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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少川牵着小黄在河边玩耍,洪妍也跟在后面逗着小黄。

到任凤萍家里的时候,她已经把被单给洗了,说是迫不及待想晒干铺上,被单上面的花不是很鲜艳,但是很好看,是任凤萍喜欢的那种,当然换成杨少川不一定会买,他喜欢都是卡通的,或者简约的,后现代的风格。

任凤萍听说杨少川喜欢吃素馅的,口味和她差不多,都喜欢韭菜鸡蛋的,于是煮了点粉丝,煮熟之后切碎,韭菜跟炒好的鸡蛋也同样,搅拌在一起,家里没什么调料,放了点胡椒粉和盐就完了。

然后杨少川制作调料,在调料方面他比较擅长,只不过这里很多需要的调料任凤萍家都没有,不过也不要紧,他去了趟菜场,把能买的都买了一点,蒜剁碎,酱油碗里倒,热水一点点,醋碗里倒,辣椒酱碗里倒,细砂糖少许……最后再加点香油。

然后他在楼上透着窗户看了眼外面正在和小黄玩耍的洪妍,有小黄在,他倒也放心,这年头,骗小孩的还是很多的,多少需要留点心,而且之前那个凶犯还没落网。

任凤萍正坐在屋里包饺子,她自从回来就没闲过,一直在忙活,知道杨少川喜欢吃馄饨,觉得饺子和馄饨也差不多,就想着包饺子给他吃,包的陷大皮薄,一会就看他吃的满不满足了,她想着想着还笑出声来。

“包的真好看。”杨少川从身后过来,搭在她肩膀上,然后说,“少包一点,包多了吃不完,过夜不好。”

“那你就多吃点!”任凤萍笑道。

“……”杨少川没说什么,只是抿嘴笑着,一直看着任凤萍,其实从她身上,有时候能看到自己姐姐的影子,也能看到妈妈的影子,也能看到其他他想看到的人的影子。

“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我是说给小橘子找个后爸,趁她还小。”杨少川给她捏着肩膀,看着她鬓角的白丝,思索了一会说道,“你一个人太辛苦了。”

“……”任凤萍听到后愣了一会,然后苦笑道,“没想过这个,我觉得我一个人还是能负担得起她的,我们娘俩相依为命,现在日子过的倒也安稳。”

“对我来说,她爸爸离开之后,我就再也不想依靠别人了。”任凤萍叹了口气,看着屋外面,洪妍在玩耍的情景,“小橘子就是我唯一的光。”

“嗯,我相信,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杨少川没再说别的了。

当女人还没生孩子的时候,她可以为自己做主,她可以让自己兴高采烈,可以肆无忌惮地放纵自己,可以到处洒脱。

可是有了孩子之后,她的灵魂仿佛就已经被孩子掏空了,孩子成了她的一切,她是孩子的母亲,是孩子依靠,同样孩子也是她的光,她的后半生,心甘情愿为了孩子而活着。

母亲如此,父亲也是一样。

当然个别不负责任,丢弃孩子那类的就另说了。

孩子成为自己的光,自己变成孩子的太阳,这是未做过父母不曾有的感受。

外面太阳逐渐下去了,但空气里依旧温暖,细风吹着,而洪妍也早已不在楼下玩耍,杨少川一会没去看,不知道她和小黄去了哪里,于是他跑下楼去看看。

“小橘子!”

“小黄!”

“小橘子!”

“小……”杨少川喊了一会,就看到洪妍跌跌撞撞地从树林那边跑了回来,听着似乎还带着哭腔,边跑边喊着杨少川:“大哥哥!……呜呜……大哥哥……”

“没事了没事了,大哥哥在这呢。”杨少川赶紧跑上去,一把抱住她,她颤抖着身子把杨少川抓的紧紧的,不住地发抖。

“小川哥哥,我好害怕……”洪妍失声边哭边喊着杨少川的名字。

“!”杨少川听到她叫他小川哥哥的时候,心中一惊,略微发凉,但眼下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他得了解发生了什么,“小橘子乖,不怕的,哥哥在这呢。”

杨少川蹲下来抱起她,用袄裹着她,好让她有安全感,然后她只剩下了抽泣声,以及抖动的声音,杨少川抚摸着她的小脑袋,想着能把她吓成这样,想必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可是小黄去哪了。

杨少川东瞅瞅,没见着,西望望,也没见着,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它也在树林里。

“嗨嗨嗨……”正想着呢,小黄就已经从树林里奔过来了,它极度兴奋,围着杨少川转了一圈,然后朝洪妍身上蹭了蹭,可是洪妍似乎有些受到惊吓,身体本能的缩了缩,让杨少川很是心疼,他用手轻轻抚了抚洪妍的背,然后用眼神瞪了一下小黄。

这时,任凤萍也下楼来了,可能是看到洪妍和杨少川都没回来,刚下楼道口,就看到杨少川正抱着洪妍,就过去问了一声:“小风,怎么了这是?小橘子多大了,还老让哥哥抱着?”

“嘘……”杨少川还在轻抚洪妍的背,小心地对着身后的任凤萍做了个息声的手势。

“……”任凤萍此时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她悄声靠近,然后看到洪妍的脸埋在杨少川脖子里,侧面隐约能看到泪痕,似乎是哭过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心里也着急了起来。

“来,我来抱着吧。”任凤萍见杨少川蹲在原地许久了,腿都有些颤抖了。

“走,我们回屋。”杨少川抱着洪妍小声对任凤萍说道。

“嗯。”

回到屋里,杨少川慢慢将洪妍放进被窝,洪妍已经睡着了,可是她的小手还不愿松开杨少川的衣服,紧紧地抓着它,杨少川只好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盖在她身上,有了自己的气息,她也能睡的稍微安稳一些。

“我没见过她这样,自从上次咱家遭歹徒之后……”任凤萍小声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杨少川左思右想,正想说什么,却看到洪妍似乎是被声音吵到了,呻吟了一下,又睡着了。

“……”杨少川便悄声走到门口,对任凤萍招了招手,待任凤萍过来之后他说,“刚才小橘子去了趟树林,就哭成这样回来了,我怀疑里面有什么吓到她了,你先好好陪着她,我和狗子去里面看一圈,要真有什么吓人的,我给它处理了,省的下次再吓到谁。”

“那……那你注意安全,等会回来吃晚饭。”任凤萍一脸担忧。

“好,你快去照看小橘子吧,一会醒了床边没人该害怕了。”杨少川郑重地点点头道。

“嗯。”任凤萍忽然想到什么,她叫住杨少川说,“等一下!披一件衣服,还有——”

“——把这个戴上。”任凤萍想起洪妍害怕的表情和那时候一样,担心树林里有什么,于是把自己脖子上戴的平安坠取了下来,放到了杨少川手里。

“这……谢谢。”杨少川正想拒绝,可是看她已经到了手上,只好紧紧握在手心里了。

随后他就跑下楼了,他招呼了一声小黄,让它带路,然后一人一狗跑进了树林。

这树林他是第一次进,之前有多少次想进,可是都没进,他隐约觉得里面应该会有什么,但是有什么他说不上来,各种树木都黝黑黝黑的,此时太阳也已经下山了,天气变得微凉起来,他紧了紧自己外套,把平安坠也系在了自己脖子上,上面还有着任凤萍淡淡的清香,让杨少川心噗通跳了跳,但紧接着他眼神一凌,皱眉看向前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味,这种臭有苍蝇臭,也有其他臭味,他说不上来,是自己从未闻到过的臭味,甚至还有点像余铁人身上的臭味。

小黄已经跑到了最前面,但是它停了下来,对着杨少川这边一直叫,杨少川知道它找到了,地上都是枯叶和泥巴,杨少川只得小心地走,时而扶着旁边的树枝,树枝上面都有奇怪的黏液,让杨少川很是嫌弃,他回头望了望,后面的出口也只剩一个亮点了,看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了那么远了,当他再转过头,看到小黄在他旁边转圈,不过表情不再是欢快,而是安静,小黄安静地带着杨少川走到了前面。

“什么声音?”杨少川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但是不太确定是什么,只是心里有点咯噔。

一堆树叶挡住了路,杨少川在地上挑了根短树枝拨开了树叶,一片苍蝇轰然飞出来,惊的杨少川差点往后一退,然后看到的画面,确实让杨少川当时一愣,心里被吓到了。

在树叶堆的后面,有一具死尸,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但是太黑了,杨少川看不太清,他用手机照了照亮,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具尸体,面部全都是伤痕,脖子也有伤痕,身上赤裸着也全是伤痕,而且脸上身上爬满了虫子,上面还有许多苍蝇杨少川拿木棍甩了甩,苍蝇才没往他身上飞。

看到这里他也不用再仔细看了,吓到洪妍的就是这东西,他捏着鼻子,实在受不了,倒不是因为臭,而是担心这气味会搞的他中毒,他赶紧点开手机,时不时又照了照死尸,他想象力太丰富了,害怕这死尸会突然跳起来。

“喂,张警官。”拨通了张警的电话。

“小风啊,怎么了?”张警接通之后,听到杨少川的声音有点小,问道,“是不是遇到事情了?”

“对,我这发现一具尸体,我……”杨少川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小声,可能是本能,也可能是真害怕死尸醒来。

“你现在在哪!?”电话对面的张警声音分贝都拉大了。

“上次那俩受害母女家这里,你来了看到小树林就进来,我在小树林死尸旁边。”杨少川憋着一口气赶紧说完了,然后对着旁边不断哈气,但是感觉臭,又继续憋气。

“好我马上到!保护好现场!”张警说完就挂了电话。

然后杨少川蹲下来,安静地摸着小黄的头,然后用手机照了照周围,周围都是树,树枝和树叶把天空都遮住了,这真是个绝佳的天然藏尸所,若不是洪妍和小黄进来,恐怕很久很久都不会有人发现这里,至少没人那么无聊跑这里来,而且还那么深的地方来。

最后他把手机光亮照回到了尸体上面,他这是头一次看到尸体,活人他不怕,但是对尸体,不论什么尸体,他多少有点畏惧,哪怕小猫小狗小老鼠甚至虫子的尸体,他都会内心畏惧的屏住呼吸。

此时在这具尸体面前,他忽然就镇定住了,可能是只有他自己在,他没必要表现出害怕给谁看的缘故,他静静地盯着这具尸体,缓缓入了神。

人之所以害怕尸体,也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也会死,也会变成这副鬼样子,对于死亡的恐惧和敬畏,致使对尸体也会恐惧,因为他知道一个人生前再怎么鲜艳无比,死后都会腐烂,都会变得不堪入目,丑陋无比,这种画面会直冲自己脆弱的灵魂,击溃自己的大脑。

杨少川盯了一会失了神,他感觉这尸体空洞的双眼就像那玩偶人一样深邃,直勾勾地让他无法自拔,仿佛下一秒尸体会张开倾盆大嘴将他吞没。

当你凝视着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那黝黑空洞的瞳孔仿佛还活着一般对视着杨少川。

他冷汗直冒,赶紧摇摇头再看尸体,一切平静,什么都没变。

“叮咚咚……”

手机突然响起,在这安静又恐怖的地方,杨少川吓得直接甩到了地上,心脏通通跳,他做了个深呼吸,翻翻白眼,然后捡起手机,看到是张警,便接通说道:“张警官……你吓死我了……你到哪里了?”

“我已经在这里了,你在哪呢?”对方说。

“我在林子深处,你们来了没?”杨少川急切地说。

“什么?你小子胆子真大,我们进来了!”张警说完直接又挂了。

“呼……”杨少川又深呼吸一下,这一阵阵的真是吓死人了,再来一下怕是要交代了。

少倾,张警带着法医和其他警察来了,开启了笛声,然后把这里围了起来,张警看到杨少川的时候,杨少川和他说话都是有些哆嗦的,不知是紧张的还是激动的,甚至还带有许些哭腔,似乎是终于等到张警到来了。

“辛苦你了。”张警在林子外面递了根烟给杨少川说。

“不辛苦,你们才是的。”杨少川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烟,“那我要做笔录吗?”

“……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毕竟这是大事。”张警见他一直注意着楼上任凤萍那里,便说道,“你是担心自己晚点来不及吃碗饭是吗?很快的,等会送你回来。”

“呵呵好……”杨少川尴尬了一下。

之后杨少川和任凤萍简单说了一声就随张警去做笔录了,狗子回楼上去了,如同张警所言,确实很快就回来了,然后杨少川一回来就抱住了任凤萍,让任凤萍稍微一惊讶。

“不怕不怕……”任凤萍以为杨少川也被里面的东西给吓到了,便安抚他。

“里面有个确实很吓人的东西,不过警察刚才来已经带走了。”杨少川这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抱着任凤萍抱的好顺手,此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什么东西啊?”任凤萍很好奇。

“……嗯。”杨少川想了想说,“下一章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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