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船下层,已有护卫刚刚下水将那断了的铁索拿了上来。
沾满泥水的扔在那儿,只有一截,但是看得出做工良心,并非糟烂货。
只不过,这铁索还是细了些,他们的船又大,所以一下子就撞断了,还断了好几截。
看着,叶鹿倒是仍旧疑惑不解,到底谁干的呀?这个地方距离人居住的地方很远,况且鬼江的名字声名远播,都知道进来这里便没有活路。
有人在这里下绊子,显然就是因为另有人在这里行走,否则下这铁索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为了抓鱼吧。
他们来这里以及此次出来,也没碰见任何船或是人,到底是谁干的这事儿呢?
正在思忖间,大船猛地又一晃,而且从船下发出砰的一声,显然又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被申屠夷搂着,叶鹿也抱住他的腰,这撞的一下摇晃的厉害,她这小身板很容易被甩出去。
“我的天啊,看来水下还有。咱们的船再结实,也禁不起这般折腾啊。”死死地抱住申屠夷的腰,叶鹿眉头紧皱,这若是把船撞坏了,他们都得落水。
看向滔滔江水,不见尽头,可是很显然,的确有这个可能。
“船只靠岸暂停,你们几人再下水查看,摸清这沿途的情况。”申屠夷担心的不是这些铁索会把船撞坏,担心的是若真有人生事,他们会误打误撞的也跟着掺和进去。
这里本就不是齐国,来回走动只敢低调,不惹事自然是最好的。
几艘大船当即缓缓的朝着右侧的岸边移动,船大,江中水流湍急,靠岸也并非容易之事。
而且,在靠岸的途中,另一艘船也撞到了铁索,大船摇晃,所幸早有准备,并无意外。
“这水下铁索还真是多,到底是冲谁来的呢?”叶鹿认为冲他们的可能性不大,若真的早就盯上他们了,那也肯定知道他们都是大船。弄那种铁索横在水里,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各国之间利益纠纷不断,谁又能知道这是谁做的。我们不急,更况且准备周全,什么情况都应对的了。”申屠夷安慰,尽管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暖意。
深觉有理,叶鹿点点头,“准备周全我是相信的,不过我认为不到危急时刻还是不要掺和的好。咱们自家的事儿还多着呢,可别惹得一身骚。”不禁联想赢颜护卫的尸体顺水漂到了子江深处,她就更觉得这事儿八成和赢颜有关了。
但凡和赢颜扯上关系,那还是走远点儿好,不止惹麻烦,而且申屠夷还会生气。
船终于靠岸,但岸边水浅,又不敢太接近。
黑甲兵跳下船,以铁索把船和岸上的粗壮树木连接,一时之间倒是将这几艘船都固定了。
那边,护卫开始下水盘查,这一段水域到底有多少铁索。
站在船头,叶鹿与申屠夷遥遥看着,瞧他们不时的冒出水面,然后互相配合又钻进水里,显然就是水下有东西。
“还真是不少,若是这么下去,咱们得什么时候能回去?”说不定耽搁上个把月的,等回了申屠城,她又想儿子了,转眼就又折回来了。
这般下去,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
“待他们盘查过之后再说。若是这一路都被布下了铁索,那就留下他们照顾船只慢行,咱们走陆路。”陆路就是得经过周国境内,但小心些基本上不会有差错。
“也好。”叶鹿点头同意,申屠夷这城主总是不能在外晃荡,上次数个月便堆积了那么多的事务,她现在想起来申屠夷忙于处理的模样就不禁几分心疼。
护卫在水中沿途排查,尽管精通水性,但是仍旧很费力气。天色暗下来,他们逐一返回,各个累的不行。
但这一下午的排查是有收获的,起码在他们排查的这段水域中,每隔几百米就有铁索,它们各自连接,到底布下多少,根据目前推测是还有很多。
大船行驶的快,想要靠岸也不容易,所以,最起码得先确保几里地之外的江水安全才敢再行启程。
然而排查掉几里地也需要很多时间,斟酌了下,申屠夷决定走陆路。带着一部分护卫,剩下的护卫以及黑甲兵则留在这里,负责将船只送回去。
既已决定,那么便不再拖沓,翌日一早,离船上岸,这就启程。
山中路并不好走,不过在周国境内申屠夷亦早就安排了人手接应,本来是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眼下真的用上了。
于林中穿梭了接近一日,终于瞧见了一个小镇,镇上没有太好的马儿,但也买来了几匹。
“不是说有接应的人么?按理说这镇子距离子江最近,你的人呢?”骑上马背,叶鹿倒是几分疑惑了,按理说,申屠夷的人都很谨慎的。会一路探着消息一路转移,这会儿怎么不见影子了。
“兴许是出了什么事情。”申屠夷自是也几分疑惑,他的人什么样子他最了解,如今一个人都没出现,诡异。
“莫不是,这周国真出什么幺蛾子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得赶紧撤,离这儿远点儿。”叶鹿倒是没感觉有什么异常,这周国自那时和衣筑搅和在一起她就觉得国运呈衰退之势,现在还是那样。
若事不关国运,背地里偷偷摸摸的,她可感觉不出来。
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行路,不论如何,他们这一行人还是很惹眼。
两日后,在一座小城附近,终于和安排在周国准备随时接应的人手碰见了。
瞧他们完好无损,叶鹿倒是稍稍放心,至少他们没掺和进什么糟烂事之中。
树木茂盛,透过枝叶间,依稀的能瞧见远处那不大的城池,城墙陈旧破烂,这小城好似已经被遗弃了似得。
不远处,申屠夷正在听那几个手下的汇报,声音压得低,她在这儿也听不见。
也不知是什么事情,非得神神秘秘的汇报。
半晌后,申屠夷缓步走过来,叶鹿扭头瞧着他,不禁微微挑眉,“到底怎么了?他们是瞧见了什么还是听说了什么?”
在她身边停下,申屠夷垂眸看着她,蓦地道:“他们发现了几拨大晋人潜入周国,眼下周国各城都在严密盘查,凡是大晋人都被抓起来了。”
“嗯?还有这种事。莫不是,赢颜这厮真干了什么?真是不消停啊,刚刚和咱们停战,就又和周国较起劲来了。”他真是闲得慌,杀破狼就是杀破狼,不打仗就难受。亏得叶鹿那时还以为他并非她所想的那般呢,看来是她想错了,本性难移。
“难说,既然眼下周国大肆盘查大晋人,咱们就更不能多待了。走吧,尽早离开。”这浑水不能趟,离得越远越好。隔岸观火,也是保身之道。
城中盘查,按申屠夷的手下来说,盘查的比较严格,出城入城都得出示身份牒,官兵还会盘问一些身份牒上所示地址的问题,相当严苛。
有些人可以伪造身份牒,但是一般的鲜少得知身份牒上那些地址当地的风俗特征,一问之下便露了馅儿。
一直都在山中行进,周国的山很多很茂密,不过并不影响赶路。
将近十天的时间,终于距离齐国近了,当下所处的这片山是当时追捕衣筑时走过的。
这里发生过地震,那时下大雨也发生过泥石流,至今仍旧是疮痍遍布。
而且,当时山萃被埋在了山中,别人兴许感觉不到,可叶鹿感觉到了。
走在这里让她十分不舒服,申屠夷也立即命人加快脚程,赶紧离开这儿。
“山萃威力大,即便被埋起来了也仍旧影响巨大。”心慌慌,她就觉得自己好似很害怕,其实心里明知怎么回事儿,但就是止不住这心慌。
快行,终于抵达了边界,进入齐国的关口轻松容易。随着踏入齐国的土地,众人的心也皆落了地。
入了关,之后的路就好走了,本想尽快的赶回申屠四城,哪想入了关之后申屠夷却收到了来自探子的传来的一些消息,让他当即决定暂停歇下。
“出什么事儿了?”叶鹿没什么感觉,按理说应当是没什么大事才对,除非是她感知不到的。
看向她,申屠夷缓缓挑眉,“之前我们估测错了,不是赢颜挑事,而是周国。”
“嗯?”不解,在叶鹿看来,赢颜不找别人的事儿那就是幸运了,谁敢找他的事儿。
“事因应该是几个月前大晋与齐国的几场打斗,周国大概以为两国势必还会发生更大的战争,所以趁机暗暗下手打算报复,毕竟之前赢颜让周国颜面扫地。”申屠夷也是推测,不过八九不离十,周国必定就是这种心态。
“这样啊,那的确有可能。不过,周国到底做什么了?还有,在子江里那个赢颜的护卫,应该就是周国干的。周国还真是有人才啊,武功高超,能一掌把人的头骨打碎。”叶鹿看着申屠夷,若是周国把赢颜惹急了,没准儿就真得开战了。
“赢颜的心腹死了多个,这说明周国把人安插在了赢颜身边。若不是没找到机会,他们肯定也早就对赢颜下手了。”申屠夷面无表情,他似乎也有些遗憾,周国没有得手。
“这么厉害?能把人安到赢颜身边去,这周国真不简单。可是,周国皇帝都能衣筑这种货色同流合污,可见也不是什么英明神武,他能有这种脑子?”报复赢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兴许,也并非周国皇帝所为。”申屠夷也想法一样。
“所以,赢颜也怒了,开始派人潜入周国打算反击?没想到,周国内有高人,他的人已经有一个死于非命了,而且很显然,肯定还有没看见的。”这样算下来的话,他们两国开战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根据探子传回来消息,赢颜不在大晋。”申屠夷抚着精致的茶杯,淡淡道。
缓缓眨眼,“你是说,赢颜也在周国?”可是,在周国境内穿梭时,她并没有感受到杀破狼的气息啊。除非,他在周国北方,可北方很远的。
“有可能。”探子没有搜索到赢颜的行踪,大晋内没有,周国内自然更没发现。
深深地吸口气,叶鹿噘起嘴,看着申屠夷那无表情的脸研究了一会儿,“你打算在这儿等消息?”他们两国若真的开战,南国自然得第一时间做好准备,毕竟距离很近。
“探子在寻找赢颜,所以,等几天再说。”申屠夷还是想知道,赢颜此时身处何处。而周国,又到底是谁谋划的这一切,这个人不一般。
“好吧,不管他是死是活,总得有个信儿才行。”尽管想杀赢颜不容易,但难保这世上不会再有聪明人,比之那杀破狼更高一筹。
“是死还是活?”看着她,申屠夷没什么表情,但这问题却诸多问题。
眨眼,叶鹿抬手遮住他的嘴,“不管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多了很多层意思,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你明知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般猜疑她,实在让人不爽。
抓住她的手,申屠夷微微用力便将她拽了起来,她身子一转,便坐在了他的腿上。
“尽管我希望赢颜没命,但是能要他命的人,绝对更不简单。”天下之人,狼子野心,若是能做到,没有谁会安分守己。
闻言,叶鹿顿觉有理,的确是这样。
“我测不了赢颜,否则说不定还能测到他此时身在何处,就算具体位置不确定,大方向也有用。”他若死了,也并非是好事,总之,这是一件让人两相为难的事儿。
“等消息吧,现在探子已进周国了,相信用不过多久,就能有消息送回来。”申屠夷却隐有预感,赢颜此遭怕是遇到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