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酒酒话落,所有的目光唰唰唰地就落在她的身上来。
她在说什么?
她有解决沟渠排水的办法?
“别闹了,”季时宴此刻冲谢雨比了个手势,意思让他带卿酒酒回府:“你俩立刻回府,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出来。”
卿酒酒却不为所动,她从袖中掏出了一捆东西,直接扔给了季时宴:“王爷看看再说话。”
竟然还是带着东西来的。
这就不禁激起了大家的好奇了:“是什么?”
陈文和冷笑更深:“王妃还是不要闹了,东龙大街地势高淹不着,还是赶紧回府绣花儿去吧,这地方脏,不适合女人久留。”
季时宴拆开那一捆舆图。
只是一眼,他眉宇间的不屑也露出来:“朱笔圈住的地方是是梦溪镇,什么意思?”
梦溪是大镇,比邻皇城。
而它的旁边,有一条上百年的溪流,名字就是梦溪,镇名也取决于此。
这梦溪因为地势好,落户的人口也很可观,是燕京城的大镇了。
此次大水,唯一没有被淹没波及的,也就是梦溪。
谢雨在书房里听卿酒酒说要挖水库的时候,简直震惊非常,因为她指的地方,就是梦溪。
陈文和笑的越发轻蔑了:“王妃圈着梦溪镇做什么?难不成觉得这全城的水,还能越过梦溪排走?”
季时宴一把卷起舆图,塞回给卿酒酒:“别在这添乱。”
不仅他们。
其余的几个干事也有点郁闷地嘟喃起来。
“我还以为王妃胸有成竹,匆匆跑来是真的有主意呢,切~”
“可不是,梦溪镇谁看不见,但凡要是能行,还用等到她提出来?”
“真扫兴,美人果然与脑子无缘。”
“不管怎么说吧,会将目标指向梦溪,这就跟脑子无关了,梦溪地势如此高,占地又广,挖它?那得多少百姓无家可归?”
“别说了,你没看见王爷脸都绿了了么?”
陈文和似乎觉得季时宴的脸还不够绿,还往上面浇油:“王爷,当初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说王妃颇能生事,微臣还不信,今日一见,还真是个闹腾的性子,王爷好福气啊。”
谁听不出来这句好福气明夸暗讽。
季时宴却是冷冷将他一看,陈文和瞬间闭上嘴不敢再说话了。
卿酒酒视若无睹:“都先别急着否定,王爷,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么?”
她勾出来的梦溪镇,无疑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天方夜谭。
要达成基本上等于要将梦溪所有的百姓都赶走,再将它的地削矮水平面,才能将其余镇的水都引到它背靠的那条梦溪。
可是这样一来,梦溪的流量也会剧增,就势必会造成其余地方的洪涝。
所以怎么看,卿酒酒出的都是馊主意。
但是季时宴想了想,突然问道:“挖哪里?”
“挖哪里还用说吗??”陈文和抢话:“王妃将梦溪镇圈出来,不就是为了挖梦溪镇?”
说着他又笑叹:“哎呀王妃,说实在的,今日老夫也想听听您究竟是个什么想法,若是王妃的办法能成,这工部尚书的位子,老夫自请下位也未尝不可。”
这不是他赌的大,这是他有多看不起卿酒酒。
卿酒酒语出惊人:“挖梦溪,是梦溪,不是梦溪镇。”
挖梦溪??
“人本来就是条溪,挖它做什么?挖它能解决现在的水涝??”
“王妃是昨夜没有睡醒么?什么话都敢说?”
“我看她不止是脑子不好,中秋那日遇袭,被人打中脑子了吧?”
季时宴深吸了一口气:“挖梦溪,然后?”
但凡他也少一些耐心,卿酒酒现在也该被扛出门丢出去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听她胡说八道。
“你们燕京城的沟渠布局,本来就是坨屎,原本也不知道是哪位脑残动的手,这一发大水就淹自己的自杀式布局,我还真想见识见识那位人才。但是既然已经这样了,要想的办法自然就是在不让百姓有任何损失的前提下,解决这个水涝的问题,我说挖梦溪,是因为梦溪动起来工程量最小,花费最少。”
陈文和感觉今晚自己的爷爷都要托梦来骂他。
他忍了:“既然这样,王妃倒是拿出方案来,将梦溪的承载量挖大,水引不过去,照样是个空话。”
“我说了我可以。”卿酒酒依旧维持着双手抱胸的姿态,睥睨般看着陈文和:“方案我自然有,陈大人负责给钱么?”
“呵,呵呵!”陈文和像是抓住季时宴天大的把柄:“原来王妃是在这等着,要钱?要钱问咱们陛下啊,我一个工部,哪来的钱?”
这承安王妃,想要做事是假的,要钱才是真的吧?
还如此直接说出来!
看来真的不能指望她。
季时宴也冷了脸:“卿酒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没有钱,谁也干不成这件事,陈大人,既然你想要看我的笑话,应该不会吝啬给我七日时间,还有你赈灾的一部分灾银吧?”
卿酒酒在说什么?
她想要用赈灾的灾银做这件事?
别说一个工程量究竟有多大了,就是陈文和这个人,在场的人里也没有不了解他的。
朝廷每年给的赈灾银并不在少数,尤其是这燕京城,天子脚下,钱就更不会少了。
但是赈灾这种事,全看怎么运作。
陈文和的人脉关系网错综复杂,这些钱最终有多少真是用在了灾民身上,又有多少揣在了陈文和的口袋里。
这应当与他公事过的,都大概有个数。
想从他口袋里要钱?
卿酒酒简直是白日做梦!
季时宴将她的手肘一拎,提到角落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陈文和的背景,如今还没有人能动,你不要命了?”
“我可没想动他,自请下位是他自己说的,我不过是要点钱而已,我带给你们的益处才是无穷的,季时宴,你不会也在陈文和面前怂吧?”
季时宴倒是没必要在陈文和面前怂,但也没有正面冲突的必要。
他们陈家有先帝留的免死金牌,当年先帝遇难,曾被陈文和的父亲所救,因此陈文和的父亲丧命。
当时先帝就说过,工部尚书的位子,永远为陈家后代保留,且不论犯什么大错,陈家都可免死。
有这道旨意在,不论陈文和近些年怎么荒唐,也没有人真的能将他们从工部的位子上摘下来。
听季时宴说完,卿酒酒对陈文和这人就更无语:“因为救过先帝,就让他这么霍霍百姓,你能忍,我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