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柏杨跟在宋浔身后,路过李天湖跟前,瞥了她一眼,也快步往里走。
白季岩和韩二压根就全然不理会她。
李天湖好不容易装出来的那点温柔,还僵在脸上,一回头,前台的另外两个妹子正捂嘴讥笑。
白季岩关好了会客厅和前台之间的第二道门,明显是不让李天湖进去的意思。
这是他时刻记着韩叙的嘱托,防范李天湖接近宋浔。
里面会客厅里,宋浔慵懒地半躺在沙发上,对白季岩说:“去开瓶酒,我跟韩董喝一杯。”
“尘埃落定!恭喜宋董!”酒还没来,韩柏杨就先恭贺上了。
宋浔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脑子里想着那份股权代管协议。
协议是真的,且的确是二十几年前他的父亲宋清辉亲笔所书,并经过了公证。
认识韩叙以前,宋浔跟宋清云斗的你死我活,心里总会有一种对家族不愿自相残杀的心理,总想着宋清云好歹也是姑妈,给她留一席之地。
但事情到后来,已经演变到他无法忍受的境地,从韩叙怀孕被关在地下室开始,他就已经决心彻底将宋清云打入泥里。
然而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布置,宋浔被南君泽算计,游艇在海上爆炸,导致他昏迷。
宋浔在私岛沉睡一年回来之后,想过很多种打落宋清云的方式。
可经过一番斟酌,明白就算他能战胜宋清云,顶多也是撸掉了宋清云和南君泽在宋氏的管理权,宋清云的私产依然雄厚,她仍然有能力一次次搅起风浪,且永不停歇。
宋浔要去跟宋清云最终斗上一场,抽干风浪的源头。
但他生怕重蹈覆辙,怕自己比以前更顾不上那个他心里的蠢女人,怕被宋清云拿来挟制,怕她再次卷入这个漩涡里受到伤害。
他从来什么都不怕,唯独是韩叙令他忧心。
索性从一开始就将韩叙拒之门外。
气跑了韩叙之后,宋浔才开始着手投入全部身心。
他一直都在发愁宋清云的股份,这是他没法撸掉的。
直到那一日,他在听风筑书房里跟白季岩讨论宋清云,方慈将一张宋老太爷的遗训拍在了他的书桌上。
他因为怀念自己的爷爷,而去了楼下杂物房里,想找些爷爷的衣物出来缅怀。
却不想,又蠢又笨的白季岩一头栽进了杂物堆里被埋了起来,保镖搬开杂物将白季岩给挖出来的时候,那个家伙耍着无赖一屁股坐在了一只极旧的大木箱子上。
当时方慈说,那木箱里不是宋老太爷的东西,而是宋浔父亲宋清辉的遗物。
宋浔将那只木箱子里的书信翻了出来,本是想看看自己父亲会写些什么东西。
在那一堆书信之中,他翻出了一叠发黄的文件。
文件的最上面有一张纸,是宋清辉随意写下的一段话,像是日记,也像是专门写给方慈或是宋浔看的。
并不长,却是字字沉重。
那段话里宋清辉说,他感觉到最近宋清云和南山岳不对劲,殷勤过头,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又捉不到什么把柄。
为保自己妻儿的将来,宋清辉决定先跟宋清云立下一份股权委托协议,以暂时稳住对方的蠢蠢欲动的贼心,当时一无所有的宋清云,必定会很乐意签那份协议。
只要宋清云签了协议,宋清辉觉得,如果来日自己真遭到算计出了什么事,至少自己的儿子长大后还能把股权要回来,以保障妻儿的将来。
宋清辉以自己身体不适,且膝下无子为由,对宋清云称只有她这一个妹/妹,请宋清云代为保管。
这是一块巨大的蛋糕,就算条件苛刻,一无所有的宋清云也足以垂涎三尺。
宋清辉果真让宋清云以为她能独占宋清辉所有的股权,所有的苛刻条件都被忽略。
短短的一段话,就夹在那份股权代管协议上面。
照那情形,宋清辉当时的决定是睿智的,并且被他自己言中,处理好那些文件,并经过机构公证之后,在文件上签署日期的几天之后,宋清辉就在工地意外去世。
从股权代管协议上日期来看,当时宋清辉跟宋清云签下那份协议时,宋清辉隐瞒了自己已经有儿子宋浔的事实。
如果不然,就凭协议上所定下的期限,声明将来若有亲子,就由亲子继承。
宋清云当时要是知道还有一个宋浔,虽说不可能就这样放弃签这份协议,至少会跟宋清辉讨价还价,而不会就这样原封不动地签下协议。
再到时至今日,宋浔想要拿回来就会有更多的阻碍。
庆幸,宋清辉当时将所有的隐患都考虑了进去。
宋浔当时看那份发黄的文件看了许久,坚硬如石的一颗心,不声不响地落了泪,悄悄地将那份股权代管协议收了起来。
心情久久都难以平复。
宋清辉的日记和这份股权代管协议,就直接表明,宋清辉的死跟宋清云有关。
不然,不可能那么巧,在签下文件的几天之后就出意外。
虽然这于法律上,这点推断不足以被采纳为证据,但也终是可以确凿地解开谜团,这是宋浔和方慈这二十年来苦苦寻找的痕迹。
宋浔强压着恨意,准备跟宋清云打一场让她无法翻身的仗。
也就到了那日,宋浔才知道宋清云手握宋氏最大份额的权柄,竟不属于她。
有了这份协议,他就能把宋清云手里所有的资产,包括这二十年延伸的收益全部都要回来,一丁点都可以不给宋清云剩下。
然而虽然有了这份股权代管协议,困难依然存在,因为他无法查到宋清云具体有多少资产。
个人名下的资产容易查,但宋清云明知自己当年是代管股权,必定是早早就开始转移隐匿资产。
如果不能将宋清云一撸到底,那这一切就将无任何意义。
宋浔开始着手让白季岩去调查,收集宋清云和南君泽的资产资料。
可暗中进行毕竟进度缓慢,数据也不全,且宋清云也没有闲着,随时都想把他给置于死地,也随时可能把韩叙卷进来。
这次宋浔比任何时候都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