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恍然,苦思冥想一番,想到一个可疑之人。
“近来陛下跟前新来了个叫小安子的奴才,昨儿个是他头一次值守,旁的再无可能在督主眼皮子底下搬弄是非。”
小太监越说声音越小,心里暗自叫苦。
他也不过是趁着督主不在躲了两天清闲,一时不察怎么就让那起子脏东西混了进来。
阎无命抚了抚袖口,不曾开口,小太监便吓得立刻跪下使劲叩头。
阎督主越是不说话,就说明他心情越是糟糕。
这种时候,必须有人倒霉!
“督主饶命,督主饶命,奴才这就去将所有人都清查一遍。奴才保证,绝不会再有那等不长眼色的人出现在陛下面前!”
顿了顿,见阎无命还是不开口,小太监垂丧地闭上眼道:“一会儿奴才也会去慎刑司领罚。”
阎无命这才抬起眸子,那双丹凤眼在阳光底下扔显得妖冶冷冽异常。
“那个什么小安子,处置了,做成大礼,给韩肃风送去。”
话中含义,让小太监也不禁打了个冷颤。
难道这小安子是韩肃风的人?
眼看着他上了马车,直至消失不见,小太监这才擦了擦布满额头的冷汗。
站起来是,险些一个趔趄,双腿已经麻得没有知觉。
他做错了事,督主要杀要剐都是应该。
可在他受罪之前,那个天杀的细作小安子,按照督主的吩咐,必须要付出比他惨痛十倍百倍的代价!
三日后,麟城。
韩肃风面前摆着一封来自京城的密信。
“你且看着吧,我的人已经找准时机,悄无声息安插到了那皇帝身边。我已命他暗中找机会给皇帝吹吹风,不说取代阎无命在皇帝面前的位置,收拾池翡那黄毛丫头,还是不成问题。”
皇帝身边一向被阎无命管理得天衣无缝,能安插进一个人,已是极为不易。
“莫要轻举妄动,那丫头虽是我心头大恨,但皇帝却更是要紧。”
傲容天并不以为意,一摆手道:“你就是太谨慎了,池翡所作所为离经叛道,只需稍稍透露给皇帝一些,便足以让他产生疑心。日积月累的,她在京城无权无财,又能翻得出什么风浪?”
这倒也是。
只要想到池翡到了京城会过得不痛快,韩肃风便心情畅慰。
他举起酒樽,跟傲容天一同饮下一大杯,酣畅淋漓。
“你那细作今后要好生利用。”
刹那间,韩肃风脑海中已经想出无数计策,离间皇帝与阎无命的关系,同时挑拨皇帝对池翡的不满。
他往前倾身,正要说与傲容天,忽有下人匆忙入内。
“禀报城主,京城送来一大木箱,说是宫里赐给韩将军的。属下是给韩将军送回住处,还是搬进来?”
韩肃风与傲容天对视一眼。
宫里?
难道是那细作又有消息传出?
不对,说的是宫里“赐给”,要么是皇帝,要么……是代天子行事的大奸宦阎无命!
“搬进来,本将军亲自打开。”
韩肃风倒想看看,青天白日的,阎无命能搞些什么名堂。
那箱子乃是长条形,有膝盖那么高,三尺多宽,正面还上有一把铜锁。
韩肃风走到箱子面前,拿出匕首,倏然间朝铜锁砍去,锁头应声而断。
“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
这般轻易就打开,韩肃风放松了些警惕,将箱子盖推起来,料想着左不过是些金玉之类。
等他看清里面盛放的东西,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浑身血液都逆行沸腾。
“阎无命那厮送了些什么来?”
傲容天见韩肃风僵在那里,身体竟僵硬地微微颤抖,不由也想看清。
还未靠近,韩肃风将箱子盖子猛然合上,一掌下去,箱子刹那间四分五裂,连同里面的东西化为粉末!
竟是人皮。
阎无命杀人诛心,竟将一张人皮活活剥下,又重新组装,修饰成了韩昌文的模样!
他那儿子因池翡惨死,现在还要被那阉人如此羞辱!
噗——
韩肃风急火攻心,硬生生逼出一捧心头血!
与此同时,朔州城内,池永安也收到了皇帝下发的诏书。
“什么?池翡不仅没有死,还被朝廷封为了大将军!”
池掩饰不住惊怒,脸蛋因嫉妒而分外扭曲。
池翡怎么能做大将军?她怎么配!
她做了大将军,日后朝廷一封诏书,岂不是整个池家都要听她号令?她也要永远被池翡压着一头?
“爹爹,姐姐她进京面圣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您商议,闷不吭声就骗得皇帝敕封,她明知道您的志向却还要这么做,她就是故意跟您对着干的!”
池欢欢走到池永安身边,拉着他的衣袖,满脸都是为爹爹担忧的模样。
池永安听闻此事自然也是气得半死,但他忌惮的却是另一件事。
“那逆女知晓我私下诸多秘密,万一她已经向皇帝泄密,而皇帝此时召我入京,恐是鸿门宴。”
话里话外,池永安想推拒了赴京之事。
这可不行,池欢欢早已梦想着去京城。如她这般姿容与才识,在朔州这种地方哪里等得到适龄才俊?必须要在京城。
那里有真正的百年大族、世家权贵,她未来的夫婿,比得出身如此,方才配得上她。
凭什么池翡那贱人去得京城,而她却去不了?
到底是鸿门宴还是天上掉馅饼,凭本事好了。
池欢欢扶着池永安坐下,乖巧地为他倒了一杯热茶,便开始煞有其事地分析起来。
“若说姐姐有胆子泄密,女儿以为也不尽然。爹爹莫忘了,她再怎么忤逆,也改不了姓‘池’的事实啊。若是皇帝知道了咱们的打算,对咱们动手的同时,池翡岂能独善其身?想来她也知道轻重,这些事是断断不敢说出去半个字的。”
“但皇帝如此突然的传召,我心里总觉得不安。”
“爹爹换个角度想,也许此事单纯就是姐姐当了大将军,想跟爹爹和女儿分享喜悦呢?”
池永安果然被这一句话激怒,狠狠拍向桌面。
“逆女!她恐怕是想在为父面前耀武扬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