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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吗?”突然强硬的臂弯又将江黎墨生生揽进了怀中。

太紧了!莫说此刻南皇身怀绝世武功,就说是这身强体壮的南皇在瘦弱干瘪的江黎墨面前也是大了好几个,这便是江黎墨无论如何都推不开的了。

好吧好吧,原来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也有这样别扭的时候。

被南皇拥在怀中,他的下颚被迫高高昂起,看着头顶上岩洞水珠滴答……他的双手具足无措,竟不知安放于何处。

南皇突然放开了江黎墨,江黎墨又是一阵惊慌失措,双眼依旧无神,“怎……怎么了?”

他现在这小心脏啊,可便是如何也承认不了任何的一丁点的波澜了。最可恶的不如是马王了,居然将他推入了火坑,现在他们定是在军营内逍遥自在,把酒言欢……毕竟,南皇收到重挫,堂堂叱咤周边诸国的枭雄南皇,此刻也委居这岩洞里。

江黎墨在心中又是腹诽又是扼腕又是叹惋,落在南皇的眼中便是另外一般模样。

“小林儿,你是否觉得皇兄不再厉害,让你委屈于此处,在你心中皇兄再也不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了?不愿意跟皇兄我再待在一起了!嗯?”南皇死死撰着江黎墨瘦弱的小胳膊,紧张地问。

他南国南皇可以俯瞰众人,也可被打压于尘埃……这些他都无所谓,可是他心尖上的人,他的御敌小林儿却不可以看到他半分的落魄、凄凉,在他心中他一定要是这世上最顶天立地之人。

——当然,当然不愿意了,还需要想吗?

江黎墨心中为难,眼前这本该凶狠残辣的南皇却“入戏”如此之深?可真真是为难了他这个厨子了啊?

但这话他却是半点不敢说出来的,不然他相信这南国的南皇撕烂他的嘴巴也并非不可能。

干咳了一声,江黎墨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轻松,虚虚晃荡了两下白皙如葱的手腕,扯着笑道,“怎么会呢?”

肚子却在此刻咕噜咕噜地叫唤了起来,难堪涌上了脸皮子。此刻明明这般紧张,他可是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肚子却叫唤出了声。

他肯定的答案瞬间让南皇大为欣喜,迅速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握住他的手腕便勾唇愉悦道,“小林儿,可是肚子饿了,皇兄这便是为你寻吃的去!”

“不不不,岂可麻烦您呢!”

江黎墨的心中却是五味杂谈,湿漉漉的吻落在脸上的那一刻,他似觉屁股下面千万只蚂蚁在乱窜,差点让他惊的也跟着弹跳而起。他可是男人啊?纯男人?可现在居然被……

胸口憋着一股子气差点就要破口大骂起来,却看到这狠辣的南皇跟一寻着情爱的小男孩一般,他心中却又一次不落忍了起来,生生将这股子的怨气给吞咽了下去。

“小林儿,你要记得,我不会让你跟我吃半分苦楚!你是我此生唯一想要珍惜的人!”南皇的手抚上江黎墨的脸颊,阴郁的眸子之中闪出深情。

若是真陈林在眼前看到这般的南皇,定是会心中软化成水吧?可惜他终究不是。

眼前一道黑影倏忽闪过,南皇便已离开了岩洞。

江黎墨心中大喜,看来他是真的去寻吃的去了,现在不走何时走呢?江黎墨撩起这衣垂下摆磕磕碰碰的来到了这岩洞的门口,草芥滚石便哗啦啦地往下掉。

天哪!江黎墨差点惊呼出声。

之前溜出来,天色还不如现在这般清朗,居然没发现这下面哪里有路,分明是悬崖峭壁,刚才若不是南皇将他半路劫了去,他那一脚踩空岂不是就掉下去了?粉身碎骨,估计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心头犹悸,江黎墨使劲地拍着自己的胸口,眼花心慌。

虽心中郁闷,却只能退回到了岩洞之中,一屁股坐在了潮湿的石凳上,

这南皇分明就是断了她离开的路嘛!这下他是想逃,看来除了是插翅,便……别无他法了。

一行人无功而返,却也不是没有收获。

营帐内,杨楚若仔细地瞧着风清扬,风清扬被杨楚若看的有些不自然,白皙俊秀的脸上却染上了嫣红。

刚才情急之下的一声“娘亲”此刻居然羞于说出来了,这或许便是近乡情怯吧。

一行人都将空间留给了这十多年未见的母子两人,纷纷识趣各做各的去了,营帐内登时便安静了下来。

杨楚若一直端坐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风清扬,似是要将这十几年的光景都在这一刻给看回来。

“清扬,你居然这么大了?”这十年她带着仇恨上路,一路杀伐,就是为了死去的人寻个公道,她在心中早已认定风清扬已死,可是现在他突然就这样完好的站在了她的眼前,器宇轩昂,面若冠玉……那种感觉就仿佛一块干涸的土地上突然盛开出美丽的花朵。

兰陵台里那些阴暗琐碎的日子似乎又在眼前回现,她的心头又是一阵刺痛,目光缓缓移动到风清扬空空洞洞的右肩,那里空无一物,早已在十年前便在猎手场内被野兽一口吞食。

一声悲痛之声从杨楚若的胸腔内发泄出来,“对不起,是娘亲对不起你……”她的指尖轻颤抚上了风清扬的断臂,哆哆嗦嗦,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娘亲,裳儿不怪你,您已为护我周全做出太多的牺牲!”风清扬的矜持与羞怯在杨楚若泪流满面的这一刻悉数爆发出来,他单臂揽住了杨楚若。

多年来,经历过最这世间最残酷的对待,她早已从容冷静对待一切,却在这一刻濒临爆发,清冷如她竟也哭的跟一孩子似的。

风清扬咬唇隐忍不发,十年前,娘亲悉心呵护,永远用孱弱的身子挡在他身前,那么,余生,他便要护娘前左右,一生免受娘亲受到伤害。

“裳儿!裳儿……裳儿……”这个名字一度是她心中的禁忌,不可提,不能想,不可触碰……不然她的内心便会鲜血淋漓。

现在,她要将这十年的光景一声声的给唤回来。

“娘亲,我在,我在……”知杨楚若这多年来受到的折磨和痛楚,风清扬握住杨楚若肩膀的手臂也青筋毕露,一行清泪从脸颊上落了下来。

“裳儿,莫要再离开娘亲了,娘亲不能再一次让你从我身边离开!”挂着泪,清艳的脸上流露出悲恸与疼惜。

杨楚若伸出手摸着风清扬稍显稚嫩的面庞,不舍撒手。

“娘亲,您让裳儿好找,既然寻到了您,裳儿便会伴您左右,不再离开你!”风清扬不忍杨楚若再伤心难受,虽然才是十几岁的稚嫩面庞,但眉骨之间却刚毅坚定,透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稳重。

如此这般更是让杨楚若心痛难耐,“这些年来是不是过得异常辛苦!?”

是啊?怎么会不艰难呢?无父无母,朝不保夕,忍饥挨饿,断臂无依……

可是风清扬却含着泪水猛地摇头,“不会,裳儿过的很好,娘亲莫要担心。”

杨楚若岂会相信,可她却问不出风清扬这些年是如何活下来,如何在这人世间夹缝之中生存了下来……这些她居然不敢知道,这是她的孩儿啊,无亲无故的该过的有多艰难,她无需知道,便能想象得到。

脚步声打断了泪水涟涟的两人。

“吃点东西!”楚宇晨知道杨楚若和风清扬多年未见,肯定有很多的话要说。

可是两人已经进去很久了,他不免还是担心,寻了个理由进来看看,果然如他猜想的那般,两人的情绪相当的激动。

杨楚若忙迅速地擦拭了脸上的泪水,顺势也拿出了罗帕擦拭掉了对面风清扬脸上的泪水,方才想起来已经好几个时辰了,两人却也滴水未进。

“是不是饿了,吃点东西吧!”杨楚若笑着说,此刻她温柔如水,与往常的冷艳如冰不可同日而语。

风清扬一抬头便发现楚宇晨也正看着他,他并未曾见过楚宇晨,但这回来的一路上从只言片语之间也知晓了娘亲和这男人之间的关系。

见他对娘亲也是呵护备至,而且在与南皇一站之中,他舍身挡在了娘亲前,便对着男人多了几分的敬重。

点了点头,风清扬左手娴熟的拿起了筷子,看的杨楚若又是眼圈发热,忙闪烁着避开了脸,见楚宇晨只是坐在一旁岩块石凳前,又急着说,“宇晨,坐下来一起吃可好?”

对杨楚若突如其来的温柔楚宇晨向来难以招架,他是吃过才来这边的,此刻杨楚若邀请,他还是点了点头。

杨楚若疾步走了出去,脸上带着喜极而泣的轻松,营帐之内只剩下了楚宇晨和风清扬两人。

“边疆气候寒冷,喝点酒暖暖身子!”楚宇晨做出倒酒的姿态,并不是征求风清扬的同意。

风清扬看着楚宇晨将一个青瓷小杯递到了他的面前,微微敛眉,绕过了楚宇晨手中的那精致小杯,径直端过了楚宇晨面前摆放的大罐酸梅烈酒,左手轻松托起,一仰头那清澈酒水便顺着咽喉一路下滑,甘冽辛辣。

“好酒!”虽然年纪尚浅,却踏遍多国,尝遍酒水却也由衷地表露出了赞赏。

酒水落了风清扬身前青色罗衫上被氤氲成了深绿色,黑色浓眉,英气蓬发,眉宇之间有杨楚若的几分影子,便就是这几分就让楚宇晨讨厌不起来,也想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

“请!”风清扬喝完之后,又用左手将酒水递到了楚宇晨的面前,举止恣意洒脱。

楚宇晨勾唇一笑,白衫如谪仙之神,也豪爽地从风清扬的手中接过了酒水,就着刚才风清扬饮过的瓶口一口将酒水饮尽,好不恣意。

“爽快!”

风清扬喜悦大赞,心中又对这眼前的男人多了几分好感,“我娘亲果然没看过人!”

楚宇晨愣怔了下,握住酒瓶的手微微一颤,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但旋即就笑了起来,“看来你是认可了我?!”

摇了摇头,风清扬正色道,“不,娘亲的幸福从来都由她自己来把握,别说我这么多年都不在,就算是在,娘亲也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

怎么都难以想象着还是一个刚刚及第的孩子说出来的话,成熟淡然大度……

这果然是杨楚若的孩子,也只有她能生出这样的孩子,楚宇晨心中微微触动,捧着酒瓶又猛地灌了一口酒水,清冽甘甜的味道让楚宇晨多日来的疲倦也微微放松了下来,朗声笑了一声道,“有生之年,我不会负你娘亲!”

“我信你!若是你有半点对我娘亲不好的地方,我不会饶你!”风清扬又从楚宇晨的手中夺过了酒瓶。

两人便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除了杨楚若之外,也聊了很多其他的东西。楚宇晨博学多才,文武双全,谈及任何都能说上一二,让风清扬堪堪折服,而风清扬虽然年纪小,却也阅遍很多地方,经历丰富……两人相差数十载,分明是父与子两辈之人,却也能在很多事上侃侃而谈起来,居然相谈甚欢。

杨楚若拿了筷子走到营帐前便听到里面欢声笑语,两个一大一小的男人居然聊的格外的投机。

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她的男人,她的孩子相处的很好。

风清扬看到杨楚若面色怔怔忪地站在门边,神色恍惚便开心地叫唤了一声,“娘亲,站着做甚,我们一起吃!”

而楚宇晨也优雅从容扭头,楚宇晨的面上又恣意纵酒之后的放荡不羁,一身白袍,鬓角两滤黑发,星眉剑目,他对着她扯唇一笑,便让她心头突生温暖,巨大的柔情将他给包裹。

她笑着走到两人身边,三人举杯共饮。

这一夜,严寒边疆之处,芸芸营帐内却充满了温暖与欢乐,美好的时光总是让人难以忘却。

……

小四跪拜在惜月公主面前,双手抱拳,轻叹一声,无奈通报,“公主……南皇……依旧不见其踪影!”

“皇宫内外都查过了吗?”惜月公主蹙眉,双手背在身后,看不清此刻的容颜,但也能感觉的出来此刻她心情不悦,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乌云压顶。

一切精心妥善的安排,本眼看着一切都棋差一步,便能让南皇死无葬身之地,却偏偏让南皇给逃了。

南皇逃了,再抓住又谈何容易?她又怎么能开心的起来。

“是,皇宫内查不到南皇的行踪!”小四依言道。

三国大举攻进了南国皇城之内,一时之间南皇失踪,其他人便也纷纷举起白旗,刚烈一点的便跟三兵将士来了个鱼死网破,不济一点的也是自个儿寻短见去了,更多的便是逃的逃,归顺的归顺……

南国境内更是乱成了一锅煮,南皇武功高强,于混乱之际逃跑更是绝佳之机,找到他并不容易。

“他带着一个弱不禁风的江黎墨跑不远的!所以加大力度寻找,不要漏掉一星半点的可能的地方。”惜月公主冷声吩咐了下去。

小四点点了点头,见此刻转过身来的惜月公主却面容紧锁,还是忍不住宽慰道,“是啊?方圆十里内,公主您都已经设下了结界,南皇想要逃出去并非易事!”

“好了,你且先退下吧……”惜月公主突然就涌起了一股难言的疲倦。

“是!”小四欲要离开之际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又忙顿住了脚步对惜月公主说,“对了,这次寻查南国皇宫还遇到了一人?”

捏了捏眉心,惜月公主倒在了软塌的摇椅之上,微微闭气了眼,“谁?”

小四想了想道,“泓!”

惜月公主缓缓睁开了眼,眼中无波无澜,对惜月公主来说,泓与她唯一的牵连恐怕便是他那心狠手辣,灭了杨楚若全族的哥哥了吧?算起来他哥哥虽然也是害的她和三少之间分离数载,最终阴阳相隔的人,但到泓这一层,恨意已经被冲淡了,跟她没什么关联了。

又捏了捏眉心,角色的容颜因常年征战,情绪紧张而染上了灰暗与沉郁,虽不影响绝美容颜,但小四跟在惜月公主身边多年,看着惜月公主还这样年轻却已神情委顿,不由也心疼。

“这件事通告下楚若,交给她处理吧!”

“是……那……公主您早点休息吧!”小四又饱含疼惜的目光看了眼惜月公主,才缓缓地离开。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马王一屁股从硬板床榻上坐了起来。看着天边还阴沉沉的,便知离天亮还久呢,近来一直睡的不安稳,一赴梦乡便做梦,满脑子都是一身形孱弱清瘦的人拿着刀砍在砧板上的哒哒哒,咚咚咚的声音。

他人梦里寒花念玉萧,全是一些风花雪月的玩意。他倒好,居然满脑子都是做菜的。

他妈的!真是晦气。

马王低声咒骂了一声便套上了外衫便出了营帐,外面天气还阴沉沉的,马王溜达了一圈军营的人都在训练,他突然就觉得似乎冷清了不少,快到营帐的时候,肚子又咕噜叫唤了一声。

摸了摸肚子便来到军营的后厨,昨日那军营内厨子端来的饭菜实在是不怎么合他的胃口,加上这几日也没什么心情,随便扒了几口饭菜,便是再也没胃口了,现在居然肚子开始咕咕咕地叫唤了起来。

踱步到了军营的厨房里,听到里面一阵打闹的声音,一撩营帐的帘幕,发现九部天龙居然都在。

九人常年在一起,感情早已非他人可比拟,自是任何时候都闹成一团,当然话最多的还是小九了。

见马王懒懒散散地走了进来,小九一把勾住了马王的胳膊,“马王哥,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往常见你这时候可都在睡觉呢啊?”

被小九揭穿,马王的脸上有点挂不住,“还不是饿醒了!”

踱步到橱柜前,打开随便拿出了一晚菜粥,放到木桌上,喝了一口,一下子剑眉便拧到了一起,这啥味啊?

完全就没味啊?

真是……这是给人吃的吗?

……

见马王面色一变,小九饶有兴致地趴在了马王的桌前,揶揄道,“怎么了?马王哥,这是怎么?不合胃口!”

在场的几人都看到出来马王进来心情相当不好,这造成刚刚醒来,心情尤为糟糕,小一忍不住打断小九,低声道。“小九不可胡闹,让马王将军好好吃饭!”

小九到底年纪还小,也不知自己哪里犯了错,但也一直都听从大哥的,也乖乖地坐到了几个哥哥的身边,专心地吃起了饭菜。

吃着吃着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这……茄子好淡啊?吃着没味!”

小六算是九人之中除了小九之外最为活泼,且话比较多的,听到小九这般说,也跟着应和道,“什么淡不淡的,分明之前就是这味!”

“谁说的,前些日子饭菜好吃的不得了,我每天至少要多吃三碗!”小九格外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其他几个哥哥也被小九给逗乐了,皆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小八无奈摇头道,“那还不是因为前段时间我们军营来了个厨子,哦,就是那白白嫩嫩的,瘦巴巴的,长得跟娘们似的……”

“被送到南国的那个?”

“是,就是他,虽然长得不怎么爷们,但做菜这手艺可真不敢小瞧!”

……

几个兄弟聊的正欢,只听彭的一声,巨响从马王坐着的那桌子处传来,九人扭过头去,便看到马王阴沉着脸起身撩开罗衫衣摆大步出了厨房。

那原本的简陋木桌被马王一掌震的颤了几下,却未曾倒下,只是一道裂痕却从桌的一边蔓延到了另外一边。

“这是怎么了?”小九不解地将疑惑地目光看向几个哥哥。

印象之中,马王跟杨楚若和楚宇晨清冷的个性比较起来,向来是亲和而豪爽的,与他们很容易达成一道,这突如其来的火气还是第一次发生,而且来的猝不及防,他们吃惊,惊讶倒也不奇怪了。

“人总归是在失去之中才懂得珍惜!”一直低头吃饭的小一突然开口。

嗯?

八个兄弟齐刷刷地将好奇的目光专向老大,老大可不是那种会讲大道理的人,却也语出惊人。

被几个弟弟妹妹盯的有点羞愧,小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还都不吃吗?过会还要去寻南皇的踪迹?待会饿了,可莫要跟我抱怨!”

此话一落,也都知正事要紧,一个个的好奇心被打消,快速扫荡掉了面前的饭菜,哪里还管这饭菜好吃与否,?

一出了营帐外,马王自己也愣怔了下,周身的怒气他是可以感觉的出来的。

缘由他也搞不清楚了,或许他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

踱步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往常见你这时候可都在睡觉呢啊?

——那不是因为那个娘了吧唧的江黎墨每天早上会给他送饭菜吗?偏偏每次都还要在他面前得意一下。

那还不是因为前段时间我们军营来了个厨子,哦,就是那白白嫩嫩的,瘦巴巴的,长得跟娘们似的……

——那小子跟娘们似的!这只能他说?他们凭什么说他?

……

操!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牺牲了那小子一人,让南国被攻了下来,是他的荣幸,况且现在不再身边也没那么吵了,恢复了以前的平静有什么不好的。不然唧唧歪歪的,跟一麻雀似的。

江黎墨也不知在这岩洞内呆了几天了,每天缩着身子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他也懒得去数这是第几个天明,又是第几个天黑了。

而南皇所谓的“食物”也便是一些动物的尸体和一些野果子。

他本是厨师对食物比较挑剔,这些寡然无味的食物,他压根没有任何的胃口,也便致随便吃了点,本就虚弱的身子骨也一日比一日消瘦。

只是没想到的是堂堂南国的南皇居然可以在这样艰苦的日子里生存这么多日子。

最多的时间,南皇便是拥着江黎墨断断续续地回忆往昔,江黎墨自是听不懂的,却也没想到这样一个残暴的人,在回忆起自己心爱的人的时候——尽管是一个男人——居然流露出那种深情难耐的柔情,也让江黎墨对这南皇涌现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的情绪。

这日夜晚,一如惯例,吃过“晚宴”之后,南皇又拥着江黎墨坐到了岩洞外。

就算南皇再怎么温柔,江黎墨还是觉得南皇被常年来威吓力所侵蚀,那种狠厉早已渗入了骨子里,还是让江黎墨控制不住地惧怕。

而此刻两人因地处高地,所以寒风更是冷冽而霸道,一路而过,江黎墨更是冻的瑟瑟发抖,“可是冷?”南皇温柔地声音在他头顶潘恒。

所以他此刻惊恐颤抖一方面是因为寒冷,二则则是来自于南皇带给人的心灵上的压抑感。

微微偏头,下面便是万丈悬崖,他又嗖了一声将脑袋转了回来,撞到了南皇宽厚的胸膛内,咬牙点了点头。“是!有点冷!”

闻言,南皇心头大喜,将怀中的江黎墨抱的更紧了,“你还是一如往昔那般信赖朕,是不是?”

江黎墨又硬着头皮“嗯”了一声,他能说不吗?当然不能。他还要活着回乡呢,他好不容易赚到了大钱,还等到光耀门楣呢?所以他还不能死,只能昧着良心了。

前几日,他还对南皇这个男人的拥抱相当的抵触,但这几日屈从于南皇的淫威和强迫下,他现在被南皇这般抱着,居然已习以为常,足以见得习惯是一种坏东西。

“漠陵风雨,寒烟衰草,江山满目兴亡……小林儿,你曾跟我说过,人世动荡,风雨飘扬,需要一人出来建一繁华昌荣的盛世!可还记得!”南皇又跟往常那般,开始在往昔回忆里“大转”,只是今日居然开始让他回答了。

他……他……怎么回答啊?他压根就不是他的小林儿啊?

往常听他回忆这些,南皇便觉得跟催眠曲似的,但现在他却是想睡都不敢睡了,因为下巴被捏住了,他被迫对上了南皇这双鹰隼一般的双眸,透过清冷黑夜,他的眸子仿佛都可以洞察一切。

这样的眸更像是野兽的眼,带着掠夺和狠毒,他张了张嘴,还是乖乖地摇了摇头。

本以为南皇会一掌将他给从这山崖上给劈下去,因为他能感觉到下颚上传来了阵阵的剧痛,可最终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下巴上突然一轻,他被南皇更为用力地揽进了怀中,呼吸一窒,这是要掐死他吗?

“无碍,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记得便可,小林儿,你身怀天下,所以当年我打下江山,便只是为了能够实现你的理想,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可是我做到了,你却不能跟我同享这俯视众人袅袅了。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江黎墨又是一哆嗦,他看着南皇此刻神圣地看着她,虽然目光灼灼,漆黑的眸子带着锁定一切的霸气,却让江黎墨感觉到他此刻虽在认真地看着他,但实则却是通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

“小林儿,可你知道吗?”南皇似乎并不介意此刻江黎墨一句话都不能言,猛地将怀抱收的更紧了,江黎墨感觉自己的脸此刻便只生生地贴在了南皇冰冷粗糙的脸颊上。

哎!马王他们是彻底放弃他了吗?他这样下去就算是不上不死,也会在精神上被折磨到崩溃吧。

“小林儿,我以前我需要的是江山,可直到失去了你,这人世间便再也无一人能够懂我,知晓我,一切的权力富贵都毫无任何的意义了……这数十载,我受尽了折磨,然后我又折磨其他人,可是我的心却依旧空荡荡的!”

南皇扯住了江黎墨的手按到了他健硕的胸膛口,不容抗拒,江黎墨也这能力抗拒的了。

江黎墨无奈只能乖顺地将自己的手放在南皇的胸口的锦绣丝绸布料之上,可以感受到南皇此刻身上散发出来的巨大的热量。

他虽不懂这南皇跟那小林儿之间的感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听这一方残暴的霸主却也在夜晚拥着他这般低音靡靡地哀叹过王,也不由得难受,世间痛楚不过是情爱。

突然南皇呼吸一窒,江黎墨只觉得猛地一抖,差点从南皇的怀中摔下去,但事实上,他已经从岩洞里摔了出去。

只是南皇已更快一步,同时一跃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揽到了怀中。

黑暗之中,江黎墨被南皇保护的很好,藏在南皇的黑色披风里,所以感觉不到外面的变化,只觉得冷风变得更加的强势而狠厉,从耳边呼啦地刮过。

直到足见点地,他的脑袋从南皇的披风里探了出来,满地的皑皑白雪,苁蓉树木在月夜下显得密密麻麻,略有些渗人。

他本能地往身边人处靠了靠,才发现南皇居然半跪在地上,正费力地大口地穿着粗气,似是相当的痛楚。

“你……你没事吧?”江黎墨紧张的问。

一来是因为他可不想一个人在这深郊野外,以他自己这小身板子都不够野兽果腹的,若是这南皇有什么意外,也总得等他平安了吧;二来是因为刚才从岩洞内掉下来,他却毫发无伤,也肯定是这南皇保护了他。

虽然南皇的感情并不是给予他的,但这也是拼尽全力保护他了,从小到大还真没几个人对他这般好呢?就算感情易主,也足以让他感动了。

“小林儿,你可是在关心我?”南皇费力地抬起了头,一双漆黑冷凝地眸子死死地看住他,月夜下,眸子之中带着狂喜。

本在岩洞之中好好地,他深陷在感情之中,居然疏忽大意了,有人潜到他身后,暗算了他,他都没察觉到。当然,那人的内力深不可测,以他对杨楚若一行人的了解,断然不会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到底是谁?

好在他动作快,不然现在还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想要脱险,很难,一不小心便会双双送命。

不过想要他南皇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是……他唯一担心的便是小林儿,他不能再一次失去他,所以他不能让他受到任何的伤害。

只是刚才临时跃崖,未免担心怀中之人受到损伤,他用了十足的内力缓冲这下降速度。加之中了两刀,还深重了毒,现在胳膊居然有点脱力,蹲在雪地里半天缓冲不过精气神来。

“是是是!我们现在怎么办啊?”江黎墨脱口而出,只是听到南皇心中便是另外一番滋味。

南皇只觉自己的内力瞬间又充斥了自己的丹田各处,一下子又来了精气神,轻咳了一声调整好了自己的内力,然后才环视了一下四周,蹙眉道,“看来今夜想要出了这片森林是什么可能了,先找出可以住的地方吧?”

“可……可……这哪儿有住的地儿啊?”江黎墨绝望地说。

这入目都是白雪,除非了枯木便是谷堆,到哪儿去寻个住下的地方呢?

莫不是今日要死在这儿了吧?

“你不信任皇兄了?”南皇自信而冷静地看着江黎墨道。

“当然不是!”他敢说不信任吗?

“那便可……又皇兄在,不会让你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的,相信皇兄!”南皇的大手又抚上了江黎墨的脸颊,举动温柔,粗劣的大手却还是让江黎墨全身上下卷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

本能身体微簇了下,往后一缩,便一脚踩在了一坚硬的铁器上。

咔嚓!江黎墨的脸色便瞬间就变了色,旋即痛楚的嚎叫声穿透了山谷。

“小林儿?你怎么了?”南皇一把将江黎墨抱了起来,见他脚踝处早已鲜血淋漓,南皇的脸上瞬息之间巨变,借着冷月,江黎墨看到南皇的双眼瞬间就充血,一双眸子蹦出狠厉。

“小林儿,别怕,皇兄说过会互你周全的……别怕!”一股内力滚动卷起了南皇身上的披风和长袍的袖口,然后原本脚上的铁夹器便在眨眼之间化为粉末。

可是疼痛却不能随这铁夹消失,南皇刚刚抬起他的脚,江黎墨便疼的瞎叫唤,“疼疼……啊啊……别动……疼……”

他是真的倒霉,怎么就这样好巧不巧地踩到了,眼泪早已在眼眶里打转了,若是此刻玛此刻在这边定然又要讥讽他,娘了吧唧跟一娘们似的了吧。

可是那样一个人却还不如眼前这暴君对他好呢?

江黎墨想到这里有点挫败,他本就想着衣锦还乡了,怎么就遇到这么多事了?

看着南皇这暴君在他一阵鬼哭狼嚎的呼痛之后,动作愈发的小心翼翼,南皇左手升起内力,一掌劈在不远处的枯木上,瞬间一簇巨大的火苗迅速拔地而起,将周围的一切给照亮了。

原本漆黑的夜空瞬间就明亮了起来,似也没那么温暖了起来。

但同时……这是不是也让他们的行迹给暴露了?

“这样还疼吗?”南皇点住了他左腿的穴道,然后迅速地撕开了他受伤的脚上的面部袜子,那袜子早已染上了重重鲜血,完完全全地变成了鲜红色。

果然是不疼了,江黎墨泪水涟涟地摇了摇头,见南皇又迅速地撕扯掉了身上的披风包裹在他的脚上。

江黎墨一怔,却只能看到南皇专注的侧脸,一时忘记了疼痛,不由得又在心中哀叹,这南皇到底对这小林儿有多深厚的感情啊?才会做到这般啊?

长期点穴会让江黎墨的左腿麻痹,所以南皇再包扎好之后便讯速地解开了江黎墨的穴道,撕裂般的疼痛又重新席卷而来。

“啊啊……疼,疼!”江黎墨一声接着一声惨叫,不绝于耳。

想要拦住早已来不及,惜月公主手下的几个隐士听闻声音便从黑暗之中窜了出来。

“是南皇?将士们,拿下他们!”其中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被包裹夜行衣之中,只露出了一双眸子。大喝了一声之后,便从四面八方出来了很多个隐士,瞬间就黑压压地将南皇和江黎墨包围在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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