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看了电影,晚上又玩了一会儿,因此大概24点之前没有更新了。--------------------------------------
城内的那道土墙并没有人把守,或者说曾经有,可是都已经成了地上的尸体。
于是我越过那道门继续跑,然后眼前豁然开朗。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可以有这么多高大且美丽的建筑。它们不是用土坯砌成,而是用坚硬的砖头与木头搭建而成,白墙黑瓦,是一个本不该存在在这片荒原之上的世界。
我只听师傅说过有“大夫”这么一种人,可我却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长得什么样子,是男是女。街道上的人们以一种惊异的眼光看着我和无双,并且脸上渐渐露出惊恐的神色来。他们交头接耳,以极低的声音怯怯私语:“他们竟然穿着这种衣服!”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这里所有的人竟然都穿着同样的服装---一样的黑色外衣,滚着白边,无论男女,老少。他们的眼睛里是绝望的死气,只在看到我与无双的时候才惊讶了一会,复又极快地散去。
然后他们三三两两地散开,又开始迈着一种悠闲的步子在街上来回晃荡,却没人说话。整座城里,弥漫着诡异的寂静。
我以为居住在城市里的人大抵是如此的。因为我曾遇见过文定门的人。他们就是给割掉了舌头---那么他们的城市里也一定寂静无声,只有像门主和少门主那样的人物才能发出声音,说出话来。
于是我抱着无双站直身子,在大街正中朗声道:“诸位父老乡亲,谁知道大夫在哪里?”
我这么一说话,本已经散开的人们忽然又齐刷刷地转过身来看我,脸上更是露出惊骇欲绝的神色来。然后他们又开始交头接耳,以万分不可置信地语气窃窃道:“他怎敢这么大声的说话?!”
然后人群之后便有一队拿着生锈短刀的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向我厉声喝道:“谁敢在此喧哗?!”
我见他们都穿着和外面守门人同样的土黄色衣服,眼睛里透着冰冷又残忍的神气,就知道他们决计不是好人。无双在我胸口低声道:“我们还是走吧,这些人都好可怕……”
我想了想,生平里第一次犹豫起来。我不愿意和这些奇怪的人打交道,而且他们也许会抢走我的银角子。可如果现在跑开,无双会像那个女人一样死掉,再不能陪我。
我想,师傅要我去江湖历练,见识些不一样的东西,大概就是这些事情。可为什么,明明遇到了一个让我觉得很舒服的女孩子,却又会发生这么多令人不舒服的事情呢?
那些拿着短刀的人一步步进逼过来,然后说道:“这小子一定是和先前那些人一路的,我们捉住了送给城主审问!”
街道上穿着黑白色衣服的人见此情景,都呼啦啦地散开,为我们空出了一片场地来。他们站在一边伸长了脖子默不做声地看着,眼睛里是罕见的兴奋神色。
我只好把无双轻轻地放在地上,又拿下她那只紧紧拉着我衣袖的手,从腰间抽出我的木剑来。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先前那个少年一样干净利落地杀死他们,可我想起了师父的那句话来:我师承剑派。
于是我挺直身子,右手握住剑柄,令那剑身朝下,认真地行了一礼道:“在下吕无香,师承剑派。多多指教。”然后我将那木剑平放着持在腰间,只等他们靠近了就一剑刺出去。但我刺不死一只母鸡,我也不晓得我刺不刺得死一个人。
可是就在这时候那个少年又出现了---他忽然出现在路旁一栋高高的三层木楼上,然后跳下来,大戟在空中划过一道明亮的弧线,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的头颅就冲天而起,从站立的躯体中喷出一道血柱来。
他的脸上带着快活的神气向我大叫:“来啊,快跑,跟上我!”然后又一挥大戟,吓得后面那几个人抱头鼠窜,口里大喊道:“杀神又来了,杀神又来了!”
周围的人们见到此时地上的两滩鲜血,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地站立在那里,看着我抱起无双同他一起跑到另一条窄些的街道里,然后七拐八拐地穿过几条小巷子,跑进一片杂草丛生的大圆子里。
圆子里有一栋破败的房屋,可即便破败了,依旧比我和师傅居住的那房子要好。我们跑进去,那少年从一边挪来门板堵上门,然后才将他的大戟插在地上,冲我快活地说道:“多亏遇见了你,好人,我觉得杀这些人比杀那些不肯拆迁搬走的人痛快多了!”
可我这时没有心思听他说话,只是将已经昏迷过去的杜无双放到地上,然后问他:“你知道哪里有大夫吗?”
于是他也蹲下来伸手在无双的头上摸了摸,然后缩回去道:“真烫!”
我也摸了摸,说:“我师傅救过一个女人,就是这样子死掉的,那时候没有大夫。”
他忍不住又伸手去摸无双的脸颊,然后说:“她可真漂亮。”
然后他又伸手去摸摸无双露在外面长长的腿,说:“这里也很烫。”
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脸颊上也开始发红,就像无双一样。我担心地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问:“你也得病了吗?”
他奇奇怪怪地笑了笑,挪到一边,然后从衣服里摸出一颗蓝色小药丸递给我,说:“以前我病的时候艾可大人就给我吃这东西,然后就好了。你也给她吃。”
我说:“我没有给人吃过这东西,还是你来吧!”
于是他就轻轻地用手掰开无双裂了许多小口子的嘴唇,将那药丸捏碎了撒进去,又把无双的水袋拔开,将水都灌了进去。做完这一切之后无双还是没有醒,于是我们两个人就蹲在旁边看着她。
窗外的日头开始斜了,原来就不大明亮的屋子里变得更暗,然后连最后一缕阳光也从地上移走,跑到墙壁上,最后渐渐变淡,变成苍白色的月光。
无双依旧没有醒,月亮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也变得惨白。
我们的脚都开始发麻,可是依旧看着她。那少年忽然说:“我叫艾布。是艾可大人给我取的名字。”
我想了想,说:“我叫吕无香,我师傅叫吕洞宾。”
那少年歪了歪脑袋,也想了一会,然后说:“艾不好听,吕好听,那我以后就叫吕布。你知道吗以前有个很厉害的将军也叫吕布,我以后只想做像他那样的大将军,杀很多人,建功立业。艾可大人说那叫一将功成万骨枯。”
我伸手去摸了摸无双的额头,小声说:“我只想让她醒过来。”
可是这时候,无双的额头已经冰凉了。