在他体内运行着。可惜每移动一分就减弱一分,至到了胸口处,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轩辕锦鸿叹了口气,知道此事想来也急不得,却突然发现刚才气息经过之处的鞭伤都停止了出血。自己修炼的内息是在给自己疗伤所以才损耗了?

闭上眼睛缓缓回忆了今天发生的事,是挨打后自己昏迷了过去,才出现了刚才那微弱的内息。难道是在挨打中修炼出来的?

轩辕锦鸿扶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尝试着活动自己的身体,却发现再也不到了内息的存在。唯一能够解释得通的,就是在挨打中他的身体自然而然会与之对抗,因此上内息才出现了。

可如此出现的内息只有如此微弱的一点,连治疗伤口也不够用,更别提能有多余的让他练习第二步的散功了。叹了口气,缓缓坐回到了地上。轩辕锦鸿盘膝而坐,双手放在膝盖上,按照书中所教授的法子调整起呼吸来。

渐渐感觉到心神平静了下来,用意念守住了丹田,口中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就觉得丹田处突然一跳,一团如同绿豆小大的内息竟然被清晰的感觉到了。

轩辕锦鸿心中一阵激动,平稳了呼吸想让这枚绿豆大小的内息在自己的经脉中缓缓游走。却不料那内息刚刚移出丹田突得化作几股微弱的气流又一次缓缓减弱,似是要与方才一般消失个干干净净。

轩辕锦鸿心中大惊,连忙向着丹田收拢,却哪里还控制得住,只觉得一股血气在胸中翻涌,莫名其妙出现在丹田中的内息,又莫名其妙散了个干干净净。

轩辕锦鸿无奈的睁开了双眼,却突然发现门外竟然是天方破晓,与他而言,不过是片刻的功夫,谁知道竟然过去了整整一夜。

从地上站起身来,突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气,再不复昨日蹒跚形状。走了几步,肚子中就咕噜噜响起一串叫声来,觉得饥饿了起来。几步走到殿门口,将殿门拉开一条小缝,果然看见门外放着一个红漆的托盘,里面放了半碗薄粥和一个拳头大小黑乎乎的团子。

从门缝中伸出手去,先拿起那个团子,三两口吞了下去。又端了粥来喝下,冰凉的粥顺着口腔滑落在胃中,激得全身都打了个寒颤。

不知是否是因为修习的缘故,粗粝的食物下肚,没有一点饱的感觉。正向外张望着,看能不能求谁给自己再弄些吃的来,却突然间看见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在殿外走了过去,身穿侍卫的服饰,却在袖口处用银线滚了一道边。

这是南陌离的手下,据说个个都是高手。轩辕锦鸿虽然不知道武功应该如何评论,却曾经见过他们飞檐走壁亦是如履平地。绝非平常人可及。

他不知从哪里升起一股勇气,竟然出声喊道:“这位大哥,这位大哥……”

那人停住了脚步,眯起眼睛来,转头看了一眼从门缝中伸出一只手的轩辕锦鸿来。眉头皱了皱冷哼了一声就要离开,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左右张望了张望,转身向着轩辕锦鸿的方向走了过来。

轩辕锦鸿正要出声哀求他给自己弄点吃的,却突然看见那大汉目中露出凶狠的光芒来。几步走了过来,出手如电,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口中恶狠狠说道:“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昨日人多眼杂,拿你没法子。今日你竟敢招呼爷爷?”

一面说着,一面手中用力,直捏的轩辕锦鸿如同手臂断裂一般疼痛异常,绕是他忍耐过各样的疼痛,此时也不由得叫出了声来。

那大汉咬着牙,眼中一片血红之色,低声说道:“今日我替王上除了你这妖孽去,也让王上安心战事,休要在你这贱人身上损耗我等的功力。昨日为了擒你回来,竟然出动了我满城兵力,小子,就凭这一条,一个妖魅惑主的罪名,你就该死!”

轩辕锦鸿徒劳得想要拽会自己的手臂,却只觉得犹如被一把铁钳牢牢夹住,哪里还能动弹分豪。突然一股更为剧烈的阵痛传来,耳中听的咔嚓一声,显然是自己腕骨断裂之声。

可随着腕骨的断裂声,一股绵绵不绝的醇厚内力竟然从手腕上内关穴中奔涌而入。轩辕锦鸿一惊,突觉得自己的被折断的手腕似是疼痛锐减,突然福至心灵,引导起进入自己体内的内力源源不绝向着丹田而来。

那大汉睚眦剧裂,长大了嘴似是想要喊叫,却如同一条让扔上了案的鱼一般,只看见一张嘴开开合合,却听不到半点声音从他口中发出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内力竟然如同被吸引住了一般,顺着手臂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汉心中惊惧异常,口中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觉得自己的手掌似与轩辕锦鸿的手腕粘连在了一起一般,无论如何竟都无法甩脱。他双眼紧紧盯着轩辕锦鸿,眼中渐渐泛起一抹血色来。

轩辕锦鸿却无暇看他,他只觉得一股温润浑厚的内力顺着内关穴涌入了体内。开始还觉得甚是舒服,如同浑身沐浴在一片温暖的泉水之中,可随着内力源源不断的涌入。温度也在逐渐升高,此时已觉得浑身如同坐与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

轩辕锦鸿拼命想要撤回自己的手腕,无奈被大汉牢牢攥住,挣脱不开。经脉内的气息已失去了引导,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胸口处如同被放置了滚烫的一块火炭,几乎全身的血液都被烧得翻滚了起来。

大汉浑身动弹不得,如同木偶一般任由轩辕锦鸿予取予求的吸食着内力,不过片刻功夫,就双眼一番,昏死了过去。轩辕锦鸿却依旧在承受着烈火炼狱般的煎熬,渐渐觉得口干舌燥,再无力承受下去,跪倒在地身子重重向前一栽,额角磕在了门框之上。

一阵疼痛袭来,轩辕锦鸿觉得神志一清。他心中明白,自己若是不能摆脱如此局面,那大汉身体中的内力足以将自己活活烧死。当下趁着这心智清明的一瞬间,狠了狠心重重咬住自己的舌尖,一用力,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直冲大脑。

心中如同电光火石般念头飞转,轩辕锦鸿咬牙运起散功诀将全身的内息强行逼出体外。

烧灼感更为强烈的起来,身体的温度不断升高,连从体内奔涌而出的汗水都来不及形成水珠,就被滚烫的身体蒸发成了一团白色的雾气。

轩辕锦鸿如同身在白云迷雾中一般,被汗水蒸发成的雾气笼罩着。不知过了多久,才觉得手上一松,滚滚不绝的内息终是停住了。

轩辕锦鸿紧紧咬住牙关,驱使着体内翻腾滚动的真气从七经八络中向体外逼出。只觉得如同内力化去的却是极慢,远不似自己丹田中如同绿豆般大小的内息。

他强自忍耐支撑着,只觉得全身力道都用尽了,却还是抵抗不住,终于失去了意识昏死了过去。

冰凉的水兜头浇了下来,轩辕锦鸿猛得一惊,睁开了双眼。一道鞭影披头抽了下来,他下意识的伸手一挡,却发现四肢酸软无力,方才还在他体内奔腾的内息散了个干干净净。

“说,到底是谁?竟然能在宫中无声无息的杀掉一个高手,还能从从容容的运功给你疗伤!想不到当今世上还有如此之人物!”

轩辕锦鸿这才发现自己方才被鞭打出的伤痕,竟然好了三四分。带着满心疑惑,轩辕锦鸿紧紧闭上了双唇,蜷缩起了身体,一言不发的任由南皇如同毒蛇般的皮鞭抽打在自己身体上。

大殿外突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王上,齐建木是脱力而死,似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卑职认为此人的功夫可能在我之上。”

南皇停了手,转头看向殿外,声音中含了一丝惊恐,道:“南陌离!你是说那杀人者的功夫在你之上?”

殿外的声音迟疑了片刻,才说道:“正是,齐建木身上并无伤痕,殿外也无力战过的痕迹,却突然死亡。只怕是……”

“什么!?”南皇的声音中带着怒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着实让他有些震怒。

南陌离的声音中含了一丝迷惑,沉吟着说道:“江湖传言曾经有过一种功夫叫做宇宙洪荒,能够吸人的内息。旁人需要休息三十年,五十年的内力。他顷刻间就能吸的干干净净。从齐建木的尸体判断,唯独中了宇宙洪荒之功,才能解释得通。”

南皇闻言心中一震,难道传言中已在江湖中消失了数代的《宇宙洪荒》竟然重现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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