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已是九号,这天就是南君泽口中宋氏召开董事会的日子。
韩叙一大早就从床上惊醒,她不会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
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八点,虽然时间还早,但是身旁的床铺早已冰冷,显然南君泽已经走了很久了。
顾不上洗漱就跑下楼,果然家里很安静,因为南君泽和宋清云今天都去了公司,只剩下她这个无业的二少奶奶和一群佣人在家里。
偌大的宋家别墅,骤然间就安静了不少。
方嫂见韩叙下楼,立刻笑容满面地喊她进去餐厅吃早餐。
韩叙晃了眼安静的客厅,连老赵都不在,一定也是陪着宋清云去公司了。
“董事会都有谁参加?”韩叙吃着早餐,佯装不经意地问方嫂。
方嫂笑了笑:“我一个佣人,不懂这些的,二少奶奶等二少爷回来,直接问二少爷就行了。”
韩叙想想也对,方嫂虽然在宋家呆得久,但也只是一个煮饭的佣人,怎么会懂这些公司里的事,只不过是自己心里着急,总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
这个上午韩叙哪都没去,她显得十分的局促不安,等着某些消息传到她的耳朵里,虽然她知道,可能并没有人能够给她传递消息。
她急切地盼着,就是想等着,不管是谁都好,只要能跟她说说公司里的事。
一直到了中午,宋家别墅里依然只有她一个主人,一群事不关己的佣人静悄悄地忙着她们份内的家务事。
韩叙楼上楼下已经走了几十遍了,连大门也出去观望,都不见有谁的车子开回来。
脚步踌躇毫无目的,坐如针毡也不得安宁,最后还是只能进厨房里找方嫂纾解心中的烦闷。
路过餐厅的时候,见餐桌上居然只摆了三四个菜,韩叙连忙进去厨房问方嫂:“还有菜要帮忙做吗?”
果然,方嫂一边洗手一边说:“赵管家打来了电话,中午太太和二少爷都不回来吃了,我就只做了您吃的菜。”
韩叙等得心焦极了,此刻宋清云和南君泽都不回家吃饭,只能说明公司里的大事还没个结果。
为了避免被旁人看出心事,她只得自己在餐厅里坐下来,没滋没味地吃着饭。
吃没两口就丢下碗筷,一个人心事重重地在整栋楼游走。
这种煎熬,她从来没有过,担心,未知的害怕,令她的心绪难以宁静下来。
终于,她忍不住打了白季岩的电话,然而拨出去之后,提示对方关机。
看来,还是只有等。
左右不过是今天,总会有个消息来。
韩叙无奈已经做好等到晚上的准备,却在一个小时后,宋清云和南君泽都回来了。
在客厅里听见车子开进花园前庭的动静,韩叙就立刻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妈,吃饭了吗?累不累?”一出门廊就忙着上前去搀扶着宋清云,嘴上关心着婆婆,心里只想知道公司里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韩叙瞧瞧注意宋清云的脸色,看似并不怎么好,没什么血色,比平日里憔悴不少,这是一种信号。
再一看去后头下车的南君泽,也没了往日的抿嘴假笑,面无表情地从任祁峰手上接过公文包,往别墅里走,甚至走到搀扶着宋清云的韩叙身后,他也没开口说话。
韩叙回头看了一眼南君泽,尽量按压着内心的激动问:“怎么了?”
南君泽将复杂的目光收回来,定在她的脸上,摇了摇头依旧没说话。
进到客厅,宋清云坐下就是重重一叹。
南君泽也黑着脸坐在了一旁,母子二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韩叙刚想坐下,宋清云忽地开口:“小叙你先回房休息,我和君泽说点事。”
如此直接的要回避她,韩叙也没有留下的理由,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磨蹭着上了楼。
一路走回房间,开门进去,转身关门的时候,留了一条缝隙,从这个房门口,透过外面走廊的护栏,可以从宽阔的中空楼层听见楼下客厅里的声音。
虽然没有在下面听起来清晰,但并不妨碍她听到自己想知道的。
甚至,只要她稍微一探头,就能从护栏的缝隙里看到下面他们母子二人的头顶。
宋清云的语气充斥着极度的不满:“我这个董事长直接发下的任命,他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公然反对!他眼里还有我这个姑妈吗?”
南君泽手肘撑在膝盖上,低头看着自己交叉着的手指,叹了一气没有作声。
宋清云忽然激动地连连拍打沙发扶手,嗓门没有压制住,声音大了几分:“没想到他还真是能耐了,资产盘查数据不实?董事会今天才开,账目今天才提交董事会,他看都还没有时间看呢,是怎么能提前知道的?一个粗暴的理由,就生生把我这个董事长的一票否决结果推入冷静期!”
南君泽低声问:“这事我还想问呢,从我进入宋氏工作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过董事会表决结果还需要冷静期,他到底是凭什么让所有董事都认同他?”
宋清云的声音,似乎已在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怒火:“冷静期!哼!好一个冷静期!宋氏有史以来就不曾启用过!当年,你外公退休以前,为了不让家族分支的股东,还有当年跟你外公一起创业的元老拉党结派挤掉你舅舅,在董事会上设立了冷静期,当时的用意,是唯恐他老人家自己去了,咱们这个家里人丁单薄会吃亏,那是给你舅舅一个最后反制的机会;
现在倒好,你外公的亲孙子,你舅舅的亲儿子,把冷静期用在了自己家里,公然与我对抗!
我当着众多董事能怎么说?也跟他一样六亲不认,不承认我父亲的规则吗?
我一个堂堂宋氏董事长,被自家人拿一个冷静期给冻结了权力!还不如叫冻结期呢!
你说他凭什么让所有董事认同他的冷静期?就凭你外公是宋氏的开创者!所有人就都得听你外公的!”
南君泽沉默了片刻,安慰道:“那我们不妨等过了这个冷静期,董事会在您的手里,还怕执行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