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命最后走时,忽而停步,背有些僵直,微微侧头,却没有看向她,只沙哑低沉的两个字,“保重。”
池翡嗓子涩涩的,看着他的背影微笑,“好。”
入望着望着,不知为何,她心底又浮现出燕无命的身影。
那个人,今日这般以龙血木做挟,逼他带人先行离开,他心中应该很不快吧。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尊重她,也尊重她的选择。
池翡心中对他微微歉然,但情势如此,暂且只能这么做。
也不知他们现在到哪儿了,池翡想。
但总之,留下的人越少越好,免得韩肃风一旦毁诺,麻烦更大。
虫子在院中角落的杂草丛里嘶嘶长鸣,夜深了,风带着旷野的气息拂来,有微微的冷意,池翡轻叹了口气,抚了抚被吹凉的双臂,转身又回了屋内。
可是,阎无命此刻在做什么呢?
池翡心中好奇,但是很快她惊讶的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然在想念阎无命!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她喜欢上了阎无命?
这么想着,池翡心中还有些不知所措,心烦意乱的她只能把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全部踢出自己的脑海里面。
这一夜,注定难以安眠。
次日清晨,几乎刚一拂晓,韩肃风就带人前来。
池翡昨晚合衣而睡,此时见韩肃风面色不善,倒也不惧,施施然起身,慢条斯理套上鞋,遥遥地望向他,微讽道:“韩公子起得可真早。”
韩肃风自能听出她的话外之音,是在暗讽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撕开虚伪的假象。
韩肃风冷嗤了声,“池将军倒是爱护身边人,舍得自己留下,放他们先跑,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本以为池翡和龙血木都能收入囊中,没想到这女人却心思很深,破了他的计谋,韩肃风心有不虞,自然不会再以贵客礼对待池翡。
了夜,位于荒郊的这处瓦房静悄悄,万籁俱寂,池翡站在院中眺望夜空,繁星点点,弯弯如钩。
“来人!”韩肃风厉声道,“把她给我绑了,带回去扔去柴房关着。”
韩肃风拂袖而去,池翡在被围攻之下,败下阵来。
很快,两个士兵将池翡绑住,押送回府,按韩肃风的吩咐,将人关进后院一间偏僻阴暗的柴房。
柴房很窄,空气里满是灰尘,只开了一扇很窄的窗,有细微的光线从窗户口透进来,灰尘就在这样浅金色的光束中,轻盈地漂浮起来,肉眼可见。
池翡舔了舔微干的嘴唇,因一天没进食,腹中发出轻微的肠鸣。
饥饿对池翡来说,并不算太难捱,但麻烦的是,韩肃风一旦翻脸,想脱身可就不容易了。
池翡在思索对策,这时,柴房的木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和耀眼光线一同进来的,是那位令人厌恶的弩首领。
“池将军,我说,这是何必呢,”弩首领合上门,居高临下走到池翡的身边,用鞋尖轻托起她的下巴,以极其傲慢的语气诱哄,“女人就应该有个女人的样子,瞧瞧这张脸,多俊呐,给男人略施点好处,还怕离不开这么个鬼地方吗?”
“你要是聪明点,就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弩首领那双眼露出淫邪的神色,上上下下地打量池翡布料上的身姿,说道,“只要你肯听话,乖乖配合,我会帮你的,怎么样……”
“呸!”
几乎在弩首领话音落在的一瞬间,池翡就立刻就施以颜色,朝他弯腰俯身的脸上啐了记口水。
“不要脸的东西!滚远点。”
姓弩的这种人,他口中的配合,无外乎就是在男女情事上让他尽兴。
池翡宁可被困死在这儿,也绝对不会和这种人有丁点瓜葛,光想想就令人作呕。
“滚吧!还要我再说得更清楚一点吗?”
池翡恶狠狠地盯他,“王八蛋,小心我哪天把你割了做太监!”
弩首领被她盯得恼羞成怒,抹去脸上的口水,一巴掌朝池翡狠狠甩去——
“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光耍几句嘴皮子,我就会放过你了?做梦去吧!”
弩首领被激起兽性,伸手凶神恶煞地去扯池翡的衣领。
池翡拼命挣扎,但怎奈双手被绳子束缚在身后,根本难以反抗,眼看着性弩的那混蛋要亲过来的时候,忽地!外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谁?”
欲求不满的弩首领没有好语气。
外头很快传来女人的声音,微微扬声,“我来给里头人送饭。”
“一个阶下囚,吃什么饭?滚蛋!”弩首领不耐烦地朝门口吼道,随后再不顾及其他,又要继续朝骆霜压过去。
就在这时,那女人声音又响起,却含着一丝明显的警告——
“弩首领,你可别忘了人是谁带回来的。”
弩首领一愣,下半身的欲望渐渐褪去,理智稍微占据了上风。
池翡虽被抓住,但抓她的人是韩肃风,无论如何,也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万一过问起来……
这么一想,弩首领只能不甘不愿地直起身,对池翡冷冷丢下句:“算你走运。”
弩首领整理了下仪容,拉开门,径直走出去。
他脚步停了一瞬,看向门口送饭的玉姑姑,冷不丁阴哼了声,无言中似是不满。
玉姑姑眼观鼻鼻观心地端着饭菜,并不搭理他。
弩首领走后,玉姑姑才踏进柴房,她先是把饭菜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后夫妻池翡,替她松绑,说,“快吃点吧。”
虽说玉姑姑狠恨池翡和阎无命将自己骗的团团转的,但是他并不是个心狠的人,如今看到池翡方才被驽首领那般对待,心中也带着几分同情。
池翡揉了揉泛红淤血的双腕,说:“多谢。”
沉默无语,池翡敛眸吃饭,玉姑姑叹了口气,“刚才的事,你……”
“不打紧,我没事,他没怎么碰到我。”
池翡摇头说,她不是那种贞洁大于天的人,被个人渣扯了衣领,就羞愤难当地寻死觅活,总有一天,她也会报复回来,但绝不是以这样自伤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