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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元君白却也是不觉轻轻的一皱眉头。

他之所以皱眉头,自然并不是这酸梅汤不够美味,而是因为元月砂的迟迟未至。

元氏夫妇还浑然不觉,可元君白却敏锐的感觉到了。

他不但感觉到了,还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元月砂的轻慢。

元君白不悦,更是不屑,到底是个无知的女人。

自己亲娘婧氏是上不得台面,可好歹有那么一处见识是不俗的。那就是婧氏认定,自己做官,元月砂这个县主才有真正的依靠。

可是元月砂糊涂,靠着运势做了县主,却连点这缕关窍也是想不通透。

大约也是为了后宅那些个酸溜溜争风吃醋的往事,如今正计较着,故意拿乔。

这可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自个儿,自然也是要将元月砂说服,让元月砂知晓些个轻重。

原本元君白对于这个做县主的妹妹,不自禁的有些不喜,如今一旦想得开了,心里面倒是觉得应当是个极好的筹码。

他心思一定,倒是忍不住好奇,好奇这位昭华县主究竟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元君白小时候便是离开家了,极少归来,这几年更奋力读书,没回家里面。

记忆之中,这个二姐姐小时候容貌不错,不过性子很是蠢钝,谈不上如何的伶俐。

也不知道怎么了,母亲说她忤逆不孝,可又忽而就是做了县主了。

元君白慢慢的放下了勺子,也未曾再动这碗酸梅汤。

对于对付女眷,元君白还是有些自负的。纵然他和这个二姐并不是一个娘,家里面也是有些争风吃醋明争暗斗的勾当。可是元君白相信,这个二姐姐只要瞧见自己,凭他外貌,凭着他手腕,自然也是能打动元月砂,让这位无依无靠的二姐姐依靠自己。这一个女人,孤零零的,必定是会心里面虚。只要自己彻底拿捏住了元月砂,那么也能操纵这位县主,得到全部的实惠。而且元月砂应该懂,亲不亲也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元字,如今但凡家族,都是相互依靠的。

正在这时候,却听到了珠帘子轻轻的摇曳,叮咚之间,分明也是有女眷踏入这儿了。

元君白眼底流转了一缕光华,不动声色打量。

只见一名容貌娟秀的少女,盈盈现身,一身烟罗纱裙,举止落落大方。

元君白瞧着她气度不俗,衣衫剪裁虽然是简单,料子却也是极好,心忖这就是自己那位二姐姐了。

小时候明明见过,却瞧不出以前的秀美,看着竟然是有几分眼生。

果真是女大十八变,样子也是变了不少了。

不过论容貌,也还算美丽,举止也大方。

元君白心忖,她这个县主虽然是虚了些,可总算是上得了台面。

有自己筹谋,也总不至于露丑。

岂知那女郎居然轻轻一侧身,柔婉说道:“县主,这边请。”

她一只手伸手拨开了珠帘,另外一只手便去扶着后面跟来的少女。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云,十分顺畅。

分明是侍候昭华县主的一名下人。

饶是元君白颇为自负,一时也是不觉脸红了红。他许久未曾见到元月砂了,已经不记得元月砂什么样儿了。那个二姐姐,元君白小时候也没如何放在心上。

青眉是宫中女官,又有品阶,气度和寻常女子不同。

元君白一时糊涂,居然险些将这个当成了昭华县主。

亏得没有叫出声,否则出丑也还罢了,更显得姐弟情薄。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片柔软雪白的手掌,轻轻巧巧的搭上了青眉的手臂,然后好似一片柔云轻盈的从珠帘后盈盈出来。

元君白瞧着出来的少女遍体珠翠,衣衫华贵,样儿娇艳若花,一身打扮十分富贵耀眼,偏生那一张秀美脸颊寒若轻霜,好似一堆轻雪埋梅树,一双眸子却是黑漆漆的,透亮宛如寒星。

竟似清而不媚,贵而不俗。

一眼瞧过去,从头看到脚,却没半点南府郡出身姑娘的俗气,倒好似当真是京城娇养大的贵女。

元君白暗暗吃惊,有些措手不及。

他有些日子没回家里面去了,家书往来,元家自然不会刻意提及这个并不如何受宠的元二小姐。便算是偶尔提了一嘴,那只字片语,也尽数都是不屑之词。及见着了母亲,婧氏自然绝不会说一句元月砂的好话,这口口声声,自然都是说元月砂的不是。只说这姑娘是如何粗鄙,又是怎么样上不得台面,再来就是哭诉元月砂不孝顺。

这些话儿,元君白听了,纵然不见得全相信了,总也有几分当真。

然而眼前女子,又哪里有半点婧氏所言的俗气?

少女那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光彩沉润,盼顾神飞。那流光溢彩之间,又有着一缕说不出的威仪,娇美之间不失尊贵。

这更不觉让元君白微微有些个恍惚,眼前少女,当真是从南府郡那个草窝里面飞出来的。

便是婧氏夫妻,也是吃了一惊。

那日皇宫匆匆一别,也没细细去瞧,仔细去看。

婧氏也是说不出元月砂哪里不一样了,总觉得元月砂比之从前,有股子说不出的味道。

然而随即婧氏注意的地方也变了,她颇含嫉意的瞧着元月砂华丽的衣衫,以及那衣衫之上点缀的珠玉。

这死丫头,穿戴得这样子好,衣服首饰,样样都扎眼。

婧氏今日来,还特意新做了一套衣衫,可是与元月砂一比,却也是生生比了下去。

这样子一来,却也是衬托婧氏打扮得有些个寒酸了。

那浓浓的酸意涌上了婧氏的心头,让婧氏的心里面,却也是不觉轻啐一口。

这死丫头真像她早死的娘,商女出身,喜爱招摇,什么金珠宝贝都挂在了身上。

婧氏也不觉阴阳怪气说道:“咱们家月砂如今是县主了,果真是体面了,这身份不同了,心气儿也高了。这哪家的姑娘,会让亲爹亲娘等这么老久。谁家也没这么个规矩,便是商户的女儿,也不会这么没礼数。”

元原朗这个爹听到了,却也好似没听到一般,装聋作哑,充耳不闻。

女儿让他等,元原朗也老大不痛快。不过这等酸话,还是要让婧氏去说。

这方面,元原朗倒是与儿子元君白的看法差不多。这女人还得女人来治,男人要将自个儿摘干净。

这女儿不听话,让婧氏压压她也好。

婧氏果真是个刻薄难缠的,如今更不免酸话连天:“只不过等就等了,月砂,你爹你娘也不是爱计较的。也自然不会,在这样子小事之上,和你计较不休。只是如今,你怎么也该,向前跟爹娘问安吧。”

这儿子女儿,跟爹娘问安,原本也是礼数使然。

婧氏就不相信,这小蹄子做了县主,连孝道都抛在脑后了。

元原朗也一唱一和:“是了,月砂迟来,想来必定是有些事儿。这身子孱弱,还需得小心将息才是。便算是来得迟了,这必定也不是成心了,做爹娘的也应该是体恤一二。月砂,你只向爹娘见个礼就是。”

看似开脱,也是趁机拿捏元月砂。

元原朗也是不肯相信,这小丫头竟敢抛了礼数,不肯在人前对自个儿行孝道。

眼见元月砂如今贵气逼人,元原朗也是有几分心理不平衡,煞是含酸。

这当女儿的给亲爹行礼,他这心里面才会顺意。

元月砂不是已经做了县主?让这堂堂县主给自己行礼,这才最顺意,也最解气。

这女儿向来就不孝顺,元原朗是知晓的。可就算是心里面不顺意,面子上也不得不顺。

如今元月砂已经是做了县主了,京城之中也是不知晓多少双眼睛瞧着,她哪里敢造次?

这京城也不是南府郡,更不是这丫头撒野的地方。

元月砂微笑:“父亲,说到见礼,月砂在宫中徐公公来传旨时候,也学了些个礼数。我在京城元家,原本执晚辈礼。可老夫人说这样子不对,让各房夫人对我见礼,还说以后不能叫我二小姐,要称呼我一身昭华县主。父亲,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元原朗一愕,这些他原本不知晓的。他以为元月砂纵然是县主了,可仍然是要对京城元家毕恭毕敬。

这京城元家的人见着元月砂都要请安问礼,元月砂这个不孝女儿若是故意一挑拨,岂不是让元家的人心里面添了个疙瘩?

元原朗可不敢得罪京城元家,心里犹豫不觉。

婧氏忍不住嚷嚷:“人家都是你长辈,你怎可这样子无礼?我们家的规矩,你都学到哪里去了。”

婧氏眉头一皱,却也是不觉计上心来,伸手揽住了元原朗的手臂:“老爷,咱们可要领着月砂,去京城本宗赔罪认错。这小女孩子家家,可真是不懂事。”

元原朗一听,却也是不觉深以为然:“不错,月砂,你不能仗着自个儿做了县主,居然就这样子的轻狂。”

说不定,还能讨得京城本宗的欢心,得了些好处。

元原朗盘算得极好。

元月砂却不动声色:“月砂确实年纪还小,也是不懂什么规矩。究竟有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我心里面也不知晓。青眉,你是宫中的女官,想来那些个规矩,你应当是比谁都要熟悉一些。不如,和我说一说,究竟我所作所为,可是于礼不合?”

青眉也轻轻福了福,柔顺说道:“京城元家不亏是官宦人家,礼数周全,不会有错的。便算从前一时有些不周到,可当陛下赐了府邸,赏了封地,元家自然也是回过神来。元老夫人老陈稳重,自然是知晓分寸。县主心里虽然敬重长辈,因此不安,可也要体恤元家的难处,可不能让她们在京城沦为笑柄,让人挑出了错处啊。若是堂堂县主,居然在元家如寻常晚辈一样,只怕连元尚书在朝廷之上,也是会招认弹劾,被人指责。这可并非区区小事,县主也且将心放下。”

那字字句句,分明就是讽刺元氏夫妇。

元原朗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这女儿委实可恨,那心里面,当真不存那一丝一毫的孝道。

见着亲生的爹娘,也是会强词夺理,掐尖要强。

婧氏不觉气得浑身发抖,恼怒得紧:“如今你可还在在落爹妈脸面,月砂,怎么将你养成这个样子?简直是,不知好歹。”

婧氏那些个尖酸的言语,元月砂却是充耳不闻,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元月砂也自顾自的,轻轻柔柔的和青眉说话:“原来是这样子,我真怕自己得罪了元家,累了父母家人,那就不美了。”

青眉微笑:“这京城元家是官宦贵族,怎么会不通情达理呢?这最基本的礼数,他们也还是懂的。县主如今有了封号,又是宗室女,可谓是君臣有别。这家族长辈的辈分,可绝对不能逾越了君臣之别了。宫里面的妃嫔娘娘,在家做闺女儿时候那也是娇娇女,自然要对父母恭顺。可是一旦成为了宫妃,那自然就是身价倍增,和从前截然不同了。父母见着女儿,也是要下跪行礼,不可怠慢。据说淑妃娘娘,当年见父亲如此,不忍瞧着,还落了一场泪水呢。只不过这些都是宫里面的事情,外边的百姓,知道的也是不多。咱们宫里面出来的人,更学会谨言慎行,绝不会胡乱说些个什么。”

这个青眉,果真是玲珑剔透,心思很通透。

她说这样子的话,分明也是眼见元氏夫妇咄咄逼人,故意这样子说的。

却不动声色,帮衬了自家主子,将元原朗和婧氏好一顿编排。

最后还言语讽刺,说婧氏和元原朗不过是个不懂事的百姓,所以才在这儿胡闹。

婧氏有些听出来,一阵子恼恨,勃然大怒。

一个下人,讽刺起人来,还一个脏字都不带。

说的话儿,也是不知晓真还是不真。

可她一个下人,胆敢这样子跟主子说话,当真是无法无天。

婧氏眉宇之间,不觉添了一缕愠怒之气。

若是在南府郡的元家,婧氏早就加以教训,狠狠一番教训。如今婧氏也是面色涨红,欲图呵斥一番,心中恼恨无限。

而就在这时候,一缕沉稳的少年嗓音却也是响起来:“父亲、母亲,如今二姐已然是县主,确实不当再让她行礼。料来,她那心里面,实也是悲痛欲绝,是极难受的。”

说话的,正是元君白。

他目光沉沉,年纪轻轻,言语却也很沉稳,更有一股子的说不出的力度,让人不自觉的便是想要相信他说的话儿。

婧氏那些放泼的话,憋在了唇边,也是没有说出来。

她便是不信全天下的人,也信自己的儿子。既然自己的儿子都这样子说了,想来也是没曾骗她。

自己要是说错话,这死丫头必定要扣个罪过在自己身上。

一时之间,婧氏抿紧了唇瓣,心中恨意浓浓。

元君白进来这么久了,元月砂总算是扫了他一眼,留心瞧了瞧。

元君白眼见元月砂的目光落了过来,也没躲闪,也没什么谄媚之意。他更无多余言语,只触及元月砂扫过来的目光,轻轻点头欠身,略略行礼。

到底是个打小就送出去游历求学的,果真是姿态不俗,与众不同。

元月砂也没多说什么。

元原朗也来打圆场:“夫人久未见女儿,一时情切,不免如此姿态。难免,竟然是忘记了礼数,一时情切。”

婧氏也掏出了手帕,假惺惺的擦脸:“是呀,我就是一时念想,才说了些个这样子的话。月砂,你打小便是我瞧着长大的,我虽然不是你亲娘,可是却也是恨不得将自个儿的心肝都挖出来。我自己生的两个女儿,都没有好似疼你那样子疼。你病好了,性子变了,离家时候,咱们家里人言语有些龌龊。可当你到了京城,我这个做娘的,可是没一刻不想着你。生怕以后咱们没再聚的日子,你便将我的那些个生气时候的绝情话儿当真了。这些日子,我便是想一想,也是觉得心口发疼。”

婧氏脸皮也很厚,一转眼又提起了母女亲情。

仿佛她和元月砂曾经所发生的种种矛盾已经是不存在了,如今留下来的,只有那浓浓的亲情。

元原朗叹息:“从前的事情,何必再提?最要紧的则是,这一家人到底还是要整整齐齐的。咱们好好的一家子人,可是不能够分开。我方才也说了,要一家人留在京城。咱们父母两个,就好好的照拂月砂。便是怜儿,也接来京城。这才叫,一家团聚呢。”

元原朗顺着这一番话儿,不但圆了婧氏方才无礼,还干脆将搬入县主府的这桩事情给定下来了。

这礼行不行,又有什么要紧?享受这富贵日子,才是最实惠的事情。

婧氏也不假哭了,也赶紧说道:“是了,这一家人哪里来的隔夜仇。”

婧氏就不相信,元月砂能做出将爹娘赶出去的事情。

堂堂县主,这脸还要不要了。

元月砂叹了口气:“原本家里添几个人,多添几双筷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月砂最近算过命,说我煞气重,命不好,专门克亲人。父亲母亲,女儿就不留你们了,就算心里面舍不得,可若将你们留下来,岂不是要害得你们没命,我可是不忍心。”

她这样子说着,唇角轻轻含笑,说得轻描淡写的。

这样子风轻云淡的模样,连做做样子都不肯。她分明是不乐意这一家子人留下来,却故意这样子说话儿。

别说婧氏,便是元原朗也是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女儿,如今富贵了,连爹妈都不容住进这宅子里面。

这可真是岂有此理!

元原朗面红脖子粗,厉声道:“月砂,你在胡说什么?”

婧氏尖声说道:“忘恩负义,得了富贵,便连爹娘都不要的。也不瞧着,你是怎么养大的。可怜我养了这么多年,竟养成了这么个孽障!咱们元家本宗就在这儿,可是要让族中长辈评理!”

元原朗也是痛心疾首:“你到了京城,竟然养成了这么一副性子。瞧来便是本宗的长辈管不住你,让你这样子一个性儿,亦是越加无法无天。”

婧氏仇恨的盯住了元月砂,心中的恼意也是一股脑的涌上来了,是极为浓烈:“老爷,何必给这等逆女留脸面,不如告去官府,告到陛下跟前,告她忤逆。本朝以孝道治天下,她居然是这样子不孝,可是生生容不得这样子的孽障出身。若当着处置不了她,不如在她府邸前面,一头撞死好了。也好让别人瞧一瞧,如今这位昭华县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心性,又怎么对自己亲身的爹娘的。”

婧氏这样子狠戾言语,眼中分明也是恨意无限。

青眉听了,秀眉轻拢,只觉得有些个污耳朵。

到底是元家旁支,这夫妇二人和乡野村俗,又能有什么差别。

青眉又忍不住瞧着元月砂,昭华县主通身气派,便算是真正的宗室之女,也是未见当真及得上她。这使得青眉总是不免有些个难以置信。眼前女郎,当真是南府郡养出来的。

婧氏一番言语恼意无限,说得有些恨了,不觉掏出了手帕,轻轻的按住了胸口。

她不觉一阵子的喘气,脸颊也是红彤彤的了。

元月砂倒是气定神闲,甚至不觉轻轻的捧起了一杯茶,轻品茶水,润润嗓子。

“是呀,月砂养到现在,果真是好大的恩德。小时候亲娘的嫁妆,就落在了继母的手中,从此以后就与我没什么相干。大姐姐三妹妹有许多东西要学的,唯独月砂被母亲哄着,整日玩耍,又不节制饮食。母亲好端端的,让唐家一个外人住入我元家偏院。在我说喜欢唐家公子时候,你几番撺掇,只说大好婚事,不可辜负。一转头,却心心念念,只盼送大姐姐嫁入侯府。这些关爱珍惜,女儿都是记得。父亲的冷艳旁观,女儿也是心知肚明。饶是如此,这些都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大半年前,月砂落水,便被幽静小院,每日只有三餐,也没下人服侍,熬着等死。待我清醒过来,大姐姐与母亲密谋,一心一意,想要送我去疯人塔,如此也还霸占住我亲娘嫁妆。父亲心里面,也是默许此事。凡此种种,月砂当真是万分好奇,爹娘怎么还有这么厚脸皮,来到我这县主府,想要和我共叙天伦。”

元月砂嗓音清清脆脆的,言语之间却并没有什么怒意,却反而字字清晰。

婧氏和元原朗都听见了,都是不觉更怒,又隐隐有些避闪之态。

原本这些事情含含糊糊过去,也还罢了。他们也只当没有这回事儿,好似并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自己,也仿佛都忘记了。

然而如今,元月砂不但说了,还说得这么透,这样子的明白。

这可是惹得元原朗面颊微赤,心中发虚。他虽未曾和婧氏亲口商议,可是也决不能说不知晓这么些个事情。这不过是元原朗一向做法,将斗女人的事情让女人来沾染了。可旋即,元原朗也恼怒。

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元月砂又凭什么就嚷嚷出来?这个女儿,可是个不孝女,对亲爹没有半分恭顺,这样子的事情居然也嚷嚷,也当真一点儿脸面都是未见给自己留。

耳边却也是听着元月砂轻轻柔柔的说道:“这叫你们一声爹娘,自然要留几分薄面,总不见得非得将脸扯下来,踩到脚底下。怎么爹娘就是给脸不要脸,非逼得月砂将这么些个绝情的话儿说出口,闹得自个儿,颜面全无。爹娘既然觉得传出去会有损月砂的名声,却也是无妨将这些话儿,到处说一说。让月砂也为你们招摇,瞧瞧孰是孰非,谁对谁错。”

那语调却是软绵绵的,没见生气,心平气和,竟有几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味道。

然而元月砂越是不生气,却也是惹得别人越加生气。

元原朗也是按捺不住,厉声呵斥:“你,你这个逆女,你还不给我住口。这些个话儿,你说得出嘴,我也怕污了耳朵,一点儿都不想听。”

婧氏更尖声道:“这些都是你这个不孝女恣意编排的言语,打量着不孝顺父母,却故意撒谎,说出了这样子的话。你以为闹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婧氏这心里面,也自是有些属于自个儿的盘算。

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元月砂是县主,名声对于元月砂是更为要紧。

真闹起来,还是元月砂吃亏。

到时候,满京城都是元月砂的臭名,看元月砂如何自处。

正在此刻,一道少年嗓音,带着几分沉稳与见怪,不觉沉沉的响起:“好了,都不要再吵闹了。”

说话的,当然是元君白。

少年俊秀容貌之声,不觉带着几分不耐之色。

婧氏一时也顿了顿。

元君白瞧着父母,沉声说道:“爹、娘,方才你们还说,说什么要帮二姐姐。如今你们说出这样子的话,这又算得了什么帮?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儿,为什么不能好生商量,却偏偏说了这么些个绝情的言语。难道当真也是要将一家人的情分,都消耗殆尽?”

婧氏见儿子居然这样子说,一时不觉委屈。

元原朗扯了她一下,婧氏也是不好再说其他什么了。

“这一家子的人,要劲儿往一处使,心往一处向,才能在京城站稳脚跟,不至于让人瞧轻了。可是这一家人,若是自己内斗,也是不齐心,那样子一来,也是平白让人瞧笑话。”

说到了这儿,元君白轻轻的抬起了头,盯住了元月砂:“二姐,家里面的事情,我也是略略知晓了一些。也知道,因为那些个嫁妆,家里人生了一些冲突,甚至于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可若说母亲从小就算计你,一点儿母女情分都没有,那也是冤枉她了。过去之事,毕竟是过去了,从今往后,还是亲亲热热的做一家人。”

婧氏觉得十分委屈,元月砂不过是个商女生的孽种,只不够运气好些,才做了这个县主。

说到人品才能,自己儿子才是人中龙凤。可是比起元月砂,却总少了些个运气和福气。

如今明明是元月砂自己不孝顺,故意拿以前的事情说事儿,偏偏自己儿子也是个傻的,当真以为元月砂受了什么委屈。

还要这样子婉转劝说,婧氏这心里面还真是不舒坦。

凭什么要自己儿子放软了身段儿?

真闹起来,还不是撕破了元月砂这假县主的画皮!

还真当自己是什么货真价实的金枝玉叶不成?

只不过婧氏想了想,还是为了自个人儿子咽下了这口气。

婧氏也是不觉盘算着,先住进了这宅子里面,再慢慢教训元月砂。

使些个手段,总是能将元月砂拢入了自己手里面。

眼见亲娘也服软了,元君白也略松了口气。

这亲爹娘就是糊涂,见识也短。这怕固然也该是元月砂怕,毕竟这孝道,是最要紧的。可是一时将话说僵了,真斗个两败俱伤,元月砂固然名声坏了,他们又能有什么好处?

这做人最要紧的不是计较一时之气,而是要会盘算,获取最大的利益。

元君白接着又对元月砂说教:“二姐,你也总有些不是了。其实眼前咱们家里的人,最要紧的是如何在京中立足,相互帮衬。何苦说些个话儿,跟父母一番计较?这一笔原本也是写不出两个元字,相互帮衬,才能相互得益。二姐是个聪明的人,应该是懂的。”

他心忖元月砂必定也是怕了,刚才险些真将话儿给说僵了。

元月砂必定也是怕,怕名声都给弄坏。

可见元月砂虽然是个县主,也不知晓轻重,到底也得有个读过书,懂事情的男人提点,才能有主心骨。

自己这样子一说,正好也是给元月砂一个台阶下,想来元月砂也是会心里暗暗感激,更是会顺着这个台阶下来。

果然元月砂言语显得也是很温和:“四弟果真是个读书人,懂的事情也多,说话儿不知道怎么,也是显得格外的好听,让人听着很舒服。”

元君白温和笑笑:“以前我在外求学,没什么机会见到二姐姐,如今有机会了,能多见见二姐姐,也是很好。”

实则无论是一个娘生的大姐姐,还是不同的娘生的二姐姐,对于元君白而言,也是没什么差别。

元明华都是被关到了疯人塔里面了,元君白的心里面却无丝毫感触。

元月砂那双漆黑的眸子望着了元君白,漆黑之中,却有那么一股子异样的韵味,惹得元君白的心里面,竟不觉扑扑一跳。

元月砂嗓音里面也是添了一股子淡淡的兴致:“是了,我倒是忘记了,四弟今年来京城,是为了考科举。”

元君白和声说道:“上一年我身子染病,错过了会试之期。幸好,今年陛下添了恩泽,开了恩科。”

他心忖,如今元月砂倒是关心自己的前程。

他是知道的,没有父兄支持的这个所谓县主,就好似浮萍,没有依靠。

元月砂应该也明白,更知晓她帮衬的人应当是谁。

元君白心念转动,瞧来这个二姐姐,也不是当真愚不可及。

如此一来,他有些打算,其实可以商议一下。

比如让元月砂贴上一笔财帛,让自个儿上下运作,用以花销。

这科举虽然不能舞弊,但是养名望是很重要的,而这些也是需要钱。

元君白可以肯定元月砂有些脂粉钱,而且拿出来给自己运转前程,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元月砂似越发的和气了:“是了,我瞧四弟弟一表人才,一准儿都能考得上。”

元君白垂下头,流转了几分羞涩之意:“二姐言重了。”

元月砂微笑:“我说你考得上,必定也是能考得上。”

就连婧氏,脸色也和缓了几分,觉得元月砂总算是会说话儿。

自己儿子一表人才,自然会是炙手可热的人选。

元君白觉得,元月砂和母亲口里说的不一样,也和京城元家长辈口中的不一样。

这脾气虽然有乖戾之处,只要好生哄一哄,倒也十分好拿捏。

也是,想来京城元家上下,那也是瞧不上她,也没给元月砂什么好脸色。

而自己到底是亲弟弟,只要稍微和缓言辞,又为元月砂解围,元月砂必定是会感激涕零,受宠若惊。

元君白的心里面,却也是忍不住想得更多了一点。

听说元月砂认识豫王殿下,也不知道能不能引荐一二。

不过以元月砂区区南府郡旁支出身,大约这些也不过是流言蜚语,做不得真。可元月砂救过宣王嫡长孙应当是不假,只要讨个人情,也能从宣王被举荐到豫王跟前。

豫王殿下权倾天下,能得他瞧一眼,以后也还不知晓有怎么样子的富贵。

元月砂唇角,却也是泛起了甜蜜的笑容,显得温柔而恬静。

她说话的腔调,更是天真无邪:“这考科举啊,青眉,我不大懂的,这考中了进士,是不是能做官儿了,便有了前程了。”

青眉轻轻一福,方才说道:“是了,只要做了进士,就能做官儿。外放出去,八品九品,也是一方父母官。要是运气好些,到了大些郡县做推官什么的,那也是从六品。”

元君白心忖,这女官说的也是没有错。

可是这可并不是元君白想要的。

他绝不甘心被选官到了荒僻之地,从芝麻绿豆官做起。最好是,入了翰林院,养几年清贵的名声,以后一出来官职也不会低。再不然,就是送他去富庶之处任职。

然而这些好去处,都是需要关系,得靠一番手段。

元月砂笑了笑,仿若好奇:“对了青眉,我今日才来这县主府,虽知晓你是宫里来的,却不知道你是什么品阶。”

青眉心忖元月砂明明是知晓的,不过却绝不会扫了元月砂兴致,她柔柔一福,轻轻说道:“奴婢是宫中从五品的品阶,如今来服侍县主,未曾降下,仍然是打宫里面领俸禄。”

元月砂微笑不变,瞧着元君白:“唉,四弟就可怜了,出身寒微,真是命苦了些。明明是一表人才,本不担心你中不中进士。可是你纵然是中了进士,熬了十年二十年,也不知道能不能有青眉的品阶。”

一句话却也是打碎了元君白所有瑰丽的梦想,弄坏了元君白的骄傲,让元君白从头凉到脚。

那原本一缕自得的笑容,更是僵在了元君白的脸上。

他感觉好似一盆凉水,从头浇到了脚。

元月砂的笑容仍然是那样子的甜蜜,可是那般甜蜜之间,却也是不觉蕴含了一股子浓浓的恶意。

“青眉,这杯茶凉了,你给我换上一杯。”

元君白牙齿轻轻的打颤,面上流转了浓郁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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