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人这次再不赴约,那他明晚便潜入浮屠寺,把他抓出来。
苏霂蹲在粮食铺门口,思绪深深,眉眼一片阴沉。
“嗨,晚好。”
清脆悦耳声音响起的那瞬,苏霂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倏然搭在他的肩头:“抱歉,昨晚炼制丹药太专注,忘记赴约了。”
苏霂一见是苏迷,心中泛上喜色。
可是想到她,昨晚放他鸽子,苏霂连忙打开她的手:“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整晚!”
“我都说了,我是为了帮你炼药。”苏迷扬扬眉,见他面色冷淡,于是耸了耸肩:“好,既然你不欢迎,那我走了。”
说话间,她转身便要离开。
苏霂皱眉,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你不能走,你答应要帮我恢复容貌的。”
“答应了又如何?”苏迷挑眉看向他:“你的态度让我不满意,我突然不想帮你了。”
“你——!”
“我便是这样,开心的时候,一切都可以,不开心的时候,什么都不行。”苏迷挣开他的手,冷冷出声。
苏霂自是能屈能伸之人,当场便放低了姿态:“抱歉,是我的不对。”
“下不为例,否则我绝对不会,像这次这么好脾气。”苏迷冷着脸说道。
苏霂连忙颔首,带苏迷回到客栈。
苏迷将药篓里的东西拿出来,摆放在桌上。
苏霂看着桌上的生姜、大葱、土豆,还有鸡蛋跟面粉的时候,眉头紧皱:“这是帮我恢复容貌的材料?”
“是。”苏迷颔首,让苏霂去准备热水,以及木盆。
不一会,苏霂提着一桶热水走进来,苏迷调好水温,拿出两个药材包,丢进浴桶里:“脱了衣服,进去泡。”
苏霂怔了怔,却迟迟未动。
苏迷没有任何催促,只是自顾自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苏霂内心挣扎了一会,一边观察着苏迷,一边颤着手,将身上的黑衣尽褪。
但见她的视线,丝毫没有放在自己身上,苏霂眸光闪了闪,抬腿跨进浴桶。
然而刚蹲下来,浑身剧痛的灼烧感,几乎能让苏霂硬生生昏厥过去。
“忍着,半个时辰才能出来。”苏迷嘱咐一句。
过了一会,眼见时辰差不多了,苏迷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将大葱去葱白剁到细碎,放进木盆里。
随后又加入几个鸡蛋,用木勺调均匀,再将汁-液倒在另一个木盆里,适量加入薏仁粉,搅拌均匀。
“可以出来了,记得穿上亵裤,其他不用穿。”苏迷吩咐了一句,将床榻整理了一下。
到了这个地步,苏霂不得不完全听从她的话,忍痛从浴桶里走出来,只穿一条亵-裤,躺在床榻上。
苏迷转身来到桌前,将生姜与土豆切成薄片,随后来到床榻前,全部敷在苏霂身上的疤痕之上。
“嘶!疼!”生姜所产生的的刺痛感,刺激的苏霂倒抽一口凉气。
苏迷冷冷勾唇:“怎么?当初你能为齐王殿下,遭受火烧之苦,如今这点疼痛还受不了?”
冷嘲口吻中,隐隐含了别番意味,嘲讽之意,异常明显。
苏霂咬着牙,想要看清她脸上的表情,然而身体上的疼痛,却让他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
他刚想昏迷过去,苏迷拿起匕首,猛地戳了他一下:“醒醒。”
“嘶——啊!你拿刀子捅我?!”苏霂猛地一疼,梭然瞪大眼睛。
“别睡,等会给你敷完药,我还得回浮屠寺。”苏迷收回刀子,径自做着自己的事。
苏霂被她气的伤口都裂开,但眼下他又不能违逆她的意思,只能忍气吞声不说话。
苏迷冷冷勾唇,在半刻钟后,将生姜片取下,让他翻过身,趴在床榻上,将新鲜的生姜、土豆片敷在他背后。
又过了半刻钟,苏迷将其取下,拿来木盆,将里面的面糊,均匀涂抹在苏霂满是疤痕的四肢。
一刻钟后,苏迷让他洗干净,趴在床榻上,在将整个背后的部位,均匀涂抹。
“大功告成。”苏迷拍了拍手,嘱咐道:“剩下的部位,你自己来,我先回浮屠寺了。”
眼见苏迷说走便走,苏霂突然叫住她,质疑道:“这边是治疗我的法子?”
“是啊。”苏迷颔首:“不管你信不信,总之三日之后,便能见到结果,还有,注意饮食不要辛辣,酱油不能吃,海鲜不能吃,三日之后我再来找你。”
说罢,苏迷转身走出房间,完全没有注意到,苏霂因为她的话,产生微妙的表情。
……
青灯下山云游的时间里,苏迷一边体贴照顾着,无妄的衣食住行,一边治疗着苏霂。
无妄面对苏迷的示好,似乎没有之前的反应大,甚至渐渐对苏迷欲擒故纵,想要吊起她的胃口。
抑或者说,像他那种有野心的男人,无法接受有人影响他的情绪,在意识这件事的第一时间里,转手反击,想在苏迷完全影响自己之前,先将她拿下。
苏迷深知无妄骨子里的桀骜,但她亦不是没有手段与心机的弱鸡,
于是,一场心机拉锯战,正式开始。
这一日,苏迷正与无妄在凉亭用饭,视线落在他脸上疤痕时,突然出声道:“无妄大师,可想将脸上的疤痕祛除?”
无妄倏然一怔,温然笑道:“我乃佛门中人,早已不在意外在容貌,左右只是一副皮囊,最后还是化为一具枯骨。”
苏迷轻轻颔首,却道:“弟子可否冒昧说一句?”
“但说无妨。”无妄道。
“您脸上这疤痕,定有一段故事罢?”苏迷笑道。
无妄嘴角笑意微滞,再度勾唇:“为何这样说?”
苏迷无视他眸中那片深谙,径自说道:“每个人再出家之前,都会有一段不得人知的往事,想来无妄大师亦有。”
无妄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低头轻啜喝一口茶水:“那你呢?亦有不得人知的往事?”
“嗯。”苏迷微微颔首,应了一声。
下瞬,她忽而抬眸,对上无妄那双妖-娆凤眸,目光灼灼,丰润的唇瓣微启,吐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语:“其实,我之所以来这浮屠寺,是为一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