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秋自在必得地瞄了眼秦锦绣,愿意同往的意愿不言而喻。
方正却舒展着浓密的眉毛,“去棋局山庄之前,还是先去趟温泉别院。毕竟那里是柳师傅生前最后逗留的地方,或许会留下些许线索。”
秦锦绣也兴奋点头,嘴边还露出一对小梨涡,兴冲冲地拉上令狐秋,“既然两个案子线索相同,不如我们一同破案,俗话说:人多力量大,多双眼睛总是好的。”
“不行。”方正立刻厉声拒绝,“能让你做仵作已经是破例了,你休要拉着外人胡闹。”
外人?秦锦绣的手松了松,咬了咬微冷的嘴唇,他的意思:自己是内人?
令狐秋却颇为失落地后退几步,垂落的手握紧鎏金花纹的剑鞘,方正没有说错,在他们两夫妻面前,自己的确是个外人,不知为什么,令狐秋心里莫名的伤心,面对与自己情投意合的秦锦绣,竟然犹生悸动,只可惜,自己迟了一步,似乎错过了最美好的珍宝。
令狐秋的胸口顿时填满失落、痛惜,压抑得说不出话来。
秦锦绣怔怔地看向令狐秋,又看看方正,沉寂的眸子如墨染的山水画,一个大胆的想法涌现心头。
方正倒是非常满意地迎上秦锦绣的双眼,“时辰不早,还是……”
秦锦绣却突然转身,一把拽过令狐秋的手,又拉起方正的手,三人的手握在一处。
秦锦绣眸光闪亮,真诚地说:“既然都是朋友,何来外人之说?”
“你……”方正温润的脸顿时变得铁青,急欲甩开秦锦绣,痛斥道:“你可知什么是妇道?”
秦锦绣死死扣住方正的手,大声反驳:“我自然不会做出对不住你的事情,可是,你也别忘记我们之间最初的约定?你心知肚明,令狐秋带回来的信息至关重要,说明他是能力超强、重视信诺之人,我这样做,也为你好,不想你痛失人才,因为一个既能破奇案,又精明的县令,需要一个好的团队。”
“团队?”方正低头瞄了瞄满脸殷勤的秦锦绣,团队为何物?
令狐秋也诧异地盯着秦锦绣,径直说道:“谢谢你的夸奖,不过这团队是什么意思?”
“嗯,我打个比方。”秦锦绣见两人都对团队好奇,心中多了几分自信,微笑着露出洁白的芝麻牙齿,
“众所周知,凡是有作为的皇帝身边,必定有良相、贤后、贤臣、还有既会打仗又忠心耿耿的大将军,便连三省六部的大人也皆是德才兼备之人。这些人拧成一股绳,跟着皇帝治理江山,才会成就万代盛世。但那是治国,离咱们很远,不过各行各业都是相同的道理,小小的县衙依旧如此,你们想想……”
秦锦绣抬起指向方正,“你为人正直,学富五车,头脑聪慧,又善于观察,做县令大人统领全局是最适合不过了,相当于一个人的脑袋,而他……”
秦锦绣转向令狐秋,“他行侠仗义,武艺高强,虽然有时行走偏锋,那也是随机应变,正好补充你的迂腐不变通,若是稍加时日,定是个厉害十足的捕快,至于唐狄和王汉,他们一个忠厚,一个机灵,做些体力和跑腿的活也非常适合,至于我嘛,更不用多说。”
秦锦绣高傲地仰起头,“我的手艺和头脑是有目共睹的,金牌仵作非我莫属。我们加起来,就好像是一个人的手脚,你们说,我们如此组合,就像铁拳一样,是不是最厉害的团队?”
“噗。”还没等方正开口,令狐秋径直笑喷了,“以往见过狂妄的,却没见过往自己脸上贴一尺厚金子的人,今日真是领教了,说了半天,金牌仵作才是重点。”
“小意思。”秦锦绣厚着脸皮,双手拱起,应下了令狐秋的嘲笑。
“你说得确是有几分道理,但……”方正虽然不喜令狐秋,却也明白秦锦绣的好意。县衙中一向缺人手,否则自己也不会凡事都亲历亲为,只是……
方正面带窘色,万县是清水衙门,自己的俸禄又低,实在是囊中羞涩,根本无力雇佣太多的人手,再说,令狐秋来无影,去无踪,虽有侠客风范,却来历不明,只怕……
“没关系,我和令狐秋都不要钱。”秦锦绣会意地回答,“我们俩高风亮节,就当为百姓服务了。”
秦锦绣忙拉扯令狐秋,“哎,你赶紧表个态呀。”
“好人都让你做完了,我也只能表个态。”令狐秋嘀嘀咕咕,“不要钱可以,总得给我找个住处吧。”
方正面带踌躇,犹豫不决。
秦锦绣不停地拉扯方正的衣襟,眼中充满期待。
方正实在无法拒绝,不忍秦锦绣失望,低沉道:“那好吧,不过,一切要听我的,你们不能轻举妄动。”
“ok。”秦锦绣打出ok的手势,兴高采烈地同时抱住令狐秋和方正,都说既来之,则安之,若是要做出一番精彩的事业来,不但是福事一件,也不白穿越一回。
方正和令狐秋被秦锦绣的热情所感染,会意地对视微笑,算是暂时放下芥蒂,铁三角的团队算是正式成立。
为了庆祝,秦锦绣特意哼着小曲儿,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酒菜。
方正看着满桌的佳肴,眼中满是惊讶,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本领是自己不知道的?
一次次,一回回,总是带给人莫大的惊喜,聪慧精灵的她像是没有被挖掘的宝藏,内在藏着无穷的霄汉乾坤,难道真如星云师傅所说,不要听信传言,要自己用心去看,去听,终有一天,会发现,秦锦绣才是独一无二的瑰宝。
方正微微低下头,自己怎能随意朝三暮四?顾砚竹才是心中挚爱的女子。
只是,方正的胸口隐隐刺痛,说不清,道不明。
一旁的令狐秋则贪婪地盯着桌上的美食,举起大拇指,啧啧称赞,“没想到锦绣还是个好厨娘,简直比皇宫里的御厨还厉害。”
秦锦绣毫不客气地拍拍手,小嘴微微上扬,“御厨算什么,我做得可都是失传多年的独门佳肴,这叫自古美味在民间。”
“好一个自古美味在民间,我从昨夜到现在都是马不停蹄地四处奔走,别说吃饭了,连水都没喝上一口,还是锦绣够义气,我就不客气了。”令狐秋洒脱地端起酒杯,“方兄,我先干为敬。”
方正也高举酒杯,拉过宽大的衣袖,恭敬而语,“承让。”
两人刚要一饮而尽,秦锦绣站立阻拦:“等等,等等。你们别着急,人还没到齐呢。”
“你还请了谁?”令狐秋迟疑地放下酒杯。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秦锦绣顽皮地眨动眼睛。
方正苦思不解。
“好吧。”令狐秋可怜巴巴地盯着眼前的红烧狮子头,咽了咽口水,“哎,只能看,不能吃,还真煎熬。”
忽听门外簌簌的脚步声,顾砚竹从外而入。
“方大哥,锦绣姐。”一身碧绿罗裙、精心打扮的顾砚竹甜甜地叫道。
方正温柔地点头示意。
“快来坐。”秦锦绣热情地拉着顾砚竹坐在令狐秋身边,“介绍一下,这位你见过,令狐秋,你可以叫令狐大哥。”
顾砚竹双颊微红,举止扭捏,眸底里释放着星星溢彩,“令狐大哥。”
“锦绣,这回人都到齐了吧。”令狐秋丝毫没有在意顾砚竹女儿家的小心思,直冲冲地问道,“能不能开席了?”
“哎。”秦锦绣掐住腰间还系着蓝布碎花芽围裙的小蛮腰,“我说,令狐大侠,你能不能有点大侠的风度,一天到晚就想着吃饭,真丢人。”
“都是自己人,弄那么多虚礼做什么,再说,大侠也得吃饭啊。”令狐秋不气不恼。
“锦绣姐,令狐大哥说得对,既然都是自己人,放一放虚礼也是对的。”顾砚竹笑面如花。
“既然砚竹替你说话,便饶过你吧。”秦锦绣起身站立,举起小酒壶,斟满酒杯,
“本来砚竹之前为大伙备下了酒菜,只可惜我们给耽搁了,所以,这顿饭,必须要请砚竹过来,算是当赔礼,我早就听莲姨说过,砚竹心思细腻,熟读经书,若不是生于女儿身,也定会考取功名的。既然我们四人有缘,便共饮此杯,为妙不可言的缘分。”
秦锦绣显然心情大好,手腕抖动,一饮而尽,倒扣着空酒杯,大声说道:“我干了,你们随意。”
三人面面相觑,皆惊讶万分地看向豪爽的秦锦绣。
方正更是在桌子底下,暗中拉了拉秦锦绣的小围裙花边,“快坐下、坐下。”
“坐下干什么?”秦锦绣毫不客气地把话挑明,拿起竹筷子,翘起小脚,费力地夹起桌子对面的油炸汤圆,美滋滋地咬了一口,“我也快饿死了,方才在茶房里给柳师傅验尸时,我就想吃汤圆了,正好莲姨帮我做几个,快,你们也尝尝,这汤圆和柳师傅胃里的一样,都是花生馅的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