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天生蛮力,方正渐渐体力不支。
秦锦绣见形势不妙,对准男子的手腕,张开小嘴,上去就是一口。
“哎呦。”男子发狂地吱呀咧嘴,立即松开方正的衣襟,“你们竟然咬我,我要告诉爹爹,让爹爹把你们关入水牢,让老鼠吃你们的肉。”
秦锦绣和方正哪里在乎男子的恐吓,一心想离开危险之地。
但就在两人离门口只有两三步的距离时,男子一下子窜到门前,挡住去路。
“想走?为什么不陪我玩。”男子气愤得振臂高挥,用手里的瓷器碎片划破了方正的衣袖,“你们竟然和小鸟一样,嫌弃我有病,不和我玩,我要杀了你们。”
方正张开双臂,护住秦锦绣,“冷静些,冷静些。”
男子哪里会听方正的话,愈加疯狂。
秦锦绣提高语调,阴阳怪气地继续哄骗道:“你没有病,是我们有病,我们要去看大夫,等病好了,就陪你玩。”
“看大夫?”男子马上扔掉手中的瓷器碎片,双眼发亮,“我知道大夫在哪,我送你们去。不过,你们要听话呀,大夫都很凶的。”
“好,你在前面带路。”方正十分警觉地和男子保持着距离。
“对啊,你带路。”秦锦绣也在一旁敲边鼓。
“好呀,好呀。”男子听话地点点头,向门外走去。
突然,屋内亮如白昼,宁香云和陈叔带领一众家丁提着棋字灯笼从外而入。
发狂的男子吓得折返回屋内,蹲在墙角,吓得哆哆嗦嗦,眼睛里尽是惶恐。
秦锦绣和方正也轻轻松了口气,总算脱离险境。
身着香色百蝶彩裙的宁香云忙关切地问道:“方大人和方夫人可安好?”
方正缓缓摇头,“没什么大碍。”
“那我就放心了,若是子虔真的伤到恩人,真是罪过。”宁香云转而厉声吩咐陈叔:“快,快将子虔捆起来,别再吓到方大人和方夫人。”
“是。”陈叔领着四名身强体壮的男丁,将宁子虔团团围住。
“子虔少爷,对不住了,随老奴回清雅居吧。”陈叔心疼地说。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见爹爹,我没有病。”宁子虔大喊大叫,指向秦锦绣和方正,“我要和他们去找黄鹂姐姐。”
“子虔。”宁香云语气强硬地痛斥,“方大人和方夫人是棋局山庄的大恩人,怎能由得你胡闹?陈叔,快送他回清雅居,多派些人手看着,如今爹爹病重,又逢一年一度的棋局大赛,棋局山庄内贵客甚多,万万不能再出今夜的事情,坏了棋局山庄的清誉。”
“是,大小姐。”陈叔吩咐男丁架起宁子虔踏门离去。
“我要去找黄鹂姐姐,黄鹂姐姐……”宁子虔拼命地挣扎,撕心裂肺的喊声回荡在整个仙境阁。
宁香云眼中藏着淡淡地阴霾。
秦锦绣暗自思忖,难道宁子虔的病结是因为鸟儿而起?
屋内陷入寂静。
宁香云看着满地的碎片和鸟毛,对身边的下人使着眼色,“快将屋内收拾干净。”
“是。”下人们纷纷麻利地干起活来。
宁香云渐渐恢复温婉可人的语调,无可奈何地说:“真是让方大人和方夫人见笑。他是家弟--宁子虔,自幼生了怪病,一直神志不清,疯疯癫癫,隔了三五日,总是要惹出些祸事来的。”
宁香云伤心地擦了擦嘴角,“爹爹和大哥心疼他,不忍心将他关起来,只是派人看守而已,谁知道这几日,大家都在忙碌爹爹的事情,忽视了子虔,他竟然跑到仙境阁来胡闹,惊了方大人和方夫人的好梦,真是抱歉,还望方大人和方夫人见谅。”
秦锦绣谦虚地回应:“如此说来,他也是可怜人,我们又无大碍,只是虚惊一场罢了,香云小姐不必自责。”
“那便好。”宁香云看过关系亲密的方正和秦锦绣,柔和地笑道:“方大人和方夫人在危难面前,伉俪情深,真是让人羡慕。”
看着宁香云微妙的神情,秦锦绣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手和方正的手至始至终都紧紧地握在一起。
这也太难为情了,秦锦绣耳根子微微发红,想抽回小手。
但方正握住不放。
只见他斟酌片刻,抬起头毫无羞涩地朗朗而言,“我与锦绣情投意合,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艾玛,这分明是明晃晃地晒恩爱。
秦锦绣故意轻轻推了方正一下,在耳边低声嘀咕:“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谁跟你情投意合?”
“别忘记昨日凫水比赛,谁输了?”方正不慌不忙地回应:“难道你不怕我……”
“停,打住,打住。”秦锦绣顿时傻了眼,差点忘记了,自己还必须满足方正一个愿望呢。
哎,早知现在,何必当初,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秦锦绣万分窝火,真是枉为自己闯荡泳界这么多年,竟然输在一个古人手里。
他要是提出一个胡搅蛮缠的要求,那自己怎么办?
算了,愿赌服输,秦锦绣低下头,咬着牙说:“我记得。”
“那就好。”方正满意地点点头。
宁香云见秦锦绣和方正两人低低缓言,知趣地转过身子,“二位压压惊,我先回天元阁探望爹爹,现行告退。”
“好,稍后我们便去。”方正微笑而语。
忽然,从外面的楼梯处传来簌簌的脚步声,丫鬟小梦匆忙而入,激动地说:“大小姐,老爷醒了,老爷醒了。”
宁香云怔了怔,婉约柔和的笑容凝固在娇妍的脸颊上,喜极而泣道:“真的吗?太好了,快随我去天元阁探望爹爹。”
“大小姐稍安勿躁,大少爷刚刚回来,此时正在天元阁内陪着老爷,林大夫也在。”小梦甜甜地禀告,“老爷的病情已经好多了。”
秦锦绣也连忙关切地问道:“宁庄主的神志可清醒?”
“嗯,老爷虽然身体虚弱,但精气神儿可足了,刚睁开眼睛,就认出林大夫和大少爷了。”小梦细心地回答。
“哦,那就好。”秦锦绣默默地点点头,宁庄主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如此重的心脏骤停,竟然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锦绣,不如我们换好衣服,待到午时,再一同去天元阁拜见宁庄主。”方正小心提醒。
“也好。”秦锦绣应道:“毕竟宁庄主刚刚苏醒,需要静养,我们现在去,恐怕过于唐突。”
“多谢方大人和方夫人如此体谅。”宁香云浅浅一礼,“香云告退,等忙碌完爹爹的事情,再与大哥一同前来重谢两位的大恩大德。”
“举手之劳,都是医者应该做的。”秦锦绣顽皮地摆摆小手。
方正抿了抿嘴唇,她可真敢说,什么医者,自己分明是仵作。
秦锦绣依然陷入深深的自恋中,“香云小姐快去吧,切记,这几日,宁庄主的饮食务必以清淡为主。”
“多谢方夫人。”宁香云扭动着摇曳多姿的柳腰,缓缓转身离去,真是令人浮想翩翩。
“哎,别看了。”秦锦绣不高兴地看着方正。
“什么?”回神的方正一脸无辜。
“那个……”秦锦绣指向宁香云离去的身影,又低头看看自己,心中极度不平衡地咽了咽妒忌的口水。
方正却一脸正气,摆正姿态地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别忘记,你是有妇之夫。”秦锦绣重重敲打过方正的头,气哄哄地关上了房门。
方正摸了摸头,看向大大咧咧走过去的秦锦绣,脸上呈现出一道欣喜的弧线。
回到整洁一新的卧室,两人很快便穿好衣服。
用过早餐后,在山庄内四处闲逛时,却惊喜地看到了一双熟悉的身影。
“公子……”装扮成女子的令狐秋扬起绢帕朝着方正招手。
方正和秦锦绣定睛一看,回廊尽头观赏金鱼的正是令狐秋和顾砚竹。
秦锦绣也高兴地抬去手臂轻轻摇晃,表示回应。
“你们怎么来得这般快?”走上近前的方正不解地问道。
“别提了,自从你们走后,我便成了客栈里的红人儿。”令狐秋风骚地拂过发间的碎发,“红人儿办起事情,效率当然高了。”
秦锦绣掩口低笑道:“小秋,你如今的身份虽然是丫鬟,却也是良家妇女,别弄得像花坊里的姑娘,矜持点,莫失了身份。”
“好,好,我矜持,一切都听你的。”令狐秋不高兴地退到顾砚竹的身后。
“别闹了,锦绣姐是开玩笑的。”顾砚竹细细解释:“说来也巧,我们在客栈没有遇到同行的书生,却意外遇到了棋局山庄的大少爷,所以……”
“你们是随大少爷一同来的?”方正皱紧眉峰,惊愕地问道。
“是啊,我们在客栈一见如故,也算谈得来,就相约一同上路。”顾砚竹低吟道:“走到了半路,他才表明身份,说自己是棋局山庄的大少爷--宁子浩。”
“宁子浩。”秦锦绣缓缓重复,紧盯着令狐秋,压低声音问道:“你可觉得他与湘公子有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