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苏寒锦便起床开始做功课了,读了《道经》,读了《风水传》,又看了一会《仙人镇志怪》,打了会儿坐,到了辰时三刻才起身去厨房。
“阿梅啊,白太保的药熬的怎么样啦?”
苏寒锦一脚跨进厨房,就看见一瘦小丫鬟右手拿着蒲扇,左手捏着药罐盖蹲在火炉旁。
阿梅抬起头,拿着蒲扇的手朝身后指了指,“今天是阿香熬药。”
话落,苏寒锦另一只脚也跨进了厨房,才看见被门挡住的阿香,阿香被烟呛得直咳嗽。
“咳咳,仙姑,主子的药再焖会就好了。”
苏寒锦点点头,走近阿香,对她挥了挥手,“行了,你去休息吧,剩下的就交给贫道。”
阿香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里的蒲扇交给了苏寒锦,一步三回头。
苏寒锦给了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阿香才安心去王大厨那里打下手。
苏寒锦揭开药罐盖,邪恶地笑了笑,一边往里面倒白粉末儿,一边小声嘀咕着:“要你拿东西砸我,要你拿东西砸我。”
一旁的阿梅看得不寒而栗,这仙姑笑的怎么那么邪乎,瞧那放药的姿势,就跟苗人下咒似的。
苏寒锦又往里加了三滴黑狗血,才满意地盖上了盖子,拖出一张小板凳,坐下跟阿梅打起牙祭。
“阿梅,你在煮什么呢,味道苦的很。”
阿梅一边扇着蒲扇一边道,“主子昨个儿感了风寒,今早太医给的药。”
哦?昨个儿晚上的风是挺大的。苏寒锦揶揄道,“你家少爷也太弱不经风了吧。”怎么说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看来他没病之前,这身体素质也不行啊。
阿梅可是白益臣的忠实扞卫者,怎么能容忍别人说自家少爷的不是呢,当下着急替白益臣辩解道,“不是这样的!任谁一晚上在院子里吹冷风也都会生病呀。”
这不说还好,一说苏寒锦彻底忍不住了,笑的前俯后仰,眼泪都出来了。
“仙姑,你笑什么呀!”
苏寒锦笑得直摆手,话都说得不利索,“我……我的意思是他怎么一个人整夜在院里吹冷风。”这不是神经病嘛!她心里偷偷补了一句,又道,“你们这些做下人的太不尽责了,也没人管他。”
阿梅绣眉一皱,同仇敌忾道,“可不是,也不知绿俏他们在搞什么,让主子一个人吹了一宿的冷风,要不是路总管起夜发现了主子,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大事呢!”说着,又幸灾乐祸道,“绿俏那帮丫头成天只知道争风吃醋,现在可好,都被夫人罚着顶瓷碗了。”
苏寒锦听得咂舌,啧啧,看来这病秧子白太保风流韵事还不少。
“咕嘟咕嘟。”药开了,苏寒锦起身,倒了满满一碗,“行了,贫道的药好了。”刚走到门口,回头对阿梅道,“你那药隔一个时辰再端过去,不然两药相冲,影响贫道的药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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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白益臣内心几乎是震惊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药!黑乎乎不说,还冒着诡异气泡,散发着一阵一阵恶心的味道。
他盯着手里的药,咽了咽口水,异常艰难道,“你是不是想毒死我?”
床边的苏寒锦笑的人畜无害,一双大眼睛特无辜地看着白益臣,“怎么会呢,白太保,贫道这是要救你呀!”
白益臣将药推到苏寒锦的面前,拒绝喝下这碗几乎看一眼就令他作恶的药,“太恶心了,我不要喝,拿出去倒了。”
苏寒锦站起,板着脸,将药又推送回去,“白太保,苦口良药,你自己喝还是贫道喂你喝?”
白益臣皱着眉头,堂堂七尺男儿,还能被这一碗小小的汤药难倒?喝!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呕~”这味道简直……她是不是放了屎!
苏寒锦看见白益臣痛不欲生的表情,心里笑翻了天,爽的不得了。但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接过药碗,一字一句道,“白太保,这药需要连续喝上二十七天,方才有效。”
白益臣猛地抬头,不!!!!!
苏寒锦将药碗放在了桌上,重新坐回床沿,将今天早上写的纸头递给了白益臣,玩笑开过了,还是要干正事的。
“这是贫道根据昨天调查的情况,做的分析。从尸体的情况来看,这是狐妖所为,使的是它们最擅长的**大法,但贫道有两点疑问。”
白益臣抬头,苏寒锦指了指纸头上的字,道:“第一,这**大法必须是要靠近受害者才能实施,一旦实施立刻见效。”
白益臣眉头紧锁,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你的意思是这狐妖就在我的身边?”
苏寒锦只是看了白益臣一眼,并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下面一条道,“第二条就是作案动机了,它为什么要害这些姑娘,或者换句话说,为什么要和你作对。”
“你确定你没在胡说?”白益臣到现在还是很难相信这是妖力所为。
苏寒锦翻了个白眼,“出家人不打诳语。”
白益臣心里诽谤,你又不是尼姑,说你是道姑都不像!
苏寒锦向白益臣方向挪了挪,“这些姑娘都是因为要嫁给你,才死的。嗳!你别翻脸呀。听贫道把话说完,贫道的意思是会不会是狐妖不想让那些姑娘嫁给你,所以才要杀了她们。”
“为什么?”
“这应该是我问你吧,为什么?”
白益臣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苏寒锦,“是你的猜测,不问你,倒问起我来。”
“好吧。这的确是贫道的猜测,但还有一处对不上,昨天贫道也去找了黄凤媛,但她身上没有发生过怪事,若是真如贫道所猜,狐妖不应该放过黄凤媛。”
苏寒锦见白益臣一脸担忧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白太保,别太担心,要相信贫道,贫道很厉害的。”
白益臣反讥道,“既然你那么厉害,不如来给我冲喜吧。”
苏寒锦犹如炸尾的猫,拍床而起,“我苏寒锦是来捉妖的,不是被人降……哎哟!”
“嘶!”
绿俏推门进房时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副场景,苏寒锦鼻孔流血躺在地上,白花花的左臂垂落在外,身上正被白益臣死死地压着,而那只嫩黄色断袖就在他的手中,真是一室“春色旖旎”啊!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还不起来!”苏寒锦大叫。
白益臣面露红晕,懊恼的从她的身上爬了起来,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苏寒锦从白益臣手中夺过那只断袖,恶狠狠道,“多加二十两!”
白益臣干咳几声,才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人,正惊讶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脸色更加晕烫了,“咳,绿俏,进门怎么也不敲门?”
绿俏委屈极了,她们这些大丫鬟进主子的门什么时候要敲了,十几年下来哪次不是说进就进,抬头看着白益臣俊俏的脸庞,眼神更加幽怨了,“都察院左都御史的黄姑娘来了,说是有事情要告诉仙姑。”说着,低头眼神意味不明地瞟了瞟苏寒锦。
苏寒锦眼睛一亮,“黄凤媛来了?快带我去见她!”说着就拉着绿俏要往外走。
“嗳!”白益臣唤道。
苏寒锦回头。
白益臣指了指她的衣服,提醒道,“你衣服。”
苏寒锦这才想起这茬事儿,回瞪了白益臣一眼,拉着绿俏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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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寒锦快速换好衣服,到了大厅,便看见黄凤媛正坐在里面与护国夫人聊着天。
她笑脸盈盈,小跑上前,“黄姑娘,你可是想起什么了?”
正在聊天的二人抬起头,黄凤媛站起转身。
哎哟!瞧这头发梳的,瞧这朱钗,再瞧瞧这精致的妆容,还有这一身华服,呵~这小娘子今天可是特意打扮了一番呀!
黄凤媛怀揣着期待的眼神越过苏寒锦,见她身后没人,有些失望,而后眼神看回苏寒锦,礼貌性地笑着说道,“是的,自从仙姑走了后,媛儿就一直想,昨个儿晚上突然想起一件事儿,也不知算不算是仙姑问的怪事儿。”
苏寒锦拉着黄凤媛的手坐下,满怀期待道,“你先说说。”
黄凤媛坐下,道:“因为仙姑只是问媛儿在定亲时有没有遇到怪事儿,媛儿仔细想了想却是没有。但是在白哥哥退婚时……”说着,眼睛瞄了瞄身旁的护国夫人,“媛儿却是遇到一件怪事儿。”
“哦?”苏寒锦挑眉,“什么怪事?”
“媛儿听说白哥哥要退婚的当天,不小心失足落水,大家都以为媛儿是伤心欲绝,要寻短见,但媛儿自己清楚,媛儿是被人推下水的,可当时媛儿身边只有媛儿的贴身丫鬟,她们是不可能推媛儿的。而后媛儿就感染了风寒,按道理说媛儿不是体格娇弱之人,这风寒也不是大病,可怪在病了好几个月不见好,之后,媛儿正式收到了退婚书,病突然就好转了。”说完,黄凤媛与苏寒锦对视,小心问道,“仙姑,这算是怪事吗?”
苏寒锦笑得眼睛都弯了,“算!黄姑娘,这次白太保有救,你可是大功臣!”
黄凤媛激动地拉住苏寒锦的手,“真的吗?白哥哥有救了?”随而脸色一红,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娇羞道,“媛儿只是尽了微薄之力,算不上大功臣。”
苏寒锦内心也是激动不已,这笔大买卖终于要成了!
“有救!”说着,眼睛望向黄凤媛身后的护国夫人,“夫人放心,贫道已经知道要怎么捉那只妖了。”
“太好了太好了!阿弥佛陀!祖宗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