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匕首刺入了风徽征胸口的时候,百里雪心尖却也是蓦然浮起了难以言语的悲伤。
她匆匆提起了刀,也未曾想到这么多。然而饶是如此,这柄匕首对着的是她一生之中最心爱的男人,是属于她少年时候一个梦。百里雪固然是铁石心肠,可是忽而心尖竟似有些个犹豫。
然而这些念头,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流转,一闪而没。那一缕稍纵即逝的心肠柔软,却宛如飞逝的流星,一闪而没。而眼前的少女,却忽而想到刚才自己拉住了风徽征的衣袖,对方却极冷漠无情的说了句真脏。一股子铺天盖地的羞耻,顿时也是涌上了百里雪的心头。风徽征既然是心下了然睿王府和李玄真的算计,那么定然知晓自己出卖了什么了。他自视甚高,又喜爱洁净,一定打心眼里面嫌恶自己。难怪今日他如此冷硬,只怕内心不知晓多嘲讽自己个儿。可怜自己还在风徽征跟前言语柔柔,凄语倾述。只怕这一切,都是风徽征眼底的笑话。
他,他一生一世,都是瞧不起自己了。
百里雪尖叫了一声,手中的刀刃再无迟疑,冲着风徽征的要害狠狠一刺!
一瞬间,却也是血花飞舞。她湿哒哒的汗水,染满了自己个儿的额头,泪水夺眶而出。
这一刻,她却并不知晓,风徽征之所以嫌她脏,是因为她逼死了一个无辜的姑娘,双手染满了血污,却一点儿都是不知晓悔改!
她在东海的那些个屈辱的时候,风徽征根本一点儿都是不知晓。
百里雪缓缓侧过头,瞧见了一柄长长的细针,已经是比上了自己个儿的颈项。就是这么一瞬间,风徽征袖中长针就这样儿的伸了出来了,上面蓝盈盈的,染上那么一层毒药。只差那么一点,就比上了百里雪娇嫩的颈项。
风徽征一双眸子深邃,蓦然掠动了一缕讽刺的光彩。
他手指头轻轻一抖,那枚细针顿时也是咚的一声,就这样儿的坠落在地。
风徽征是知晓的,他心肠还不够硬,还有那么一缕柔软。百里雪利刃所刺,虽是猝不及防,可他只需要轻轻用针一挑,那么百里雪就会死掉了。那么风徽征只会浅浅受伤,那枚利刃,根本无法刺入他的要害。可是就是那么要紧的一刻,他微微有些恍惚,手指头也是有些迟疑。一时疏忽,结果百里雪的匕首便是这样儿毫不留情的刺入。
那血水股股的冒了出来,迅速晕染了风徽征总是洁白如雪的衣衫。那样子干干净净的衣衫料子,染上了血水污秽,使得风徽征眉头轻轻一皱。
他咬紧了唇瓣,将那痛楚的闷哼,生生的隐忍下来,却也是瞧着这血水弄污的衣衫,不自禁的在想,这衫儿弄脏了,却也是真难看啊。
蓦然一股子难以言语的恐惧,涌上了风徽征的心头。他想起了自己不幸的童年,生活辛苦,环境也是十分的污秽。他的姐姐生了病,总是咳血,也没有药可以吃。他姐姐临死时候,浑身散发出了臭气,巨咳的鲜血落在了风徽征的衣衫之上。别人都说,他姐姐得了肺病,那血也是有毒的。只要沾了那没一点儿,保管也是活不成。他瞧着自己身上的血污,既悲痛,又十分害怕。难道自己也要,死在了这样子污秽的地方?他瞧着姐姐的尸首被焚毁,而自己也摘了被血污了的衣衫,扔去了火堆之中。
而后待他长大成人,便是那样子的喜爱洁净,他所有的衣物,都是要一尘不染,不沾染半点的污秽。
只因为那些许的污秽,却不觉令风徽征想起了童年不幸,那时候人在污秽之中,眼瞧着亲人一个个离开自己的恐惧。
他也是知晓,自己心里面有病。自己的一颗心,有部分仿佛仍有些留在了过去,走也是走不出来。
有时他做梦醒过来,恍惚间还以为自己仍然是当初那个一身污秽的朝廷罪奴,不自不觉一身汗水,可是窗外却也是明月如皎。他瞧着缕缕的银辉,落在了一根根碧绿色的柳树根丝之上,却也是不觉一阵子的心神恍惚,能瞧老大的一阵子。
而如今风徽征瞧着自己雪白衣衫之上的一团团的鲜血,他蓦然啊的叫了一声。仿佛自己仍然是当年被流放的罪臣之子,耳边只有塞外呼呼的冷风,周围一片污秽,内心充满了恐惧。
可是百里雪不知晓,她如绷紧了的弓弦,稍稍一些刺激,就能生生将她脑子的那根弦就此拉断。
耳边的声音让百里雪回过神来,要是让旁的人,瞧见眼前这一幕,那自己什么都没有了。那么她这个龙胤公主,也就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可是凭什么要这样子?打小自己就是吃了许许多多的苦头,受过许多罪。为什么呀,老天爷对自己是这样子的不公平,明明自己是金枝玉叶,身份尊贵,可是却由着别人作践糟蹋,一无所有。为什么自己身为金枝玉叶,却不能如百里敏百般受宠,贞敏公主刻意要什么有什么,恣意妄为,就算如此任性还可安然无恙。可是要是自己,行差踏错那便是会连命都没有!
她恼恨也似狠狠一刺,那柄极锋锐的匕首直没入柄。百里雪一双素手,染满了鲜血,她生生的咬紧了自己个儿的唇瓣,不使得自己叫出声。可那一双手,却是在轻轻的颤抖。
百里雪如同做了一场噩梦,双手不觉轻轻的颤抖。
旋即手一松,却瞧着风徽征染血的身子咚的在自己面前这样儿的到了下来。
她瞧着风徽征犹自瞪着眼睛,瞧着自己,那张锋锐凌厉的面容之上,一双眸子却神色模糊。而那双眸子,却仿佛流转了几许意味不明的味道,让着人瞧也都瞧不如何清楚。
哐当一下,百里雪手中的匕首便也是落在了地上。
可百里雪的一颗心,却也是又酸又苦。仿佛有人拿起沾了盐水的鞭子,一下下的抽打,打得人遍体鳞伤。
风徽征如今还未曾死透,可是要是自己救活了他,他一定会不悦自己所做的那么些个事情。
他怎么会顾念自己对他的一腔爱意,浓浓情分。就好似那时,自己弄死那个白莲花,明明是为了风徽征好,可是这个男人一点都是不在意。一个金枝玉叶,聪慧伶俐的公主,居然也是抵不过一个柔弱的小白莲。
自己也早就想通透了,以风徽征的聪慧,怎么会瞧不出洛家用的那么些个计策。可谁让风徽征,居然是甘之若饴,心甘情愿呢?那个阿沅是干净的,养得精细,没有一点污秽。可是自己,心眼多,会算计,身子也是不清白了。风徽征一定觉得自己很脏,很恶心!
可是他凭什么觉得自己脏?若不是遇到风徽征,自己何至于落到了这种地步?
这个男人,既然是厌恶自己如斯,那么自己也是不必如何的客气。
倘若风徽征是高高在上,悬崖之上,求而不得得花朵。自己要是得不到,可是也是不能让别的人得到。
“由着你死了。”百里雪压低了嗓音,恶狠狠的说道。
他既然那么喜欢阿沅,就送他去见阿沅。阿沅既然是死了,想来这么一朵楚楚可人的小白花,必然再不能损及她之娇柔和完美。自己再怎么争,都争不过一个死去的姑娘。
她也累了,心里面觉得乏,不能让那死去的娇柔女子,继续磨砺自己的一颗心。
可她染满了鲜血的手掌,不自禁的捂住了脸颊,任由那泪水一颗颗的滴落,湿润了脸颊。
百里雪蓦然挣扎着,跪下来,捏紧了风徽征的手掌,颤声说道:“你不要怪我。”
她泪水珠子一滴滴的,滴落在了风徽征身上,仿若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风徽征失血太多,脸颊也是渐渐有些苍白和透明。他盯着眼前的女子,无力也似的笑了笑。
他想,公主对自己动手又有什么用?这个所谓的秘密,百里聂早就知道了。可是正因为如此,风徽征内心反而松了口气。他知晓,自己是太纵容百里雪了。也亏得百里雪,却也是一点儿都是不知道的。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子,自然也想对她好,待她宠溺,什么事儿都是顺着她。
百里雪口口声声,说自己太无情了。
其实他也想的,很想很想,好好待百里雪的。
可是有些原则,他不能放弃,不能。
如果好好待百里雪,是随意作践别的人性命,他真的是做不到的。
其实这样子,也好。
反正要的是自己的一条命,而不是损及别的人。百里雪的遮掩,是徒劳无功的。可是,自己若没了,她总能心中稍安片刻。
可怜的孩子,她是这么样子不肯认输,可是到底还是会失望的。
想到了这儿,风徽征运足了力气,捏了百里雪手掌一下,两下。
只不过就算是他拼尽全力,用尽了吃奶的劲儿,到底也是不能捏得很紧。
他耳边听着百里雪得抽泣,听着百里雪冷冰冰,咬牙切齿的说道:“其实我知晓你恨我,恨我恨得不得了。你只盼望我死了,不要碍着你的眼。你根本都一点儿不喜欢我,一点儿都不体恤我、爱惜我。你瞧别的人就很好,而我什么都不算。别人冰清玉洁,我却一身污秽。”
“你从来没有一点儿,哪怕一点儿,对我有所爱惜,些许关怀。你为什么不肯好好待我呀?”
“你若对我好一点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连自己的命,都可以给你的。”
他想,百里雪骄傲、狠辣,她所谓对她的好,是将她放得最要紧,别人性命如草芥,什么都不必在乎。
对她好,就是容得下她的那些个狠辣阴郁的事情,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随随便便拿人性命当踏脚石。
可他到底不能为这个女子,做到这一步的。
其实这样子也好,每次选择,他也是很痛苦的。
百里雪这么做,也是没什么不对。再这样子下去,百里雪如此行事,终有一日会死在自己手上。他可容不得别的人杀百里雪!既是如此,今日自己死在这儿,也很好。毕竟自己和百里雪之间,总归是要死一个的。
他嘴唇说不出一个字,手指头渐渐也是没了力气,唇角倒是禁不住,轻轻也似笑了笑。
宛如浅浅的流水,淡淡的浮云,随风轻动,旋即了无水痕,再无痕迹。
百里雪察觉自己手掌之中手掌,渐渐散去了力气了,却蓦然愕然。
她那耳边,却忽而听到了冷冰冰的嗓音:“皇妹年纪轻轻,却也果真是好手腕。”
百里雪蓦然一惊,这样儿的转过头去了,可巧便瞧见了一道英俊而蕴含着缕缕冷酷的面容。
入目,却是那么一双金属色的眸子,令人竟似不自禁的为之而心悸。
百里炎目光流转,左顾右盼,不觉叹息:“瞧来阿聂当真不在这儿,否则,怎么都会阻止此事的。皇妹,你倒是挑了个极好的地方。只是,他忽而在宫中消失,却也是不知晓去了什么地方,有着什么打算?”
一瞬间,百里炎的眼眸,却也是不自禁的流转了森森寒意,令人不觉为之而心悸。
百里聂既然是成为了他的对手,那么这个男人,自然也是他最忌惮无比的对手,他自然也是要花心思留意百里聂。而百里聂无缘无故的失踪,更不觉令百里炎的面色不自禁的沉了沉。
不过瞧见了百里雪,百里炎却收敛了自己的心思,却也流露出冰寒的笑容。
百里炎说什么,百里雪其实也不大懂的。只不过她瞧着百里炎冷冰冰的目光,心头一阵子的发寒,不自禁的内心发悸。
她瞧着自己染满了鲜血的手掌,瞧着地上的风徽征,蓦然颤声:“豫王殿下,你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不错,风大人和你向来并不对对付,也不和顺。可是,你也是犯不着,对他动手,将他,将他给杀了啊?”
说到了这儿,百里雪抬起头来,一脸吃惊,目光盈盈,煞是惊惧。
“我见到风大人身受重伤,已经是十分讶然。没想到,皇兄居然还在这儿。你怎么一时糊涂,居然是做出了这样子的事情?”
百里雪一脸痛心疾首。
她才不理会百里炎是不是听到了,又究竟是听到了多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连风徽征都能下得去手,就更加不必提区区一个并不亲近的皇兄。为了自保,她什么样子的事情,都是能做得出来。
百里炎却并没有如何的生气,反而是隐隐有些好笑的模样。
不错,百里雪是十分毒辣,可是她的这样子手腕,在自己跟前,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阿雪,你就不必自导自演,如此做戏了。你这个样儿,不过是让自己徒增可笑,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别说你浑身染血,匕首也是你的。就算风徽征当真是我杀的,说到在龙胤的权势,父皇也是会选择我,而不是你这个不吉利又没什么用处的月意公主。”
百里炎慢慢的说道:“别以为你自己心狠手辣,会算计人,这世间会算计的聪明人,也是不知晓多少。你算什么?”
百里雪也哑口无言。
她狠辣的心机,也许能不动声色的除掉洛沅,可是百里炎却不是那样子没见识的柔顺少女。
她敢对风徽征动刀子,内心深处何尝不知道,风徽征不会当真忍心取她性命的。
可是将这杀人灭口的法子用在百里炎身上,百里雪也是可以肯定,自己个儿的尸首,只怕就会让百里炎这样子的扔在冷冰冰的水里面。
她可是不想要死。
眼见百里雪气势大减,百里炎方才缓缓说道:“我的好皇妹,其实你也是不必如此的担切。正如你所言,我与风徽征素来是不和的,他纵然有事,我也是并不如何的在乎。更要紧的则是,其实我喜欢你的秉性,你的性子也很合我胃口。不错,你是上了那些东海逆贼的当,可是他们原本比你老辣和聪明,纵然吃亏,也是情有可原。那些东海逆贼,如此纵容根本就是姑息养奸,唯独将这些逆贼全部斩杀,才能迎来真正的和平。而这,才是真正对的事情。朝廷姑息养奸,父皇如此懦弱,这一切,根本都是自寻死路,姑息养奸!”
百里雪那阴郁的脸颊,容色却也是稍稍和缓。
百里炎说的那些话儿,虽然不能打动元月砂的心,可是却也是一句句的送入在百里雪的心口。
百里炎听到了风徽征说的那些个话,其实心里倒是当真并不如何介意。睿王野心勃勃,可是百里炎也并不乐意再继续和东海虚以为蛇!百里炎这般心机,他不觉盯住了百里雪秀雅的脸颊,元月砂拒绝了他,要寻觅别的人代替元月砂,成为自己的棋子。
百里炎微微含笑:“逆贼狡诈,皇妹一时被他们所欺骗,其实也是算不得什么。可以皇妹秉性,难道便肯如此罢休?怎能不将自己所遭受的屈辱,一件件的还回去?我不似父皇那般优柔,更绝不像风徽征一般迂腐。以皇妹的秉性为人,可谓正合我心意。”
百里雪容色稍缓,可眼底深处,却犹自流转说不出的浓浓警惕。
她那一双炯炯有神的妙目,打量着百里炎,蓦然嗤笑:“谁不知晓豫王好战,既然是如此,皇兄必定会告知父皇,那东海睿王本来就无意议和。我这个皇妹,岂不是成为了你的踏脚石,任由你狠狠的践踏?”
百里炎却不以为意:“若我诚心将你当作踏脚石,何必这样儿和你说这么多不相干的废话?我何必对你加意笼络,如此上心?放心,皇妹的弱点,我定是不会告知别的人。妹妹既有可用之处,我自也是处处上心。”
百里雪闻言,一颗心却不由得砰然而心动,一瞬间,竟似微微有些个恍惚。
不错,以百里炎的手腕,何必相欺自己?自己这个公主,可利用的地方却也是并未有多少的。
百里炎目光却落在了风徽征染血的身子之上,眸光深处,竟不自禁的掠过了一缕说不出的厌恶。
他不喜欢风徽征,自己加意笼络,可是风徽征却永远是站在了百里聂的身边。他蓦然住了口,并未曾将自己个儿的打算说出口。
百里炎目光轻轻的闪动,他虽然已然是换了一套衣衫,可是犹自记得百里聂将冷茶泼在自己面上的感觉。
他是权倾朝野的豫王殿下,亦是有很多年,未曾品尝到如此被羞辱的滋味。
想不到,这样子报复的机会,却也是一下子滑到了自己个儿的跟前,任由他在百里聂的心口狠狠的刺上一刀。
“这许多的计划,可以稍好再谈,如今皇妹所需要做的,却是将这位风大人,抛入水中。你再去血污,换上衣衫,只假装这件事情,和你毫无干系。”
百里炎内心之中,却也是不觉浮起了淡淡的讽刺,自己可没有动风徽征一根手指头。
然而百里雪却禁不住容色一愕然,面色变幻,旋即那娇嫩容颜之上却顿时流转了几许不忍之色。
纵然她铁石心肠,可是要她害死风徽征,一时竟也是舍不得的。
她眯起了眼珠子,瞧着眼前碧水,却蓦然喃喃言语:“这一池子水,这样子的污秽——”
她只觉得心口好似被人用锥子再刺,说不出的难受。就算早告诉自己,要狠下心肠,可仍然是心疼如搅。
“他,他一生那么爱干净,怎能将他抛入这池水之中,里面有泥土浮游,他一定会觉得,很脏,很脏——”
百里炎瞧着面前少女脸颊之上的痴态,微微一愕,旋即内心不屑。
百里雪到底是个女子,心肠柔软,不是可以成就大事的。
她性情许是和自己个儿有些相似,可是绝无自己杀伐果断,资质也是有限。哼,百里雪还想学百里聂,实则哪里能比得上百里聂一根手指头。
风徽征折在这样子的女人手里,真可谓是色迷心窍。
不过百里炎也并没有咄咄相逼,他犯不着如此的。
百里炎不觉嗤笑:“那公主何不将他救起来,灌下去参汤,救他一命。只怕你要指望,我那个聪慧绝伦的弟弟,不会寻到风徽征软禁之处。”
百里雪死死的咬紧了唇瓣,咬得嘴唇都是破了,唇齿间却也是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道。
不错,事到如今,自己也是没有后退余地。
风徽征恨透自己了,纵然是救了他,心里面也会怨怼自己。
就算是将他囚禁,这男人眼神里面也是会充满怨毒。
更何况百里炎说得好听,要是自己狠不下心肠,百里炎也绝不会相信自己。
她瞧着自己双手,染满了血污,刚刚自己用这双手握着风徽征的手,也让自己手掌上的血,染在了风徽征的手上。
自己将风徽征弄脏了,风徽征一定很嫌弃,就好像刚才风徽征厌憎的说什么好脏放手。
百里雪眼底再次涌起了狠色,你嫌弃我脏,你能干净到哪里去?说得那么好听,百里聂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一伸手,抓紧了风徽征,略一犹豫,蓦然狠狠得贴上了风徽征的唇瓣。
她死死的亲吻,唇齿相交,没什么美妙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口鼻都是满满的浓郁的血腥味儿。
那是死亡的,绝望的味道。
却不自禁的想起来,第一次见到风徽征时候的场景。
阳光落在了这个男子的身上,他这样子打着伞,缓缓的向着自己走过来>
“小公主,从今以后,我便是你老师了。”
那时候自己瞧得呆住了,觉得风徽征好似画儿里面走出来一样。
百里雪眼泪从自己的眼眶滴落,落在了风徽征苍白的脸颊。
她蓦然狠狠的咬风徽征不能抵抗,软绵绵的舌头,咬破了风徽征的嘴唇,让两个人的血糅合在一起。
哼,你若肯对我有半点温柔,我便是和豫王决裂,又有什么?
旋即她胡乱一擦泪水,伸手一推,哗啦一下将风徽征的身子推入了水中。
她冷漠的想,风徽征受了这么重的伤,再推入池水里面,也是活不成。
那唇瓣犹自冰冷,似乎回忆方才唇瓣相贴的感觉。
百里雪脸颊宛如面颊也似,也无什么表情,只漠然伸手摸去了脸颊之上的泪水珠子。
放心,风徽征,我虽然待你极狠,你也虽然恨透我了,可是此生此世,我也是绝不会对别的男人动心。
绝对不会!
她并不知道,此刻水下,有着两道纠缠的身影。
百里聂握着元月砂的手掌,源源不断的送入了自己个儿的内力。
他听到了动静,瞧见了从上面缓缓滑落下来的重物,蓦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以他聪慧,纵然未曾听见那些话儿,可是也是猜测出究竟是为什么。
百里聂怔怔的瞧着这具缓缓落入水中的身躯,这一切也许源于自己那漫不经心的心软,随口泄露的秘密。他觉得百里雪绝对不能动风徽征分毫,可是自己却算漏了感情。
世事就是这样子的,你觉得自己伸手,可以随手帮一帮。可是很多事情,都是有着因果的。你改变了一件事情,会导致其他很多事情的改变,然后事情也许比原来更加糟糕和恶劣。
这样子的道理,他很多年前都懂了,并且早已然无意插手别人的因果。就好似周世澜或者百里敏,觉得他冷眼旁观太多,显得太冷漠。而他原本也是不在乎这些的!
可因为元月砂的回来,他心软了,于是做了一件平日里本来不该做的事情。
他瞧着风徽征的身躯渐渐落近了自己,风徽征脸色好似死人一般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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