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为卿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把之前繁杂的思绪扔掉,转头看向上官浅。
“等宫子羽出来,就该轮到你出去一趟了,将宫门的消息送给无锋,换取‘解药’。”
上官浅点了点头,对上颜为卿的双眼,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是啊,该轮到我了。”
颜为卿指尖轻轻划过杯口,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
“宫尚角的弱点,宫门的变动,你说,无锋会不会心动?”
“我猜会的,毕竟这是无锋几十年来能等到最好的机会了,若是错过,恐怕点竹还得再等几十年,我可不认为她还能有耐心再等那么久。”
颜为卿想了想,手指轻敲桌面,侧头看向上官浅,俯身在她耳旁说道:
“把宫唤羽死而复活的消息也透露出去。”
上官浅闻言,皱了皱眉。
“你确定?”
颜为卿看着她,挑了挑眉。
“原本我们的设想,这一切动乱都是由云为衫引起的,宫子羽为爱疯狂,但是以宫门在外的形象来说,终究还是差点意思,恐怕还是会引起无锋的猜测怀疑。
可现如今,宫唤羽的死而复生,倒是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理由,前任少主与现任准执刃两兄弟间的执刃之位之争,兄弟阋墙,这才是足以动荡宫门的大乱,我相信,无锋一定特别期待看到这样的场面。”
上官浅眼底闪过震惊之色,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这一招,好算计啊!
她看着颜为卿的眼神透露出一股复杂之色,这个女人,真是将每一次突发的情况就能很好的利用到自己的谋划之中。
颜为卿看着上官浅的样子,脸上带着一抹明媚的笑意,眼底的孤傲一闪而过,她抬手轻轻拂过她的鬓角,两人姿态亲昵。
“到时候,你就把宫唤羽死而复生的消息传递出去,也不用说太多,一两句就可以,说多了反而容易出错,着重说明宫子羽为保云为衫的疯狂之举,
这样,无锋就会自行脑补出接下来的场面了,说不定,还会让你找机会插手,把宫门这潭水,搅得更浑浊一些,以利于他们行事。”
颜为卿亲昵和善的样子,却让上官浅看得心惊,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恐怖了,令她害怕的不是她的手段,而是她的算计。
“颜姑娘,若我当初并没有选择跟你站在一条战线上,你会如何对我?”
颜为卿眼神微闪,脸上的笑意更加明艳了,她看穿了她心底的恐惧。
颜为卿没有回答她那个问题,反而说了其他。
“你又没做对不住我的事,怕什么?角公子好歹威名在外,你连他都不怕,你怕我?”
上官浅吐出一口气,眼里的情绪终归于平静。
“你跟他不一样,他是寒潭,深不可测,令人畏惧,只有切身感受过寒潭里的水,才会发现,原来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冰冷刺骨,
而你,就像是隐藏在迷雾之中的山林一般,开满了娇艳的鲜花,引得旁人向往,只有当他们踏进迷雾之中,才会发现,原来是夺命的悬崖。”
颜为卿听她这么说着,身子往后一靠,姿态慵懒,脸上神情不变。
“你的形容,倒是有趣。”
上官浅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坐着,喝着已经半冷掉了的茶水。
......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颜为卿一直坐在原处,没有离开。
上官浅中途去帮她拿了点吃的过来,后来也离开了,就留颜为卿独自一人在殿内。
宫尚角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颜为卿独自坐在灯下,手执棋子,自己跟自己下着棋。
他走过去一看,依旧是五子棋,棋盘快下满了,看得出来,估计结果还会是平局。
宫尚角面容平静,在颜为卿对面坐了下来。
“颜姑娘兴致不错。”
颜为卿抬眸看了他一眼,手指摩挲着有些温热的棋子。
“角公子回来了,怎么就你一个人,阿远呢?”
“我让远徵去帮我查点事。”
“哦,那边的情况如何啊。”
宫尚角回想到之前的场面,皱了皱眉,缓缓开口说道:
“宫唤羽是被人从后山祠堂内发现的,被人发现之时浑身是伤,武功尽毁,如今,形同废人,他指认雾姬夫人就是无名,并且是她与郑南衣这个无锋刺客合作,里应外合杀了老执刃的,
而宫唤羽,也是被她所囚禁在后山祠堂之中,其目的就是为了后山的无量流火,至于雾姬夫人跟宫紫商为何会被遭受刺杀,我就引导众人把目光放在了云为衫身上,毕竟现在她是最有嫌疑之人。”
“那宫子羽那边......”
“今日之事他全程在场,不过......想来现在最难受的就是他了,他一直视雾姬夫人如同亲娘,如今爆出她就是无名,还从后山搜出了凶器,长老院那边下令要将雾姬夫人赐死。”
宫尚角有些无力的倚靠在了靠垫上,今日这一遭,宫子羽的情绪反应他全程看在眼里,他若是被这一叶给障了目,只怕......
“当时雾姬夫人与宫紫商的情况如何?”
“雾姬夫人喉管被捏碎了,双眼被毒瞎,无法开口说话,宫紫商人在后山月宫,据月长老所说,她受了内伤,额头撞到石柱,难以苏醒。”
颜为卿冷笑一声,眼底流露出些许的讥讽之色。
“呵,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典型的灭口行为啊。”
宫尚角闻言,看了颜为卿一眼,没有说话。
颜为卿看着这样的宫尚角,咬了咬牙,将手里的棋子扔回棋盒之中,发出了清脆的玉石撞击声。
“角公子,宫唤羽还能回来,确实是我没想到的。”
宫尚角抬眸看向颜为卿,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毕竟从小就跟在老执刃身边长大的人,自然是不简单的。”
颜为卿对上他的双眼,眼底的寒芒一闪而过,脸上挂起一抹冷笑。
“我看,不简单的是角公子而非他吧。”
宫尚角挑了挑眉,双手交握置于腿上。
“颜姑娘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颜为卿轻抬下巴,嘴角勾起点弧度。
呵,这哪里是什么寒潭,分明就是一头大尾巴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