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不必妄自菲薄。”江虞手里抓了几颗从元衡那里得来的栗子,一边放在手心把玩,一边安慰闻人怀,“他们非常信任与爱戴你,足以说明你是位很好的城主了。”
不说实力多么优秀,但起码他在意翎都的百姓,愿意去了解他们,倾听他们的想法,能与他们打成一片。
闻人怀微微笑了笑,停在正堂外,将怀里的东西交给迎上来的下人,亲自为他们打着帘子:“诸位,请。”
江虞几个挨个进了屋子。
甫一落座,便有婢女捧着茶水上来。
江虞刚刚端起温热的茶水,坐在上首的闻人怀咳了两声,直接开门见山与他们讲起城中的事情。
“从半个月前开始,就有人在陆续失踪了。”
江虞顿时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正襟危坐,集中了全部注意力,不愿错过闻人怀口中的任何一个字。
闻人怀继续道:“起初我没怎么在意,以为是有人不小心走丢了,只派了府里几名护卫去帮着找一找人。”
“不料我派去的人也没回来,城里失踪的人也越来越多。再后来,开始有人惨死在家中,有人报给我,我才明白这件事可能比我想象中的要严重多了。”
“我带了几名有些修为的护卫在城里守了几夜,好不容易看见了凶手,却被对方藏在暗处的同伙偷袭,昏迷了些日子。”
说着,他又轻咳两声:“这些日子,多亏了家中妻子替我撑着,不然,还不知道城里会因为那凶手出多少事。”
说到这里,闻人怀垂下眼去,面色黯淡,脸色比之方才又苍白了些:“这些日子,她与凶手也交手了几次,身上落下不少伤,我醒之后,她便又成了我的模样,陷入昏迷之中。”
“夫人的伤要紧吗?”江虞的身子微微前倾,面露关切,“我身上带了不少丹药,可以供夫人取用。”
何止是不少丹药,江虞算了算她储物项链的东西,今日就算闻人怀说对方只剩下一口气了,她也有把握把人给救回来。
闻人怀一愣,不知是没想到江虞会这么大方还是没想到其他什么,表情一瞬间有些错愕。
但他很快便调整好了表情:“多谢姑娘好意,我已经请了医修,说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好好养着便行了,灵丹妙药难求,便不浪费姑娘的丹药了。”
江虞微微歪了歪脑袋,看他一副病弱未愈的模样,不是很相信他口中那名医修的实力。
不过对方好歹把闻人怀救醒了。
江虞没再就这件事说什么。
元衡问道:“城主可曾看见那凶手的真面目?”
方鹤与桑阳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在几人期待的目光下,闻人怀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当时天黑,他们又带着面具,我并未看清对方长什么模样,但他们是邪魔,并非城中人,就算看清也没什么用。”
“邪魔?”元衡倒是不意外,能搞出这些事的,除了堕落的修士,便只有平日里一心作恶,想要邪修统一三界的妖邪和邪魔,“对方有两人?”
闻人怀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止。”
“这些事情发生之后,百姓夜里便不敢再出门,但也有些人认为邪魔只在夜里出现,便想趁着白日逃离翎都。”
“这可不行!”方鹤惊道,“从来没有邪魔只能在夜里出现的说法,他们白日不进城,恐怕也只是怕被城里巡逻的护卫发现,说不定他们就在城外守着,如果出了城门,那——那可就真是任由邪魔宰割了。”
“是,这也是我封城的原因。”闻人怀点头,“他们出了城,可不就是正合了邪魔的心意。”
他继续道:“那些出了城的人,除了一人侥幸从邪魔手中逃脱,尽数都落在了邪魔手里。”
“便是这人说城外有邪魔无数,就守在城外林子里等着有人出城,可惜他伤势过重,没过多久便不治身亡了。”
桑阳想了想,有些诧异:“那这样来看,我们只要将城外那群邪魔一网打尽便行了?”
这听上去并不需要费多少脑子,只要修为够了,解决这事便不在话下。
毕竟如果翎都城里没有邪魔的话,他们就不用费心思去挨个挨个探查邪魔究竟藏在哪里。
这么一想,这次的任务倒不是很难。
哪知桑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闻人怀再次开口:“主要就是城外那批邪魔,不过——”
他似乎有些犹豫,直到屋里另外五人疑惑的视线投来,他才继续开口:“我怀疑城里有内奸。”
他低眸盯着桌上的茶杯里自己的倒影,双手交握在一起,有些不安地摩挲着,解释道:“翎都城建城已久,治安防护这些,虽不能说是固若金汤,但该有的阵法还是有的,这些阵法乃先辈传下,即便不能诛杀一些修为高的邪魔,也应当能起到阻挡作用,但潜入城里的这些邪魔,都巧妙地避开了这些阵法。这些阵法位置刁钻,专门针对邪魔,稍有不慎便会落入阵中,除了布阵之人,没几人知道。若无人帮助,那群邪魔是避不开这些阵法的。”
元衡立即发问:“布阵的是何人?”
“共有二人。”闻人怀回答,“一位是我夫人的心腹婢女,另一个,是我。”
心腹婢女?
江虞听得有些疑惑,倒不是说婢女不能修炼,只是这件事怎么听怎么违和。
违和的地方在于,她以婢女的身份去布置,如何让城主府里其他人信服?
以及她都能布置全城的阵法了,城主府怎么还让她只做个婢女?
江虞还在思索,上首的闻人怀像是看出她的疑问似的,主动解释:“这位婢女原是长云剑派的弟子,修为不错,对阵法也有所钻研,离开长云剑派后,受妖邪袭击,不慎重伤坠崖,被我夫人救起,之后便一直在翎都的,夫人和我看她有些修为,本想让她在府里做个教习,但她说她留在这里报完恩就会离开,不想离恩人太远,我们便由着她去了,后来她就在我夫人身边做了贴身婢女。”
闻人怀沉默片刻:“内奸不会是她,她昔日为妖邪所伤险些丢命,对邪修最是痛恨,这些年也为翎都诛杀了不少邪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