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机重启?”
裴柏不明白,下一秒,他睁大眼睛。
一抹柔和的乳白色光晕在蓝雪儿胸口处亮起,仔细看,光晕的中央正是那个怪异丑陋的残缺人偶,而它正在一点一点地融进女孩的身体。
地上的女孩再次睁开双眼。
裴柏确定,那壳里的芯子绝对不是辛娆!
那又是谁呢?
他怎么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他越来越弄不明白了?
“姜小姐,蓝雪儿她……”
姜酒看着身体慢慢腾空的蓝雪儿:“弄不明白?这才是副本的主人,不对,应该是副本主人的三分之一。”
裴柏:??
姜酒说的是国语吗?他怎么听不懂呢?
“什么叫副本主人的三分之一?”
闻言,女孩瞥了他一眼。
感觉自己被鄙视了的裴柏摸摸鼻子,虚心求教。
“还记得我们进玩具屋后发现的四个展厅吗,真正有关剧情副本的线索其实只存在于前三间展厅。”
裴柏点点头,这个他知道,虞仁也说过第四间展厅就是个死局,而他们能进入里世界,也是因为姜酒在前三间展厅找到了线索。
“前三间展厅的大门上分别刻着三个词语——降生、受洗、结婚。”姜酒缓缓道。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第四间展厅的黑色大门上,应该刻着“死亡”。
降生、受洗、结婚。
裴柏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他和王弘业进入展厅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关注大门上的浮雕,更不会知道还刻着什么字了。
“不仅如此,就连门上的花都一一对应着这三个词。”
结婚的门上刻着的是玫瑰,受洗是雏菊,降生则是康乃馨。
说到这儿,裴柏像是明白了什么:“所以,三个展厅其实分别对应了人生的三个阶段。”
降生展厅是幼儿阶段,门上刻着的花是象征母爱的康乃馨;受洗是成长阶段,对应的柔弱却顽强生长的雏菊;而结婚展厅的门上则刻着爱情的代表,玫瑰。
裴柏有些恍惚。
这么说的话,其实答案在一开始就告诉他们了。
“不仅是大门,每个展厅内的人偶高度和衣服上大量的花纹图案也在提示玩家。”
姜酒云淡风轻地讲述却让裴柏感到一阵羞愧。
照这么说,游戏其实并不吝啬于给玩家线索,只是他们没有发现而已。
理清思绪后,裴柏也开始动脑子了。
“所以,这个人偶屋也是按照三个标准来划分的?”
姜酒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
裴柏汗颜,只能选择视而不见:“我,辛娆和玲玲进的人偶屋应该是受洗展厅的,虞仁进的应该是……结婚?”
他又有点迷糊了。
这也不对啊,如果虞仁进的是结婚展厅,那不应该有爱人有婚礼吗?
怎么只他一个人呢?
而且,身份也不对,蓝嘉轩是蓝雪儿的父亲,虞仁怎么能是蓝嘉轩呢?
裴柏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姜酒却没说话。
她猜测,蓝嘉轩、蓝雪儿、丁暖实际上是同一个人,只是不同时期叫了不同名字而已。
第一次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还是她被丁暖抱回家。
本应该是夫妻共同生活的家里,她却找不到除了结婚照以外还能够证明丈夫存在的生活痕迹,就连周围的邻居对此也习以为常。
再去蓝嘉轩工作室,登记册上却只有丁暖的名字。
姜酒想,这就像作家的笔名,艺人的艺名,“蓝嘉轩”也只是丁暖做人偶设计师时起的一个名字而已。
或许是为了纪念早早离世的父亲,她直接用了父亲“蓝嘉轩”的姓名。
这也成为了副本里的一项干扰信息。
玩家们耽于寻找“蓝嘉轩”是谁。
如果思维一直限于蓝嘉轩和丁暖是两个人,那么他们就永远推不出剧情,找不到真相。
跳出这一层,真相也就近在眼前了。
“蓝雪儿”是丁暖的本名。
也就意味着,这个学校场景的人偶屋,是一切的开始,三分之一的开始。
……
……
漂浮在空中的女孩彻底睁开眼。
被直视的瞬间,裴柏被巨大的恐惧淹没,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字。
逃!
不逃一定会死的!
可是,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四肢僵硬发冷,他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是你们唤醒了我。”
充满阴冷感的双眸在二人之间缓慢地来回审视,每一秒对于裴柏来说都是凌迟。
“人类,你们知道唤醒我的代价吗?”蓝雪儿看着他们犹如在看死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你们想变成我新的藏品吗?”
“把细长的钩子从你们的鼻孔里塞进去,一直到大脑……我的手艺很好很熟练,只要轻轻一拧,就能把你们的脑子勾出来……”
随着蓝雪儿的讲述,裴柏好像看见自己被绑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一根钩子从鼻子进入,下一秒,鲜红的脑子便被勾出来,然后“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冰冷,湿滑,黏腻。
血腥味充斥鼻腔,就像脑仁刚刚从鼻子里经过。
他的身体被剖开,内脏全部拿出后再被缝合。
眼球被抠出,被塞进假的玻璃眼球。
福尔马林的气味在鼻尖蔓延,可渐渐地,他也闻不到这刺鼻的气味了。
因为他要死了。
变成人偶,变成蓝雪儿的一个藏品。
裴柏的意识逐渐模糊。
忽地,一声巨响炸开,裴柏打了个激灵,瞬间从幻象中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的第一秒,便摸上了自己的头。
好好的,脑子还在头盖骨里待着,眼睛也没有被替换,四肢健全,都好好的。
僵硬的大脑重新恢复运转,裴柏这才想起自己听见的那声巨响。
他缓缓扭头,眼前弥漫的灰尘散去,看着眼前的一幕,少年惊呆。
原本在半空中扬言要将他们做成人偶的蓝雪儿被姜酒掐住脖子,脸直接怼地,一脚踩着摁在地上摩擦。
那场面,凶残得有点过头。
裴柏心神摇晃间听见某位爷不耐烦地冲蓝雪儿说。
“你讲鬼故事我会做噩梦的。”
裴柏合上张大的嘴巴,咽了口唾沫。
妈的,他有点分不清了。
这是谁会做噩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